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凶楼（1）

    这是一个关于凶楼的传说。

    这幢凶楼落成于九十年代中期，是当时某城市内为数不多的大楼，用于开设大型商场，当然谁也不会把这样一幢地标性的大楼和凶楼联系到一起，原因是在这幢高楼里发生了诸多诡异的事件。争吵、斗殴、偷盗、抢劫、绑架、凶杀，在商场开业后，警方无时无刻能接到各类报案电话。短短半年内，商场逐渐萧条，顾客逐渐稀少，到了门可罗雀的地步。不到一年，所有入驻的商家都搬走了。

    曾经的大型商场变成了空楼，附近的居民也感到不可理解，但反常的事件并没有因为无人光顾而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不少人路经大楼时，看到有人影在窗户内飘动，还有人甚至见到那些人影透过窗户往外看，直到有人莫名其妙地失踪，没人再敢靠近这幢凶楼。

    李浩、依梦和阿祥同是影视专业的学生，这几天，三人正在为选择满意的毕业作品题材而绞尽脑汁。

    在选择了几个常见的题材后，最后决定拍一个鲜有人问津的灵异题材，希望凭借此短片取得高分。

    可是三人都没有这方面的剧本和经验，想着如果有一处现成的鬼屋就好了，扮鬼取景，一定会呈现完美的效果。

    阿祥是本地人，对本地的灵异传说略有耳闻，就提议去拍摄凶楼，那么所有的问题便可迎刃而解，还有话题性。

    虽然当年凶楼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但时过境迁，很多人都把传说当成吓小孩的闲话，听说一些人去过，全部安然无恙地回来了。

    李浩和依梦都表示赞成，但依梦胆小，就建议在白天拍摄。

    经过商量，三人选了某天的正午。

    情节设置：李浩和依梦扮成灵异探险队的成员，去探访出现灵异现象的凶楼，阿祥在旁摄像，全程记录。

    准备就绪，三人到达了凶楼。

    十一点五十五分，暴雨。

    雨下得很大，地面积着深浅不一的雨水，踩上去溅起一片水花。

    李浩撑伞和依梦躲在伞下，从出租车下来后就小跑着找地方躲雨，阿祥跟在后面，紧紧抱着机器，生怕被淋湿了。

    凶楼周围都是八、九十年代的建筑，拆的拆，建的建，原先商场前的道路也已经被各种建筑材料、运输车辆给占满了。

    三人好不容易绕过去，才发现商场大门早已消失不见，被一堆堆的建筑垃圾所取代，隐约还能看出墙上画有大大的“拆”字。寻摸了一圈，最后在凶楼后门找到了一扇用生锈的铁链锁死的红漆大门。

    红漆大门中缝恰好能够容纳一人通过，三人鱼贯而入，同时庆幸这里没有人看管。

    阿祥小时候来过商场，知道红漆大门是运送货物的通道，那么首先进入的就是仓库，通过走廊，再过去就是一楼的商品销售区……他慢慢回忆着，两旁出现了一块块“回”形的木质货架和玻璃柜台构成的块状区域，一眼望不到边。

    人体模特、桌椅板凳、灯管电线、包装纸盒，在一条条四通八达的步行通道上杂乱无章地丢弃着。灰尘、油迹、泥垢，无处不在，臊臭般的味道弥漫在沉闷的空气中，俨然成了一个封闭空间。

    虽然已经过了三十年，但当时繁荣的景象好像仍然能够呼之即出。

    在偌大的一楼搜寻了一圈后，三人已经确定了拍摄路线，一切准备就绪。

    阿祥选好一个机位，打开摄像机，一束灯光照射向前方肃立的李浩和依梦。

    一段背得滚瓜烂熟的开场白后，李浩和依梦进入角色，发挥着各自的口才。李浩一边走，一边介绍凶楼的来历和怪谈，依梦在旁则时不时穿插其中提出自己的疑问，一问一答，拍摄很顺利。

    约莫一个小时后，第一阶段的拍摄结束，几乎把一楼都走遍了。

    三人回到走廊，散散热气，交谈着接下去的进度。

    这时，在检查设备的阿祥不安地寻找着什么，兜里、包里翻了个遍，很是焦急。

    一问之下，他是把镜头盖给弄丢了。

    李浩和依梦连忙也在附近找起来。

    摄像机是向校方借的，上万元的专业设备，丢了一个镜头盖免不了挨批评，罚钱是小事，以后要想再借用可就难了。

    拿上设备，三人再次在一楼找起来，为了节省时间，三人分头寻找。

    ——

    李浩点亮手机的闪光灯照明，按照拍摄时的路径寻找。

    一个人很静，静得连衣服和皮肤的摩擦声都能听见，周围很暗，好像把照明光都吸收了，剩下一个光圈留给他。

    李浩的脚步很慢，照明光一直对着前方的地面，一是怕错过遗失的镜头盖，二是怕被杂物绊倒。虽然不是他在拿摄像机，但可以肯定的是镜头盖不会落在很隐秘的地方，因为它不是被有意藏起来的。

    他透过玻璃柜台看进去，发现玻璃的另一面或多或少都挂着细长的水串子，一条条水串子从上到下流下来，有的四条，有的五条，越往深处走，水串子越多，而且和成年人的手指一样粗细。

    为什么会有水呢，是有人故意弄上去的吗，刚才也有吗？

    直到他看到前方的地面上出现一个水坑。

    水坑约有一米见宽，不规则的多边形，碎裂的石板大小不一，很明显是被某个重物砸出来的，可是周围什么也没有，而且水坑中没有水。唯一能判断这是个水坑的理由是遗留的暗色的水痕，他思索着这个位置怎么无缘无故多了个水坑呢，明明走过两次，都没有见到，难道是一时的分心？

    不管怎样，玻璃柜台内的水串子不可能来源于水坑。

    他把闪光灯朝上照去。顶上的石膏板有一块没一块的，龙骨裸露着，里面黑乎乎一片。墙面有斑驳的裂痕，脱落的墙皮像是人的死皮，一碰就会脱落一片。

    无论他观察哪处，没有一处有漏水、渗水的迹象，加之一路上对路面的观察，他越来越迷糊，这么多的水迹怎么会残留在玻璃柜台内，在如此封闭干燥的空间内，显得特别不合理，就好像有个人躲在玻璃柜台的另一面，用手指从上到下滑着似的。

    一想到这，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就觉得有一双手藏在暗地里随时向他伸过来……

    ——

    依梦没有走远，和李浩、阿祥分开后，寻找镜头盖的距离就保持在一个范围内，就是能望见他们两人的照明光源。

    这使她有安全感。

    她事先准备了一个小型的手电筒，充电的，一次能照二十四个小时，不过上次用后还没来得及充电，不知道能用多久。

    她时不时往下看，在路面找寻镜头盖的踪迹，哪怕只要是圆形黑色的东西，她都没有放过，都会走近后用手触摸一下。不到片刻，她的手指已沾染了不少灰尘。

    这时，她看到玻璃柜台内有一双塑胶手套，没有拆封，白色的，虽然包装上很脏，但里面很干净。

    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和不远处那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她决定去拿这双塑胶手套。

    她绕到玻璃柜台里面，弯下身子，一只手扶着打开的移门，另一只手伸进去，就在刚拿起塑胶手套的那一刻，手电筒从手中滑落，滚至地面，只听“嘣”的一声，手电筒应声而灭。

    黑暗笼罩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