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打个官司
兵部尚书张煌言今天从散朝后可算是忙得脚打后脑勺,不但忙,还费钱,不但费钱,花的还是他自己的积蓄。· 他吩咐着家丁,召集全城的富商和名流以及众多的百姓,就一件事,****,为大明将士筹集军粮是兵部份内的事,如今昨夜却听说状元军大营正在饿死人,他这兵部尚书的脸可没地搁了,堂堂天子脚下还能生这事,这要传扬出去,岂不是要让天下人耻笑大明朝的兵部全是一群混蛋。 为此,可惜,兵部没银子,连****的银子都没有,不过,昨夜宋宪给送来了,黄金四百两,但这点钱不济事,他自己还得掏点,咋的也不能让将士们活活饿死不是。 大街小巷一时间,那是百姓上街,富商大户也涌跃捐献,状元军在扬州九死一生,虽然没能光复大明,可也算是保住了南京城,于城中百姓那是大功一件。 没多久,粮食酒rou满满装了十几车,在兵部的押送和上千百姓的陪同下,浩浩荡荡地向状元军大营开去,百姓****,这是军民鱼水情,这没人敢拦吧。 ****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马士英的耳朵里,一听又是张煌言挑得头,这个把他气得,那真是火冒三丈,他马上吩咐家人,立即去通知王永吉等人,封锁营外十里之地,不准任何入进出,决不能让老百姓看到军营里的惨像。 劳什么军,饿了大半个月了,还能前功尽弃不成。 很有可能状元军会趁机闹事,当着这么多 马士英怕那王永吉抵不住百姓的悠悠之口,决定双管齐下,擒贼要先擒王,只要控制住王岚平也就不怕你能翻出多大浪花来,于是,马士英再添派了几十名兵丁,不管王岚平去哪。就算是去拉屎都得跟着,更不能让他出南京城,也不能让他和状元军任何将领接触。 做完这一切,他还不放心。还让他儿子马明,新任南京守备提督领南京仅有三千兵马走上南京城头,严防一切可能会生的事情。 王岚平一见府外兵丁突然间添了许多,他马上明白了,宋宪和宋大力已经将张煌言鼓动起来了。 不行。不能让马士英看出自己有什么企图,还得找点事做,转移马士英和皇上的注意力,光躲在府里学刘备种菜也闹不出多大动静,要么学皇上也请一戏班子唱上几天,不够,要么和方菱来段美女爱英雄的风月闲话,还是不够。 正在这时,钱萧乐前来探视。 兵丁跟着钱萧乐来到前厅,方菱奉上茶水。 钱萧乐道。“侯爷,方菱姑娘哥哥的案子我查了下,没什么戏,估计是翻不了案” 方菱一听,急着两眼泛光,用乞求的目光看着王岚平。· 王岚平看了方菱一眼,他很愿意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她哥没杀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相信她。这是一种直觉。 但钱萧乐很快又道,“案子虽然没有找到证据重判,不过我这些日子也派人去朝天宫那里察访了一下,的确有人看到是那朱公子无理取闹在先。又是他自己伤人不成反丢了性命,只是,没有人愿意出来作证” 方菱急道,“为什么?他们若是能上堂讲出实情,我哥哥便能洗脱不白之冤” 王岚平倒是明白,死的是知府家的公子。哪个老百姓吃饱了撑的来上堂作证,不过也不急,只要她哥不死,再拖上几天,等这天下改了姓,再将此案重审就是了。 但王岚平此时想的却不是这个案子,对呀,这不是有件事做么,还是件闹得满城风雨的大事。 当下,王岚平拱手对钱萧乐道,“有劳钱大人,王某知道了,您请回吧” 钱萧乐刚离开,王岚平便吩咐方菱好好梳洗打扮一番,他自己也换上朝服。 随后,王岚平胳膊一伸,对方菱道,“来,菱丫头,拉着我胳膊” 方菱怯生生,脸颊菲红,轻轻扶着王岚平的胳膊,“将军,去哪?” “打官司” “打官司?谁打官司?” “当然是你了,你不是要救你哥吗?