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邀月同心（21）
逆天改命，祸福难料！ 这八字对于洛鸢紫月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她记得，自己当初在下决心要为父母报仇的时候，云雷就对她说过这八个字，他告诉自己，钟离家的气数还未尽，若自己执意如此，那便是违背了天意，是福是祸未可知；可若自己忍了下去，平凡度日，洛府日后定然会随着西陵的覆灭而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中。 与其如此，她愿意以自己未知的未来，来换取洛府的一个安定！ “他不回来了！”垂下手臂，洛鸢紫月将那字条放进灯罩中，看着它化为灰烬，“你们下去准备吧，一切照旧！” 不回来了？一切照旧？ 在雪烟和青琦看来，云泽凤萧应该算是他们每一步计划中的关键，而洛鸢紫月也对他是十分信任，这一次，云泽凤萧不在，洛鸢紫月怎么不等了？ 青琦问，“阁主，我们真的不等了吗？” “嗯！”洛鸢紫月沉闷一声，却不可抗拒，“不等了！” 自始至终，云泽凤萧都是遵从了父命来帮他她而已，想必这次匆匆离开，也是云雷将他叫了回去。就像云雷说的，这是她命中的一劫，也是云泽凤萧注定要走过的路。 熄了一盏灯，本就不怎么亮堂的房间内，光线再度暗了几分。 劫数终究只是劫数，只有过了，方为渡劫。她不信什么天命不可逆，她只相信人定胜天！ 钟离庭，事情该有个了结了！ 手上暗暗使力。 ********************************* 西陵隆兴三十五年四月十二，天空中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不大，却足以将人的衣裳打湿，就好像配合着即将发生的一切，许多店铺都歇了业，街上的行人也没有多少。 “怎么这么凉？” 精心妆点过的马车内，钟离墨寻的大手附在洛鸢紫月的手背上，虽说天气还有些微凉，可洛鸢紫月的手不至于凉到这种程度，他眉峰蹙起，问道，“怎么不多穿些？” “没必要！”洛鸢紫月冷漠地丢出三个字，说实话，她还是无法真的从钟离墨白的阴影中走出来，“或许，我真的冷血。” 说完，她的头偏向一侧，不再看钟离墨寻。 虽然从太子府到皇宫并没有多远的路，可在车轮碾过凹凸不平的青砖地面的声音里，时间似乎变得很长，车身一晃一晃的。 “参见太子殿下！”离得老远，见钟离墨寻的马车过来，侍卫纷纷行礼，打开宫门放行。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马车总算是停了下来，随风将那马匹交给马夫，道了一声“辛苦”便离开了，那马夫也是个有眼力的，知道这是钟离墨寻的车，自然不敢怠慢了。 当然，钟离墨寻与洛鸢紫月二人早就不在车内了。 躲在房檐上，看着老皇帝的寝宫外，几道人影闪过，他们所经之处，禁军无一不倒下。 “身手不错！” 这些禁军虽不能说以一敌百，但毕竟是璃王训练出来的人，身手自然比那些个什么大理寺的官兵要好上些许，更何况，自打老皇帝传出重病的消息，这四周就被璃王增派了禁军，那几人能够在如此数量的进军的眼皮子地下轻易夺了他们的性命，也是不简单。 “可以了！” 洛鸢紫月没有理会钟离墨寻先前的话，看着明月阁的几人向自己打了“安全”的手势后离开，她对钟离墨寻说道，“可以下去了！” 大手放在纤细的腰间，钟离墨寻足尖一点，越过那已经不算什么的禁军的视线，去到老皇帝的房内，没有人知道，在听到洛鸢紫月那冷漠的声音的时候，他的心有多难受，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 龙榻上，老皇帝穿戴得整齐，但比先前看上去又消瘦了许多，真真的就是皮包骨头了。 听见声响，他抬了眼皮，眼眶深深凹了下去，他有些苍凉地笑道，“你终于来了！我早该想到是你的啊！” 老皇帝知道自己，他这一生虽然多疑、狠戾，但最大的致命弱点就是自负，在他看来，他想要得到的，就没有得不到的！若是他能及早地改了，是不是今天就不会落得如此田地？ 洛鸢紫月揭下那一层白纱，摸了摸自己的面颊，“懊悔”道，“真是可惜，没能让你看着我原来的那张面孔……”说着，她还用指尖轻轻滑过肌肤，一道红痕当即出现，以便能够让老皇帝清清楚楚地看到，她现在并没有带着人皮面具，“不过，我倒是觉得，这张脸送你上路，应该让你下辈子也不会忘记吧？” 老皇帝眸光微动，刚刚说了一句话便开始大口喘息，明显就是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他强打起精神，在如此情况下却依旧透着精明的光芒的眸子扫过不远处的钟离墨寻，他问道，“人之将死，朕只想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 “这张脸啊……”洛鸢紫月拉了个长音，摸向自己的面颊，轻笑一声，“世间无奇不有，换了一张脸，又有什么呢？” 老皇帝看似只是想在临终前知道洛鸢紫月的脸的事情，可洛鸢紫月知道，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所问的每一件事，都有他自己的目的。削骨换颜之术可以说是凤舞的秘术，就算不为了凤舞，她也得考虑一下北堂瑾的安危。 “哈哈……咳咳……哈……咳咳……” 听到洛鸢紫月的回答，老皇帝大笑，可如今的模样，他又总是不住地咳嗽起来，缓了半晌，他断断续续说道，“果然……果然啊！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朕……倒是真小瞧了你这女娃娃，居然能让朕最得意的两个儿子为了……为了你做到如此地步！” 老皇帝没有说他的两个儿子为洛鸢紫月做到了何种地步，不过，在场的人心里都明白——钟离墨白为了洛鸢紫月，不惜背上谋逆的骂名，最终死在火海之中；而钟离墨寻呢？为了洛鸢紫月，可以弑君杀父！ “钟离庭，你不觉得自己这话太可笑了吗？”洛鸢紫月微笑着看着老皇帝奄奄一息的样子，心里舒畅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