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三章 毒
要说没有一点好奇心是骗人,但龙煜天这次真的不打算过问别人的家事,想来风德山庄内部有什么纠葛,也牵扯不到玄天领吧? 可惜事与愿违。 首先,是谢铭璇去要鲨皮唐刀的事情。 万剑宗的人酒足饭饱后,又在听风居闲聊了一会儿,这才拍拍肚子,满意的离开了。 时间不大,谢铭璇也从黄瑞新那里归来,扬了扬手里的唐刀,兴冲冲的跟龙煜天邀功:“东西在这儿!黄家那丫头,还以为刀是她老爹的呢,等我把原委讲了一遍,她才想起来,黄治确实提过帮咱们制作器械的事,而且……嘻嘻,好像全部都完工了!她说今晚去她爹的工坊找一找,明天给咱们送来。” “那太好了!”龙煜天也很意外,一边接过唐刀,一边赞赏的抚了抚谢铭璇的脑袋,“璇儿辛苦啦。不过,实在不好意思总麻烦人家呀,还是咱们去取吧。” 谢铭璇没有躲闪他这种亲昵的举动,但还是先缩了一下脖子,然后皱着俏鼻、瞪着眼睛,示威般的朝他吐了吐舌头:“知道啦!明天早晨我再跑一趟。” “咦?”当龙煜天抽出唐刀,随手舞动两下后,突然发现了什么,立刻认真端详起刀刃来,“这把刀……被用过!” “什么意思?”谢铭璇有些奇怪,“黄治借走它,本就为了试验器械,现在东西都制成了,当然用过啊。” “我不是指这个。”龙煜天摆了摆手,面色逐渐浓重,“出发前,我亲自为刀身打的蜡。你也知道,我用的那种蜡,配方是由将作司研究出来的,不至于到保密的程度,但很多材料在市面上根本买不到,因为似乎没有其它用途,也就没有人卖。它的优点就是隔绝空气的效果非常好,缺点是容易被血液腐蚀,所以只适用于保养库存,不适合惯用兵器的日常维护。你看看,现在刀身上涂的,是一般铁匠铺都会用到的这种油!” “你是说……”维帕兹不由轻抽了一口冷气,“此刀今天见过血!事后被人匆匆补的油?” 龙煜天长叹一声,道:“恐怕是的!想想,试验器械而已,有必要见血吗?” “一提今日的流血事件,应该马上就会往黄治的案子上联想吧?”谢铭璇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咱们的刀……不会成了凶器吧?” “现在还不好说啊。”龙煜天眉头紧锁,“若非如此,我还不会注意这个,此刀的刃口跟鹿角双剑差不多!当然了,想必林富醯已经对比过伤口了,不知结果如何?” 事不宜迟,他立即让青龙去打探情报,传回的消息却出乎意料:“没有结果!因为尸体刚抬回去不久便开始腐烂,似乎是中毒所致。” 龙煜天很自然的问道:“凶器上面涂毒了?” “不是。”青龙摇了摇头,“林富醯已经请彦英鉴定过了,毒素并非由伤口渗入,中毒最严重的地方已经化成了一坨烂rou,彦英也没法搞清楚具体的情况。” “嗯,这才合理。因为我记得,刚看见尸体的时候,血液根据量的多少,都表现出了正常开始凝固、或者已经凝固的状态,不似中毒。”龙煜天想了想,然后自言自语的提出了疑惑,“这样说来,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黄治事先口服进了什么毒,但这种毒素具有一定潜伏期,深入肺腑后,即便器官死亡,也能发挥作用;二是有人趁着装殓尸体的机会,从外面撒上了一层腐蚀性物质……” 谢铭璇插言问道:“由内还是由外,应该很好分辨吧?彦英看不出来吗?” “看不出来。”旁边的朱雀笑了一下,“刚刚我也陪青龙过去了,此毒非常霸道,肌rou呈现穿透式的溃烂……嗯,应该说‘融化’,内外如一。要是毒素刚开始发挥作用,我还能根据骨头的情况分辨一下,可现在嘛,骨头都变成墨绿色了,很难讲啊。” 大家都知道,她也是用毒的老手,或许不如彦英,但比在场各位都强了很多,她看不出来,别人就更不用指望了。 “唉,如果血影在这儿就好了。”朱雀由衷的叹到,“那小子是我见过最擅使毒的家伙,他一定有办法分辨。” “那么,彦英为什么说毒素不是从伤口渗进去的呢?”不知不觉间,他们的讨论引来了玄天领的很多人,随风也参与分析。 青龙答道:“通过风德山庄家丁的描述。那具尸体被切成了好几块,但融化并不是从断口开始的。” “原来如此。”谢铭璇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又问,“如果是龙大哥说的第一种情况,血液中的毒素也已经发挥作用了吧?咱们回现场看看不就行了吗?” “甭想了。”龙煜天两手一摊,无奈的说到,“别忘了,品剑大会是广邀武林同道的,林富醯哪会留个凶杀现场供大家参观啊?下午分开的时候我隐隐听到,他正吩咐家丁去清理呢。” “不!还有一个地方!”苏劲突然两手一拍,表现得很兴奋,“你们不是说,他将唐代珍品库的那间屋子封起来了吗?