我今天就陪你好好打一场官司,告一告那朱知府,告他断案不明,事非不分,草菅人命” “告官?我,我怕” “怕什么,凡事有我,我给你做主,你要信我就别怕,告官怎么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走” 二人走到门口,却被兵丁给拦下了。 “侯爷,您,您去哪?如果是府上缺什么,小的可以替你跑腿” 王岚玉挽着方菱站在门口,门口着实是被围着层层叠叠,少说也有二三十人。 “去打官司,你帮得了吗?”王岚平道。 那兵丁既不敢得罪,也不敢轻意让他走,忙赔上笑脸道,“侯爷你真会说笑,这南京城里谁敢和您打官司” 王岚平挥手让他让开,“这是我的事,你不好交待是吧,那行,跟着我,爷带你瞧瞧热闹去” 带到应天府衙,周围的百姓也来了不少,侯爷打官司倒还在其次,他身边的那个方菱却又一次成了众人的焦点,谁说不是呢,前两天还露宿街头、自卖自身的苦命女,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定南侯身边的女人,这得多大的福气。· 衙门口有状鼓,王岚平用嘴指了指对方菱道,“去,击鼓去,别怕,大大方方的” 方菱心中胆怯,几步一回头,那门口的兵丁见是定南侯陪她来的,也没敢阻拦,只是赶忙跑回衙,找朱知府。 ‘咚咚咚’ 鼓声大作,把衙署里的人都惊动了。 朱之奎正在后衙小昧,听到鼓声也忙跑了出来,正好,师爷也跑了过来,两人撞了个正着。 “慌慌张张的,前面怎么了,谁在击鼓,老爷我才刚躺下,去去。轰走” 师爷愁眉苦脸道,“老爷,定,定南侯来了” 朱之奎眉头一皱。“他敲的哪门子鼓” “不不,不是他,是那个前些日子当街杀害少爷的那个犯人的meimei来了,她在击鼓” 朱之奎不屑一笑,“她哥那案子我早报刑部了。案子也了了,本府不受,轰走轰走” “不是呀,老爷,您忘了,街面上都在传说,那丫头攀进了定南侯府,如果这次是定南侯亲自陪她来的,老爷,接还是不接?” 朱子奎道。“怎么,找着靠山了,案子都结了,定南侯又怎么样,当街杀人,铁证如山,这案子还能翻上天去不成,案子不接,但既然是侯爷亲自来了,那总得给他几分面子。把人请进来” 朱知府换上官服,从里面跑了出来。 衙门口,方菱高举状纸,跪在台阶下。 朱之奎来到门口。门外汇集了上百人,他放眼四下搜寻,终于在人群中现了王岚平,当下便笑脸迎了上去。 “哟,侯爷,下官有礼了”朱之硅忙跑了过来。点头哈腰。 王岚平手一背,指了指跪在台阶上的方菱道,“朱大人别客气,我今天不找你,是我府上这丫头想找个说理的地方,这官司你接吗?” 朱之奎忙向边上一伸手,“侯爷,借一步说话,来,请,侯爷,有什么事进去再说,外面人多嘴杂” 王岚平晃了晃身子,“你先接了状子再说” 朱之奎一脸难色,接了状子那就意味着要重审,重审那就意味着是翻案,他翻他自己定完案子,这怎么可能呢,要是审出两种结果来,那不成了天大的笑话。 “不是,侯爷,案子真的结了,铁证如山,对她哥的事,下官也挺惋惜的” 王岚平笑道,“我说朱大人,这状子你都没接,你怎么知道她是为了她哥的案子来的” 朱之奎愣了一下,“不,难道不是吗?” 这时,应天府里专司查案的推官老爷也出来了,按大明官制,应天知府任职京畿重地,是从三品,比外任知府要高一级,应天府里的推官与外任知府是平级,四品。 推官姓吴,是个五十多岁的人,一脸的精明和干练,他朝王岚平拱了拱手,顺便侧目去看方菱举在半空的状子,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整个人都变得不好了,脸上写满了惊讶。 “大人,大人,你你来看”吴推官在朱之奎身后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 朱之奎转过身只是那么一瞥,顿时也是两眼暴增,看了看方菱又看了看王岚平,又去看了几遍那状子。 