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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1章番外【变】

    元年的二月因这一场地震而笼罩着nongnong的死亡阴影,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至于通州在地震过后,天气变得极为恶劣,暴雨不止,而且仿佛回到了寒冬时,酷寒无比,全然看不见阳春三月的暖意。

    轩辕晔变得极为忙碌,废寝忘食,根本没时间踏足后宫,有时候芮盈去看他,往往说不了几句话就被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折打断。

    地震,赈灾,成了这段时日里最要紧,也是唯一的话题。

    芮盈看到轩辕晔每日熬夜,又常常顾不上吃东西,担心他身体吃不消,就每日变着花样做好膳食送去,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将做好的饭菜吃下去便可。

    有一次晚间,轩辕晔好不容易得了些空,用过芮盈送来的晚膳后,与她坐着说几句话,哪知芮盈在说完一句后迟迟不见轩辕晔出声,抬眼看去,这才发现轩辕晔竟是不知什么时候歪在椅睡着了。

    她晓得必是因为这些日子太累的缘故,当下从南秋手里取过披风轻手轻脚地替他盖上,随后退出了修缮过后的养心殿。临行前叮嘱李德全非十万火急的大事不要去惊扰轩辕晔,让他好好睡一觉。

    三月,京城的天气渐渐回暖,但通州却还是暴雨不止,给救灾凭添了许多阻碍,也就在这个时候,轩辕晔一直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通州、三河、平谷三地,死亡人数太多且还都压在瓦砾下面,凭那数千兵士,根本来不及清理。

    随着时间的推移,再加上暴雨不止,尸体开始逐渐腐烂,尸毒遍布在空气与水源,不少人开始相继出现发热、皮肤溃烂流黄水等症状,且有极强的传染xing,凡近距离接触者均会传染,正是瘟疫发生的征兆。

    轩辕晔得悉此事后,当机立断,命没有感染瘟疫的将士退出通州地带,并且另外派兵守住此地关卡,不许任何人出入,而那些从通州撤出来的将士也被带到一处看管起来,凡有出现瘟疫症状的,全部隔离看管。

    同时,召集所有太医,共同商议可有对症之法,若由着这瘟疫爆发开来,死亡人数只怕会比地震更多。

    众太医在看过其一个受感染的将士后,均是束手无策,这次瘟疫比任何一次都要严重可怕,而且传染xing极强,有一个小太监,只因与病人站得过近,回来当夜便发起了烧,皮肤大片溃烂,无人敢靠近。

    一时间众太医避之若猛虎,对于去通州救治一事拼着掉顶戴也不敢答应。

    正当轩辕晔为着此事日夜焦心之时,闻听此事的柳莺莺赶到了养心殿,她脚上的伤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只需要再换几次药就好,是以她走路没什么大碍了。

    轩辕晔此刻实在无心与柳莺莺多言,直接问道:“皇后这么急着见朕,可是有事?”

    柳莺莺对他的态度并不在意,浅施一礼后缓声道:“臣妾听闻皇上为着通州发生瘟疫一事愁眉不展,寝食难安,是以臣妾想向皇上举荐一人,他必可替皇上分忧解难。·”

    轩辕晔闻言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忙问道:“皇后快说是何人?”

    在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柳莺莺轻轻吐出三个字来,“徐太医。”

    徐太医……听得是这个答案,轩辕晔浓眉微皱,徐太医医术固然了得,但这次发生在通州的瘟疫凶险万分,徐太医他真的可以吗?

    话说回来,前次召众太医共商的时候,徐太医并不在,靖雪在地震受伤,需要人照料。

    见轩辕晔犹豫不言,柳莺莺轻言道:“皇上忘了吗?数年前皇上曾得过一场时疫,当时救了皇上一命的正是徐太医。他医术高超,对疫症又有了解,臣妾思来想去,若说能解通州危难的,除徐太医之外,再无他人。”

    轩辕晔在殿来回踱步,千层底鞋子踩在重新整铺过的金砖上发出“噔噔”的响声。他心里正在思考柳莺莺的话,正如其所言,徐太医应该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如果连徐太医也治不了这场瘟疫,那又该如何?

