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番外【飞】
“启禀主子,奴婢与徐公公确实不熟,之所以会走在一起,是因为贵妃娘娘召见芷兰姐,呃,芷兰姐是奴婢在辛者库中认识的一名宫女,她人很好,对奴婢很是照顾。·kanshu·芷兰姐一人害怕,便让奴婢陪着她一道去翊坤宫。”这是莫儿在路上就想好的说辞,真假掺半。 辛者库?芮盈眼皮一抬,露出若有所思之色,她明明将莫儿安排在针线局,怎么又去了辛者库,好生奇怪,难道当中出了什么问题? 想了一会儿,始终没有什么头续,见莫儿又要磕头,逐摇头道:“你不要再磕了,也不要再求了,本宫赶出去的人断然没有再回来的理儿,你走吧。” “不要!主子开恩!开恩!”莫儿犹不死心,依旧在那里纠缠不休,水月瞧着实在心烦,命杨海领着两个小太监将莫儿架到了外头,哪想这人竟还不离去,跪在承乾宫门口,还说芮盈如不原谅,她就长跪不起。 水秀等人听了均是一阵摇头,弄不明白莫儿怎么变得这么死心眼,这样的况下,她就算回来了又能如何,还不是在外头做些杂事,主子根本不可能再重用她,如此倒不若在针线局来得自在些。 芮盈在听到这件事后,只淡淡说了一句,“她要跪就跪着吧,不用理会,等熬不住的时候,自然会离开。倒是有一件事,你们去查查,这段时间,莫儿究竟是在辛者库还是针织局。” “奴婢这就是去打听。”水月应了一句离去,在她走后,芮盈将所有的水晶虾饺都包好了端上蒸笼,蒸了四笼,除了给轩辕蕴留一笼以外,其余三笼分别送去给轩辕晔与弘昼、涵烟。 芮盈从小厨房出来的时候,外头已经起了风,天色黑压压的,是要下雨的前兆,隔着宫院,能看到莫儿尚跪在门口。对于这个死心眼的丫头,芮盈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暂时先不理会。 天色越来越黑,乌沉沉的天空中可见一朵朵铅黑色的云朵,不时能听到闷雷滚过天际的声音,看来这场雨会下得很大。 在黑色云层中出现电闪之时,水月从外面回来,带着些许惊意对正在练字的芮盈道:“主子,奴婢问过了,莫儿这些子,竟然是在辛者库中。” 尽管已经猜到这个可能,但真从水月嘴里听说时,芮盈手腕还是忍不住一抖,使得笔下的字有了瑕疵。不等她吩咐,水秀已经抽走了那张写废的纸,重新铺上宣纸。 “知道是为什么吗?”水秀小声地问着,她当明明奉了主子之命拿银子去给内务府总管,让他替莫儿安排个好差事,怎会沦落到辛者库,那地方可不是人呆的。 “问过了,全总管说是底下人不慎将莫儿与另一个宫女的差事给搞错了,幸而被查了出来,否则莫儿如今只怕还在辛者库吃苦呢。” “有这么巧的事?”望着雪白的纸张,芮盈却没了下笔的**,将手中的紫毫笔往笔架上一搁,起走了几步道:“那个芷兰呢,打听过吗?” 水月差点没想起来芷兰是谁,好一会儿才摇头道:“这个奴婢倒是没问,要不奴婢再去一趟?” 就在这说话的功夫,外头噼哩啪啦的下起了雨,一滴滴豆大的雨滴从天上落下,砸在檐上发出极大的声响;很快雨势就大了起来,化为倾盆之势,覆落人间。一看书·kanshu· 芮盈没有理会水月,而是对水秀道:“你瞧瞧莫儿是否还跪着。”不知为何,心无端的有些烦燥。 水秀走到南窗开了小半扇,此刻天色暗,伸手不见五指,根本看不清外头的况,正当水秀准备出去看个究竟的时候,一道闪电破开黑暗,令水秀看到了那个宫门口瑟瑟发抖的影。水秀自己只是站在烧着炭盆的屋内开了会儿窗就觉得浑发冷,莫儿这样无遮无掩地跪在那里淋着雨,其寒冷可想而知。 “主子,莫儿还跪在那里。”水秀回了一句后,颇为不忍地求道:“主子,莫儿这次似乎真心悔过了,不如您再给她一次机会?” 莫儿的执着,连水月也吓了一跳,在确认了水秀的话后,她也有些犹豫地道:“主子,奴婢没念过什么书,却也晓得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句话,您菩萨心肠,就饶恕莫儿一回吧。” 