只见状子上写了几行字:民女方菱,一告应天知府朱之奎徇私枉法,有失公允;二告应天知府朱之奎滥用私刑,屈打成招;三告应天知府朱之奎知法犯法,藐视大明律。 朱之奎一把夺过方菱手里的状子,指着方菱道,“你,好大的胆子,你敢……侯爷,您,您这是想干嘛?” “朱大人,你别多心,我今天就是一看热闹的,人就跪在你衙门口,你看看是接还是不接” 朱之奎把目光投向了吴推官,吴推官点点头,不接怎么行,不接那就是不打自招,接了才能以示清明,身正不怕影子歪。 “请,侯爷,来人,扶她进去,升堂” 三班衙役,书吏,差婆,行刑手悉数来到正堂,水火棍捣得地板咚咚响。 围观的百姓也涌入,按律,审案,百姓是可以旁观的,只不过不过靠近正堂,离着大堂还有二十余步远,中间隔着一个院子,基本上听不清堂上老爷们的说话声音。 院中青石板铺地,左右各有两个石墩,左为原告,右为被告,左边的石墩上正跪着方菱,右边空着。 王岚平因为身份的特殊,并没有和百姓们一起站在堂外,而是在正堂内一侧安了把椅子,坐在手拿水火棍的衙役后面。 王岚平透过半人高的围栏,对方菱点点头,示意她别害怕。 ‘啪’一声惊堂木。 “带原告”朱之奎自认为没做什么亏心事,当下也显得不紧不迫。 几声接力传话,两名差婆走到方菱身边,将她带上大堂。 “民女方菱叩见大老爷”方菱很紧张,不时的向五岚平投去寻找安慰的目光,她不明白为什么侯爷要她告知府,民告官,这还了得。 方菱刚刚一个头磕下去,就见那朱之奎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来人,先打二十板”说话便从桌上的签筒里抽出一支筹子给扔了下去。 王岚平忙道,“慢慢,怎么回事,她可是原告,还没审你怎么先打她了” 朱之奎有恃无恐,拱拱手道,“侯爷,怒下官不恭,但本官断案一切都依法断案,并没有用私刑,以民告官,属以下犯上,应先打二十杀威棒,以证明其确有冤屈之心” 民告官,先打板子,这事自古便有,不过在大明开国洪武那时被废,朱皇帝不断免了这一不公平的手段还鼓励百姓告官,不但鼓励,还允许百姓被官吏欺压时可以绑着官吏到京城找皇帝,一时间,大明吏治那是相当的清明。 可是几年一过,见天的都人百姓绑着官吏送上南京,而且一查,虽有不少是确有冤屈的事实,更多却是当地地痞或与官吏有仇之人借皇帝的声势谋私利,打压官府。 朱皇帝一看,这真是得力不讨好,天下什么人都有,民告官不但损害了官员的形象还给了百姓冲撞官府的借口,遂渐渐作罢。 朱洪武死后,这百姓扭送官吏进京的事再也没有生过,这种事也只有朱洪武能想得出来,若天天都有人往皇帝跟前送贪官污吏,那不就是等于在告诉皇帝:你瞎了,都选了些什么官。 老这么弄,脾气再好的皇帝也受不了这天天被人打脸,还是拿着朱洪武亲自编写的前来。 此后,但凡有民告官者,先打二十杀威棒,再审案,这虽然没有写进大明律,但也成了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到清代,民告官便正式写入&1t;大清律例>:凡民告官者,先杖五十,虽胜亦徒两千里。 王岚平还真不知道这回事,要打方菱,别扯了,就她那细皮嫩rou的屁股给你这二十板打下去,还活不活了。 “来来”王岚平朝另一边的吴推官招了招手,附身过去轻声问道,“真有这回事?” 吴推官将这前因后果都进了一遍,王岚平听了直摇头,什么扯淡的司法。 “那怎么才能不打?” 吴推官想了想,“恩,若有病在身或身有残疾,女人若身怀六甲等等都可以暂且记下,待其身体恢复后,再行补上” 王岚平一听,马上朝堂上喊道,“不能打,不能打,她,她肚子有孩子,对对” 这一声喊出,别说满堂官吏都呆了,连跪在大堂中间的方菱都惊得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