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变脸（2）
十字架的巨影压在他的身上，黑乎乎一片。教堂里阴沉沉的，安静地可怕，四下无人，却不知何时多了些造型古怪的雕塑，大大小小，却连一个具体的形象也看不清楚。 他突然意识到，教堂内的光线有限，就是对面站着一个人都是无法看清楚的，怎么可能看清楚镜子的自己。现在镜子不见踪影，让他想起了关于教堂的传言，掉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催促着他：“快跑！” 二祸撒开腿向门口跑去，也不管门外的小混混们还在不在，一把推开了门。 门外已是另外一片天空，初显的晨日照耀着地面的一切，包括二祸。 那些人已经不在了，二祸又放下心来，瞄了一眼教堂，打起一阵哆嗦。 二祸选了一条僻静的道路进村，虽然这条路知道的人不多，但他还是打起十二分精神。 一会儿工夫，他的家就在眼前了，可是他却再也不敢靠近一步。 因为他家面前的路口盘踞了一伙人，还是那帮人。 二祸闪身躲在一处墙角，先探听一下状况，若是这些人真的要烧了他的房子，那么可就连累了他瘫痪在床多年的父亲。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二祸和父亲相依为命，家中条件不好，本就应该走正道，可他偏偏走了歪道。要是能挣来钱也就罢了，可他一年到头吃光用光花光，什么都没有剩下。 正所谓虎毒不食子，二祸再坏，连挖坟掘墓的事都干得出来，要是谁动他老爹，他一定跟人拼命，管他是天王老子。 可当下他也是六神无主，警是不能报的，除非他们真的放火，可左瞧右瞧，这伙人并没有放火的意思，而是特意在路口堵他。 正在这时，二祸的肩膀被人搭住了，瞬间感到这只手如钳子般坚硬和生冷。 他还来不及回头，就被那人单手提了起来，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那人像拎猴子般把他扔在老大面前，末了还踹上一脚。 二祸心想这回完了，免不了被严刑逼供，遭受皮rou之苦。 “喂，小子，偷偷摸摸做什么？”老大不解道。 “我……我……”二祸不知道如何回答。 “你认识二祸吗，知道他躲到哪里去了吗？”老大继续问道。 二祸刚想回答，一寻思闭住了口，瞪大了眼珠子望着老大。 “妈的，是个傻子，还是个哑巴，给老子滚。”二祸像是接到了圣旨，一溜烟儿就逃开了。 逃归逃，可他并没有走远，他不明白为了蔡老板的手下会发善心放过他，就算脸上和身上被泥尘弄脏了，也不会不认识吧，难不成他变了样子。 二祸来到一间面店，走进门坐在老位置，店老板和他很熟悉，不可能不认识他。 “刘哥，老样子。” 那个矮胖男人先是“哦”了一声，又觉得哪里不对，仔细瞧了瞧，问道：“这位客人要点什么来着？” “老样子啊，几天不来就忘啦！” “咦，我看你弄错了吧，咱们认识吗？” “怎么了刘哥，我是……”二祸顿了顿，犹豫片刻还是没有说出口。 “呵呵，我看这位客人是走错地方了，也认错人了，我从来没见过你，你好像也不是本村人吧！” 二祸的眉头紧皱在一起，思忖片刻后，还是点了一碗面。 吃完面后，他又来到一家房屋中介前，房屋中介不过是挂羊头卖狗rou，实则是放借高利贷的场所。 之前他就是在这里借了高利贷，这里的人不可能不认识他。 他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一张破旧的办公桌前坐着一个中年妇女，当时就是她招待的他。 他自顾看着大黑板上的租售信息，而中年妇女也不搭理他，嗑着一桌子瓜子，盯着他。 许久，中年妇女才不耐烦地开口：“马上关门了，有事明天再来。” 这才不到十点，哪有这么做生意的，一听就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不是能放台面的药。 “听说二祸来你们这里借过钱？”二祸试探道。 “这里是房屋中介，不借钱。”中年妇女的口风还挺紧。 “是吗，他还叫我来还钱，看来是我来错地方了。” “呦，是这么回事啊，早说嘛，瞧了半天，我还以为是便衣呢，你等等，我去后面查查账。”说着话，中年妇女喜笑颜开地走进了里屋。 趁此机会，二祸又发挥开溜的本领，跑了出去。 一路上，他见到很多熟人，都是一个村子的，可没人认得他，连条狗也没有。 这可是件好事，那些欠下账就永远不用还了，至于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认得他，他无所谓。 到了晚上，那些堵门的小混混们都走了，二祸迅速地进了家门，给瘫痪在床的父亲送去饭食。 二祸是个孝子，出外一天，忙不迭地进房间给父亲喂饭，一勺勺送入他的口中。 父亲饿了一天，此时迷迷糊糊，咀嚼着米饭，慢慢缓过神来。 这时，父亲发了疯似的一头撞向二祸手中的餐盒，饭菜洒了一地。 二祸疑惑地看着床上的父亲，竟然从父亲的表情中看到了恐慌。 他一个激灵，所有人都不认识他了，难怪父亲会是这个表情。他还是想尽力做出解释，可父亲还是躲着他，怕得瑟瑟发抖，还留下了眼泪。 二祸知道这是什么感觉，被不明目的的陌生人喂食，尤其在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前提下，是谁都会怕，可除了他，又有谁能让父亲活下去。 二祸陷入深深的沉思中，最后他想到一个办法，把棺材里的财物尽快出手，反正没人认识他，一个生面孔，不怕被人揭老底。 转天一早，他联系到了他的哥们，说是二祸介绍的，有一批珠宝要出手，对方不到一个小时就给了反馈——找到了买主。 他哥们当下就给了交易地点和交易时间，看来那个买主比他还急。 按照约定时间，二祸匆匆来到交易地点，是后山教堂外的一处林子里，殊不知他刚进到林子就被人把头按住，二话不说就是一顿爆揍，抬眼一看，人群中站着的就是蔡老板。 而蔡老板的旁边除了那一群小混混，还有他那哥们。 原来这是一个陷阱。 两个小混混把二祸抓起来，蔡老板便问：“哪里来的臭小子，敢挖俺老娘的坟，你不怕死啊，说，二祸那杂碎躲在哪？” 二祸无奈只得承认：“我就是。” “啪”的一个巴掌打过来，蔡老板继续问：“好好好，嘴够硬，你看这是什么。” 是一把双管猎枪，蔡老板指着二祸的头发问：“给你五秒钟的考虑时间，说实话，放你走，要是不识相就爆了你的头。” 二祸傻愣地抖着嘴唇：“我真的是二祸，真的是……”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二祸栽倒在地。 “呲，浪费时间，来人，给俺丢进教堂。” …… 七天后，杳无人烟的教堂内传出一阵阵敲门声，还伴随着一声声的痛哭声…… “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