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钟离墨白（15）
看着一进来跪在自己面前的云曦冉，德王原本还想说很多责备的话，此刻都已经说不出来了，一双老眼之中蓄满了泪水，将云曦冉扶起，二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德王有些担忧地说道，“如今西陵的局势早已不似前些年，你怎么不好好在外面，还要回来？” “就是因为如今西陵局势动荡，为周边小国所虎视眈眈，女儿才要回来的！”云曦冉紧了紧自己手中的茶杯，不知自己想了许多时日的话该不该对德王说。 “你那一会儿便要离开？” 虽然云曦冉走的时候也是什么都没有带出去，如今回来也是独自一人，可这深更半夜回来，不就是为了不让人发现吗？ 云曦冉面色有些凝重地点了点头，映着幽暗的烛光，看着德王已经憔悴了不少的面色，深吸一口气，她终究还是问道，“父王，如今钟离家已经不是民心所向，德王府就一定还要拥着吗？” “说的什么话！”德王喝道，“我德王府开国以来便深受皇恩，岂有不拥护的道理？” 撇了撇嘴，云曦冉不甘心地继续说道，“开国皇帝的确给了我们云家这份富贵，也给了我们云家德王府的名号，可这都是云家应得的不是吗？当年在沙场之上，若没有人追随钟离一脉，钟离家怎么能夺了这天下？更何况，如今的帝王已经不是开国皇帝，他对云王府已经有了铲除之心，我们又何必……” “够了！”德王打断云曦冉的话，可这并没能阻止云曦冉继续说下的决心，“父王！您想想洛家，当年不也是随着钟离家打下了整个天下，可结果呢？他们不要高官厚禄，只是想要简单地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可在钟离家的眼里却成了最大的威胁！” 起初，云曦冉刚到明月阁的时候还会称老皇帝一声“陛下”，可与青琦他们相处的日子久了，她也越来越不习惯这种称呼。 “洛家是洛家，德王府是德王府，以后这种话别再说了！” “父王！” 云曦冉虽然还是回来瞧瞧如今的德王府的情形如何，可自从她重新回到西陵的这些日子以来，她更多的是想要回到德王府劝说德王能够放弃钟离家这一棵大树，若是日后明月阁真的与西陵势成两立，夹在中间的还是她和德王府，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双方的人残杀。 “父王，不管您今日喜不喜欢听，想不想听，我都要说！”这大抵是云曦冉第一次面对德王的时候，态度还是如此坚定，“我就不信我都能看出钟离家气数将尽，您还看不出来。诚然，德王府所拥有的这一切都是钟离家给的，可我们已经为钟离家保住这江山几百年了，还不够吗？若是此刻再次发生蓝襄与周边众国围攻西陵，您真的有足够的把握保住整个西陵？若是保不住，你有想过德王府以后会怎样吗？德王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啊！” 云曦冉虽然没有直说后果，但是，德王是明白的：若是保不住，世人便会说德王府没能够选择一位贤明的君主，灭门本就是应该；若是侥幸能够保住，谁又说得准下次能不能够保得住呢？万一老皇帝一怒之下将这一切都怪罪到朝臣身上，身为三大王府之一，根本就是不能幸免的。 “你想如何？” 德王知道，云曦冉说了这么多，肯定是有她自己的目的，倒不如听一听云曦冉的话。 “放弃德王府的光环，隐于世间！” 这件事情，是云曦冉到了明月阁以后才突然有的想法，不过，这件事情，除了此时此刻对德王说过，她还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就连云泽凤萧也是没有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就算我们再躲又能躲到哪儿去？”德王苦涩而又无奈地摇了摇头，算是不赞成云曦冉的建议，“家里没事，你只要在外面一切安好就是好了！要是没什么事，以后就不要回来了！” 云曦冉知道，德王府一直都是拥护正统的君主，对任何事情都是秉承着一个“德”字，所以，想要三言两语之间就将德王说服，还是有些难度的。 听出德王的“逐客令”，云曦冉拜别德王后，便朝着刚刚与云泽凤萧分开的地方而去。 “想要德王府归隐？像明月阁一样？” 头顶蓦然传来云泽凤萧的声音，就如同这吹刮过的风，有些微凉。 云曦冉也知道云泽凤萧耳力过人，方才那种情况自然是要警惕一些，听到自己与父亲的谈话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云曦冉点点头，但她转念一想，云泽凤萧或许看不到她的动作，便又“嗯”了一声，说道，“不论身在哪一方，都不能与另一方为敌，如此，倒不如让一方先退出，而你和洛鸢紫月是肯定不会停手的，那我就只能试着劝说父皇了。毕竟，德王府不像明月阁，那么多武功高强的人，德王府里都不过是一些为了生计的普通百姓，入府成为下人已经是很不幸了，我又怎么能看着他们因为德王府而丢了性命？” 话语中虽然一直都是平淡的，可正是这种平淡更能凸显出那种担忧。 云曦冉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能确定云泽凤想方才是不是回应了自己的话，但她也没有太多的心思深究了。 一夜就这么过去，第二天一早，钟离墨寻那边便传过来消息，说是当日陪着洛鸢紫月一同出府的那个侍女天刚亮的时候，一身脏乱地回到了四王府，并且已经确定了洛鸢紫月就在宗人府中。 “终于有动静了……”听到桃三娘的回复，云泽凤萧露出一抹嗜血的笑意，“告诉钟离墨寻，就说我们知道了！” “是！” 待桃三娘出去，云曦冉有些疑惑地问道，“你不准备出手？” “出手？”云泽凤萧一声轻笑，说道，“钟离墨寻传信过来就是准备让我们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