若换了以往,水秀与水月这般求,芮盈说不定就原谅莫儿了,毕竟她连三番四次害自己的伊兰都原谅了。可这次,芮盈总觉得事不简单,所以一直未曾松口。 水秀与水月毕竟跟了芮盈多年,见她神色不豫,相互看了一眼,小声问道:“主子,可是有什么事不对?” “没什么。”芮盈敛一敛心思道:“你们去劝莫儿,让她不要再跪着了,否则这一场大雨淋下来,没病也要闹出病来。” “主子,这件事当真没有还转的余地吗?”水秀没想到自家主子这一次态度如此坚决。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芮盈轻叹一口气,“这一次让全忠不要再弄错了,否则当心他内务府总管的位置。” 水秀去了一会儿回来,即便只是这么一会儿功夫,即便有伞撑着,她子依然被淋湿了一大半,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湿脚印。水秀冻得牙齿直打颤,挨着炭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无奈地道:“主子,奴婢该说的已经都说了,可莫儿就是不肯起来,奴婢实在没办法,而且奴婢看她的样子,已经快要吃不消了。” 莫儿的执着令她无能为力,只能让芮盈拿主意,究竟是由着她跪下去,还是让她进来。 “这个不知死活的莫儿!”芮盈轻斥了一声,也不知是气还是怒,唯见那对秀眉蹙成一团,难以化解。正在为难之际,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奴才给熹妃娘娘请安。” 因为水秀进来的时候没有将门关起,所以一眼能看到四喜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脸上挂着殷勤的笑容。 “喜公公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都淋湿了,快进来暖暖子。”随着芮盈的话,四喜走了进来,只见其上的衣裳,比之水秀还要湿上几分,浑皆透着一股凉气。 “多谢娘娘。”四喜捧着个小盒子进来,在子暖和了些许后道:“皇上用了娘娘亲自做的水晶虾饺,说是鲜滑爽嫩,很是喜欢。原想亲自过来看娘娘,无奈军繁忙,实在抽不出来,所以特意让奴才送样东西给娘娘。” “哦?是什么东西?”带着几分好奇,芮盈打开四喜递来的木盒子,打开来一看,只见里面放着一块细长的鸡血石印章,用力在掌心印了一下后,可以看到印章底部刻了三个字——熹妃印。 看到芮盈因印章上的字而怔忡之际,四喜微笑道:“奴才常见到皇上在批阅奏章之余刻上几刀,却不晓得刻的是什么,如今才知是专程为娘娘所刻。” 芮盈慢慢捏紧手中的印章,感激地道:“皇上有心了,烦请公公替本宫谢谢皇上。” “奴才省得,奴才这就回去向皇上覆命。”四喜笑着答应了一句,在即将踏出门槛时,他突然回过头来道:“恕奴才多嘴问一句,跪在外头那人犯了什么错,娘娘要如此罚他?”他刚才进来的时候没看清,差点被绊了一跤,随后才发现那是个人。 “那是莫儿。”芮盈沉沉地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听得四喜也是一阵摇头,这丫头,可真是执着的让人无语。 四喜本不多管闲事,但在经过莫儿边时,却还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说起来,莫儿入宫,与他也有些不大不小的关系。 瞧着那个混上下皆被大雨浇透的影,四喜心生怜悯,自小太监手中接过伞,撑在莫儿头上,替她挡住倾盆而下的大雨,“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呢,熹妃娘娘都说不收你了,赶紧回去吧,莫要平白受这苦。” 莫儿隔着大雨听到了他的声音,僵硬的抬头,借着小太监手中的灯笼看到她嘴唇透着渗人的青紫色,甚至于整张脸都是这个颜色。 “咯……咯咯……”莫儿想说话,但一张嘴就是上下牙齿打战的声音,根本准确的说出一个字来。
