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章 命,不是那么好赌的
一句话把大家弄得全部没声音了。双方都要继续赌,还有什么好说的?况且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秦楚江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让龙煜天死在这儿,现在只能耐下性子把紧张的目光投向西门烙。但细心的人还是会发现,在场每个人的眼底都流转着不一样的东西,显然各有打算。 犬养朱日同样也望向了西门烙,却发现对方嘴角居然泛起了一丝莫名的笑意,正意味深长的盯着自己。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一番堪称完美的卖力表演,却是被家中最忠心的护卫给破掉了。 本来,西门烙身在局中难免会左思右顾的。从这局开盘以来犬养朱日的迷踪拳就打得非常漂亮,甚至前两轮叫点都在牵着他的鼻子走,最终也没能让他摸清路数。但是刚刚矮胖子一句“小妾生的”却让他猛然想起了之前的侮辱,从而也联想到了上一盘自己输掉的赌局! 犬养朱日曾经从四个3直接跳到六个3,而这一盘在前两轮试探完西门烙之后为什么还要稳扎稳打的叫四个6?如果五个6真是无解的死局,那他当时为什么不直接跳?解释只有一个:6点根本就是一个陷阱!他胸有成竹的态度完全是他妈的做戏!而且是在西门烙叫完五个5之后临机想到的战术——坚持以6为诱饵! 良久,从西门烙的口中缓缓吐出了两个字:“开盅!” 但是,一切真的会如他所料吗?安知犬养朱日不是一个已经达到“入微”级别的演技派?安知被龙煜天捕捉到的那一丝慌乱不是做戏的一部分?安知表面上的稳扎稳打不是更高明的惑敌手段? 此时犬养朱日的脸上阴晴不定,也不知到底是在庆幸战术得逞?还是震惊于计谋被戳穿?总之没有再说一句话,更没有试图让对方改变决定。 “赌场无戏言”!这是最基本的规矩。 后世的电影中,我们经常会看到一个小白脸似的家伙翘着二郎腿、耷拉着眼皮、修着指甲,然后用猫戏耗子的口吻问道:“你确定?”其实这种情节在中国传统的赌桌上是根本不可能出现的,因为问了也没用。就算对方真的动摇了、改口了,也不会作数。你当荷官是摆在那儿好看的啊?人家只会按照你第一次说出的决定来宣布输赢。这也是为了避免输家因为此类事情纠缠、耍赖什么的。 因此西门烙简单的两个字就代表着一切已成定局。 所有人都紧张的站了起来,屏住呼吸,用目光死死锁住赌桌,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住了。 只有龙煜天自己知道,西门烙刚刚等于对犬养朱日发出了阎王的请柬,不管谁输谁赢结局都是一样:犬养朱日输,毫无疑问,输掉了自己的性命;犬养朱日赢,龙煜天也打定主意要翻脸干掉他! 荒漠金楼的老板徐佑趁着这个当口偷偷去将房间的门插上了——开玩笑,本局赌的可是命!很有可能这里马上就要上演流血事件了,被外人看到的话,对赌场的名声得有多大的影响啊? 荷官用他那双稳健的手掀开了西门烙的骰盅:两个1点、一个4点、一个5点、一个6点!好消息是果然有两个1,也确实有4;坏消息是居然真的有6! 现在关键就是看犬养朱日的牌了。 大家都把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儿,反倒是两个当事人最为平静:龙煜天根本就打算“将不要脸进行到底”;而犬养朱日当然早就知道自己是什么牌,甚至也将对手的牌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所以结局已然明了。 黑色的骰盅底盘之上,赫然放着犬养朱日的五颗骰子:一个2点,两个4点,两个5点! 天见可怜,还真被龙煜天这个赌场小白给蒙中了! “西门公子三个6点,犬养公子一个都没有。”荷官的语气也微微有些颤抖,“抓到了!西门公子胜!” “呼哇!”秦楚江等人忘形欢呼。 