    柳莺莺猜到了他此刻的想法,又道:“纵然徐太医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救治之法,但臣妾以为,至少可以摸索出一些头绪,然后再寻法子,当初皇上得时疫时,徐太医也是慢慢摸索着下方子的;臣妾相信以徐太医的医术,一定可以救通州百姓于水深火热之。”

    “皇后说得有些道理,只是……”轩辕晔心下已是认同了她的说法,只是去通州无疑要冒大险,很可能一去就回不来了。当年靖雪为了这个徐容远,不惜服毒自尽,到最后更是与自己反目,连公主身份也不要,只为与徐容远长相守。

    若是徐容远死了,靖雪必然会伤心难过,他不忍心。

    然这一切,柳莺莺是不知情的,轩辕晔也不想再提及这段宫闱隐秘。

    “只是什么?难道皇上有更好的人选?”柳莺莺不解地问道。

    “那倒不是。”轩辕晔又想了一阵子沉声道:“就依皇后说的,着徐太医去通州救治染上瘟疫的百姓。”

    他不愿靖雪伤心,可是除却徐太医之外,诚然想不出更适合的人选,齐太医、邓太医等人医术虽高,但瘟病一类素不擅长,而且年纪又大,相对身子不像年轻人那般强健,这类人对瘟病最是没抵抗力,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瘟病缠上,到时病未治成,人倒是先死了。

    如此,事情被定了下来,由徐太医刻日起程前往通州治除瘟疫,轩辕晔恐其一人难以驱除此等大疫,另派杨太医与一干京城名医随行,务必要在瘟疫大范围爆发前将之消灭,解通州幸存百姓于水火之。

    容远收到旨意的时候,并没有说什么,身为医者,本就该以治病救人为目的,通州虽险,但总要有人去。

    午后,他照例去承乾宫给轩辕蕴换药,进了三月后,紫禁城已经许久没有感觉到有震感,而住在毡棚又不是长久之计,是以各宫的主子除却宫殿损毁实在严重不能住人的,其余均陆续搬回了宫殿居住。

    地震那会儿,轩辕蕴正与芮盈在一起,逃出来时,胳膊不慎被划了一道口子,幸而不深,只是皮rou伤。这些日子芮盈除了给轩辕晔送膳食之外便是照顾轩辕蕴。

    容远将轩辕蕴缠在胳膊上的纱布解开后仔细看了一眼道:“很好,伤口已经愈合了,只要继续敷用微臣留下的药膏,不出十日就会完全愈合,也不会有疤痕留下,不过四阿哥记着伤口痊愈前不可以沾水,纱布每日换一次,药膏一定要敷遍整个伤口,不可以有遗漏。”

    “我知道,多谢徐太医。”看着他动作熟练地替自己敷上淡绿色的药膏,轩辕蕴有些奇怪地道:“对了,徐太医你这样交待,难道往后你不再来替我换药了吗?”

    容远用干净的纱布将轩辕蕴的伤口重新包扎好后,方才抬头看了轩辕蕴以及同样满面疑惑的芮盈一眼,轻声道:“微臣明日就要前往通州,短期内怕是不能回来了。”

    轩辕蕴或许不清楚此刻的通州是何情况,芮盈却是晓得的,眼下去那里,简直与送死无异,在命水秀将轩辕蕴带下去后,她问道:“这是何人的意思?”

    “是皇上下的旨,明日就要起程,何时回来尚是不定之数。”容远一边说着一边将给轩辕蕴敷用的药膏放在桌上,在沉默了一会儿后他垂声道:“又或许你我今日一别再无相见之时。”

    通州,太过危险,容远尽管有一身不输于任何人的医术,但也没有什么把握,然君令不可违,他必须要走这一趟。

    听得他后面那句话,芮盈心里顿时堵得慌,思索了一会儿脱口道:“不如我去向皇上说说,让他另择人选。”

    容远待她的好,她这一辈子都会记得,何况容远之所以会入太医院,也皆是因她之故,她欠他的实在良多,此时此刻又如何忍心眼睁睁看着容远去送死。

    容远却是摇头道:“不必,你是娘娘,我是太医,你替我求情于情理不符。何况你我虽光明磊落,并无不可对人言之事,但过往之事总是存在的,万一惹得皇上怀疑,追查当年的事,对你有百害而无一利。”

    听到此话,芮盈也不禁沉默了,当年的事始终是心的一根刺,莫看轩辕晔今日宠她信她,又许她以妃子高位,其实自己在宫里的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一个行差踏错,等待自己的就将是粉身碎骨。

    轩辕晔是帝王,而且是一个多疑的帝王!