她这样子把四喜看得直摇头,“唉,莫丫头,再这样淋下去,你会没命的,听咱家的话,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别再犯倔了。” 莫儿其实早就受不住这冬雨浇之苦,只是在她打退堂鼓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被大雨浇得通透,每一滴雨都像冰块一样死死冰冻住她的子,连手指都无法弯曲,更不要说起。莫儿心中充满了悲哀,她后悔了,后悔来这里,更担心自己会不会就这样死在大雨中。呵,真是可笑呢,出生的时候没死,小的时候没死,现在长大了反而要死吗?她真的很讨厌很讨厌这个死字呢! 神智不断模糊,耳边明明听到声音,却像远在天边一样,飘渺虚幻,抬眼,却看不清边人的模样,想问他是谁,想让他救自己,却发现嘴巴根本不受控制。至于眼泪,在这样滂沱的大雨中,谁又能看到她的泪。 莫儿摇摇坠地跪在那里,直至那句“从哪里来回哪里去”钻入耳中,令她浑一颤,头脑有片刻的清醒,辛者库?不,哪怕是死她都不要再回那里,不对,她既不想死也不要回辛者库,她要活着,好好活着,活给里面那个狠心的主子看,然后将她加诸在自己上的痛苦一一讨回来。 “救……救……救我!”莫儿竭尽全力控制着自己说出这两个字,随后便失去了意识,整个人“”的一声栽倒在地上。 四喜看着晕过去的莫儿不住摇头,正犹豫着要不要去里面跟芮盈说一声,就见一盏风灯在混杂着大雨的夜色中向他慢慢走来,近前后方看清是水秀。 一见她来,四喜忙道:“水秀姑娘,劳烦你去跟熹妃娘娘通禀一声,不管收不收这丫头,至少先让她去里头避避雨,再这样下去,当真会弄出人命来的。” “娘娘一直都有在留意莫儿,正是发现她晕了才让奴婢过来。”水秀怜悯地看着双目紧闭的莫儿,她也很同这丫头,只是主子不肯留莫儿,她也没办法,真想不明白主子这一回为何会这般铁石心肠。 “那这是要怎么办啊?”四喜有些忧心地说着,他能从一众太监中脱颖而出,以三旬之龄爬到今大内总管之位,自问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从不做什么大大恶之事,实不忍心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更甭说此人还与自己有几分相识。 水秀忍着袭进伞中的冰凉雨水,朝四喜欠下去,“所以这件事还要劳烦喜公公帮忙。” “咱家?水秀姑娘此话怎讲?”四喜被她说得莫名其妙,指着自己鼻子问道。 “主子说了,莫儿罪不该死,但是若将她带进承乾宫,又恐她纠缠不休,是以麻烦喜公公将其带回去暂时照顾几天,待内务府那边安排好后,再让她去做差事。另外,还要请公公寻太医替莫儿瞧瞧。”水秀如实地传着芮盈的话。 四喜诧异,抬头朝水秀后望去,借着不时划破苍穹夜空的闪电,他看到一个影站在窗前朝自己微微点头。 “唉。”四喜再度叹了口气,颔首道:“也罢,就让莫儿先去咱家那里吧,否则再这样淋下去,可是真要没命了。”说完这句,他对后的小太监道:“去,把她背上带回去。” “!”小太监答应一声,吃力地将浑湿透的莫儿背到背上,当莫儿上的冷意顽强地隔着厚实的衣物传递到皮时,小太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真像背个大冰块在上。 “水秀姑娘,咱家告辞了。”四喜拱手而道,他已经耽搁了许久,还得去向轩辕晔覆命。 “公公慢走,这件事主子不想让莫儿知道。” “咱家晓得。”四喜点点头,水秀目送其离开,直至他们的影淹没在茫茫大雨中,方才折回去,朝一直伫立在窗边的芮盈道:“主子,他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