地板上一定还有血迹!” “切,按你的想法,干嘛不直接把鹿角双剑借来看看?”随风没好气儿的白了他一眼,“你以什么立场去查啊?既然主人都贴了封条,客人有理由撕开吗?” “咱们不知道剑在何处,但那间屋子可以偷偷进去嘛……” “打住!”眼瞅苏劲越说越不像话,龙煜天赶紧喊停,“那个地方,目前可是焦点所在,明里暗里有无数眼睛盯着呢,你别没事儿惹麻烦。” 随风也指着苏劲揶揄道:“哈哈,你该不会看上了人家的收藏吧?我记得以前你手脚就不太干净哦。” “放屁!”苏劲闻言大怒,把脖子一横,似乎准备掐架。 但……他的脸怎么红了? 龙煜天看在眼里,不由一阵大汗:“晕了,这厮混迹江湖,生活来源该不会跟小飞一样,靠偷的吧?他加入玄天领真是因为跟随风的友谊吗?还是纯粹为了混口饭吃?我手底下都是些什么人呐?咋就没个真正的大侠呢?难道我的人品就这么差劲?” 想到这里,他突然发现,晚饭后好像没见过步鸣飞,于是开口询问:“对了,小飞人呢?” “拉着梵火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陆吾开笑到,“这小子,一到什么新环境,铁定没个安分。” 龙煜天不禁在心中莞尔:“是呀,小飞今年还不到十八岁,正是好动的年龄。当然,如果放到后世,应该憋着准备高考呢吧?偶尔看看课外书、谈谈恋爱、打打小架什么的,趁父母不在家,偷偷玩儿电脑,还得随时给显示器降温,以防他们回来发现,整天勾心斗角的,呵呵……”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虽然早已适应了另外一种生活,但午夜梦回之际,龙煜天还是会想起在后世的点点滴滴,恍若虚幻,有时候甚至怀疑,那将近三十年的岁月,到底是不是黄粱一梦。
用力甩了甩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驱出大脑,然后跟谢铭璇耳语道:“唐刀的事,我总觉得是个阴影。你明早取器械的时候……” 谢铭璇听完横了他一眼:“就你坏!干嘛?怀疑黄瑞新?” “唉,人心难测,多考虑考虑总是好的。” “哇,你们不知道!梵火这小子蔫坏呀!”这时,步鸣飞和梵火回来了,一进屋就开始大呼小叫,“别看他平日里跟个闷葫芦似的,但说起佛法来,还真一套一套的,愣把涅槃崖的老和尚忽悠得没脾气!” 随风过去给了他一个脑镚儿:“怎么还跟涅槃崖的人辩起佛法来了?这里龙蛇混杂,你少到处乱窜。” “这次真不怪我!”步鸣飞赶紧摆出一副比苏三还冤的表情,“是曾家那个小丫头!” “曾家?湖南曾家的大小姐曾琳?怎么又扯上她了?”龙煜天感觉头好像有点大。 原来,曾琳不知道抽什么风,与无愿大师巧遇客套的时候,话赶话的讨论上佛法了。其实,她只不过玩心太重,对佛家学说一知半解,哪里是老和尚的对手?正哑口无言之际,刚好看见步鸣飞和梵火路过,于是强拉着同样是僧人的梵火当裁判,证明自己说的有理。 梵火还没听明白怎么回事,步鸣飞就抢先发话了。经过早晨的冲突,他本就讨厌涅槃崖的人,现在又看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用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自己,顿时挪不动步了,举双手支持曾琳,恨不得把脚也抬上来。 无愿大师对玄天领的人当然也没好感,冷笑几声,就把他给呛回去了。 除了喝酒吃rou,梵火平时的表现都很内向,但实则非常重义,岂容步鸣飞吃瘪?于是,赶紧出面挡驾,再加上菩提门跟涅槃崖所传的佛法,属于不同宗派,刚一张嘴便动了真格的,大发神威、口若悬河,居然将无愿辩得说不出话来,掩面而走! “哎呦,没看出来,你这个酒rou和尚,还是位深藏不露的大师啊!”众人听完,纷纷上前打趣。 当然,也没忘了拿步鸣飞开涮:“嘿嘿,咱们的步大统领这么轻易就掉进一个小丫头的温柔陷阱里了?怎么样?曾琳漂不漂亮?你帮她赶走恶僧,她拿什么谢你了?有没有送上香吻一记?反正梵火是和尚,也不能亲他呀,你是不是代为笑纳了?” “死开!你这人,脑子里怎么尽是些龌龊的东西?”谢铭璇一听就不乐意了,用肘子将龙煜天拐飞,然后转过脸去,笑眯眯的问步鸣飞,“小飞不理他们!就告诉jiejie,嘻嘻,曾家丫头拿什么谢你了?” “……” 次日清晨,玄天领众人用过精致的江南小点心,便开始准备今天品剑大会的相关事宜,分头去了云德轩和风德殿。 龙煜天暂时留在听风居,等待谢铭璇从黄瑞新那里带回消息。 但等到的,却是一名太阴曜部的弟子,风风火火的把门撞开,急得满头大汗:“不好了掌门!步统领,跟人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