荷官不动声色的几步退到墙角,一会儿“收取赌注”的时候保不齐就要动手,别伤及无辜才好。 而侍女当中也有一人偷偷望向徐佑。徐佑明白她的意思,赌场里备有一些精巧的工具,专门用来卸手、剜眼什么的,侍女是在询问要不要取过来。徐佑苦笑了一下,冲她摇了摇头。他们可没准备过自裁的工具啊。这局的情况特殊,发生在荒漠金楼算他倒霉,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不出声,淡化自己在众人眼里的存在感。 “龙公子好运气!好胸襟!先前若有得罪之处,在下叩首赔礼了!”犬养朱日一个躬深深的弯了下去,然后起身淡定的说到,“认赌就要服输!从今往后,在下的命就是龙公子的了,若有任何差遣,定然赴汤蹈火!此外,我犬养家的所有财力物力都归龙公子所有。” 他又指了指身旁的矮胖子:“这位是我的贴身护卫松浦无鸟,身经二百余战未逢败绩,以后也是龙公子的护卫了。同时,他还是我的族弟。在下原姓松浦,松浦家乃绝对的名门望族,今后……” “还有什么今后?”龙煜天冷笑一声打断了他倒豆子般的废话。 这厮倒是会临机应变,为了保命什么承诺都敢豁出去。先将“赌命”的概念偷换掉,说成可以为龙煜天卖命,然后利诱之中带上威胁,吹嘘什么犬养家和松浦家有多么大的利用价值和威慑价值,再吹嘘松浦无鸟是个大高手,不好对付,话里话外都暗示龙煜天:“要他命”乃白痴的做法,什么都捞不着;“要他卖命”却是好处大大的! 在场中人哪个不是成了精的?自然把他那点小心思听个分明。但越是成精的人物越会权衡利弊,犬养朱日这次使出的不是阴谋而是阳谋。
但他却算错了龙煜天的心思! “多说无益,你自裁吧。”龙煜天没有一点想讲条件的态度,只是冷冷开口到,“命……不是那么好赌的!” 犬养朱日微微一愣,随即面目变得狰狞起来,眼底充斥着疯狂和暴虐:“你可不要给脸不要脸!我松浦家的势力……”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在他眼球当中突然映出一个砂锅般的拳头,而且越变越大——龙煜天已经悍然出手! 维帕兹紧随其后,雷霆般的一剑自犬养朱日的左侧横向扫来,带着“呼呼”罡风眼看就要将其拦腰斩断! 秦楚江和欧阳博文相视一眼,都不由苦笑叹气。不夜城里的确不允许因为私人恩怨或是意气之争而动手,但龙煜天现在做的不过是收取赢回来的“赌金”而已,很符合赌场的主题啊。再说了,既然赌手赌眼都允许,赌命为什么不行?只是以前没在这里发生过罢了。 这时,松浦无鸟动了! 只见他以跟自己身材完全不相配的速度飞一般闪了出来,在空地上留下道道残影,后发先至,一把抓住犬养朱日的胳膊。然后也没看到他有什么特殊的动作,身体周围就猛然腾起了一阵nongnong的黑色烟雾。 龙煜天视线受阻,但拳头的冲势未减,照直轰了进去。而维帕兹同样被陷入到雾中,由于英格兰宽刃剑“切击”的笼罩范围太广,未免误伤龙煜天,她只能硬生生刹住攻势。 “嘭!”沉闷的激爆声响起。 龙煜天知道自己打中了,但手上传来的触感却完全不对劲儿,脑中顿时一个激灵:“妈的!金蝉脱壳!” 后来,他刚一解决松浦无鸟便立刻跑回来精神病似的“吧唧”着嘴。那烟雾散去以后在地面上显露出了一截半人高、水桶粗细的木头桩来。龙煜天一拳击中的正是此物,其正中央被高速直袭的力道开了一个手臂大小的圆洞。 “不是吧?遁术?莫非传说中的忍者还真的存在?”他蹲在那里歪着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么大的一截木头是怎么被松浦无鸟藏在身上的,“看看他的尸体,也没见瘦下来啊。绝了!可惜这种只能逃命的功夫终究是小道啊,他在我的正面突袭当中居然连一招都接不下。” 而此时处在交战过程中的龙煜天却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突然失去对手的踪迹绝非好事!不过他的灵觉终究敏锐,电光火石间便察觉到背后一个方向上气息波动有异,赶紧转身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