    在沉默许久,容远笑一笑道:“娘娘不必太担心,适才那些话不过是玩笑之语罢了。微臣小时候,曾有一相士替微臣算过命,说微臣至少可以活到八十岁。”

    芮盈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然心里还是沉重不堪。

    “天色不早,微臣该回去准备了。”容远拱一拱手,背了药箱转身离去,在走到门槛时,忽地停下了脚步,微微侧头道:“万一……微臣这一次回不来的话,还请娘娘照拂靖雪一二,微臣亏欠她良多。”

    芮盈怔怔地听着,在他身影即将消失在眼前的时候,倏然站起向在,快步走到门槛边,大声道:“既然知道亏欠靖雪良多,那就活着回来偿还。”

    容远脚步一顿,但也只是一顿而已,旋即以更快的步伐离去,很快就消失在芮盈视线内。

    这日轩辕晔一直忙到夜色深深,方才将手的事忙完,起身动一动发酸的手脚,抬眼时恰好看到夜空繁星点点,干脆命李德全留在殿,自己一人走到养心殿外头的院子里仰望深邃广阔的星空,不论何时何地,星空的美丽总能让他心情宁静祥和。

    不知过了多久,轩辕晔隐约听到不远处有两个宫女在说话,从声音里认出这两人正是在养心殿里负责茶水的玉兰和白兰,他起先并不在意,直至无意听到“徐太医”、“通州”等字,方才打起精神细听。

    “白兰,你晓得吗?今儿个皇上下旨命徐太医和杨太医他们去通州呢?”说话声尖细的是玉兰。

    “通州?去那里做什么,不是都让地震给震塌了吗,听说没几个人活着。”白兰声音里透着几分茫然。

    玉兰听到这话,大呼小叫地道:“你连这也不知道吗?通州那边啊,出大事了呢,我听前面侍候的人说,通州发生大瘟疫,不止那些幸存者给染上了,连去救人的官兵也得了。皇上把太医院的人都叫去瞧了,可是没一个人能治,甚至连同去的小太监都得了。”

    “这么说来,皇上让徐太医他们去,是为了救治得了瘟疫的那些人了?可是你刚才说的这般凶险,他们此去岂非九死一生?”

    “谁说不是。”玉兰深以为然地说了一句,复又压低了声音道:“徐太医心里压根不想去,只是皇上下旨,他明面上不敢违逆罢了。听说,这旨意刚下,他就去了承乾宫呢,想求熹妃娘娘在皇上跟前替他求情,免了这桩差事。”

    “熹妃娘娘?徐太医无端求到熹妃娘娘头上做什么,虽说熹妃娘娘正得盛宠,但也不见得肯替徐太医出这个头吧?”白兰好奇地问道。

    玉兰有些得意洋洋地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人说,熹妃娘娘与徐太医……有私情!”

    “什么?私情?”白兰似乎吓了一大跳,语调不自觉地高了些许,在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她小道:“玉兰姐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可是不能乱说呢!”

    “可不是乱说,是真的,据说熹妃娘娘在入宫前就与徐太医相识多年,而且感情极好,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只是熹妃娘娘是官宦女子,需得落选这后方可自行婚配,所以他们便打算着选秀过后就成亲。谁知道竟然选上了,这婚自然也就成不了。后来徐太医放不下旧情,惦念着熹妃娘娘,便入宫做了太医。一个娘娘,一个太医,又是青梅竹马曾经谈婚论嫁,你说他们没私情,哪个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