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不被剥削何以入
“在下王政,字思政,你若不嫌弃,可以喊一声大哥。”跟马浪尘对对子的正是王思政。 “思政兄,小弟马浪尘,小字破尘。王大哥,来,喝我带的酒。”马浪尘坐在王思政对面,把自己酒葫芦里的酒倒入两人的杯中。 “嗯?这?这是擒jian酒?哈哈哈,难得啊难得!千金难买擒jian酒,今天有口福了!”王思政仔细品了一口,一脸满足。 月下两人对的了对子,又喝得了酒,边饮边聊,越聊越尽兴,越聊越投机。 “思政兄,看你英气不凡,又见识卓越,为何要做一个闲散的关守?又怎么浪费精力钻研对子这种文章小道?”马浪尘禁不住提出心中的疑问。 “尔朱荣这厮大逆不道,狼子野心,当时我苦劝陛下不能引狼入室,让他来洛阳,殊不知记得当年何进引董卓入洛阳,一举毁掉大汉江山?尔朱荣这厮比董卓更凶残。可惜,陛下不听我劝,只相信王爷元徽的话。这厮,唉,不说了,看着大魏江山……我实在看不过这一帮目光短浅,又自以为是的人,就一个人逃到了这轩辕关乐得清静。”王思政无奈地说到。 “一个国家的命运,一国百姓的命运,到头来都绑在一个人的屁股上,这个人励精图治,则国家兴旺,百姓富足;若这个人浑噩奢靡,则国家混乱,百姓殃苦。可是,圣人千年一出,雄主百年无二,把国家命运,百姓权力都掌握在一个人的手里,一个拥有七情六欲、涉世俗尘的凡人手里,这,只能说百姓的悲哀。”马浪尘也感慨道。 “兄弟说的甚是!莫问素琴蒙尘,只缘知音难觅。破尘小弟,若你不嫌弃,你我结为兄弟,如何?”王思政问道。 “哈哈,大兄,受小弟一拜!”马浪尘知道这个是个赤诚坦荡之人,立刻同意了他的建议。 “哈哈,好,兄弟!”王思政一把抱住马浪尘的双臂。 两人在轩辕关的雄城女墙之上,插三支长箭,在月下结为异性兄弟。 “兄弟,听你的意思,这书院一出,天下就要大乱了?”两人结拜之后,王思政想起了刚才马浪尘所说的关于书院的传说。 “是的……” 夏夜本就短暂,与知音同案饮酒促膝长谈,更觉时间流逝,弹指而过。 第二日清晨,马浪尘告别王思政。 “大兄,你回去吧,又是十里长亭了。再送,你就跟我一道进入书院了。”马浪尘道。 “也罢,太室山距离洛阳近的很,也是洛阳帝都的畿内之山。大哥就送你到这里。听君一席话,我也该好好准备准备了,这关守,不做也罢!”王思政道。 “大哥请回,我会经常回洛阳,去看望大哥的。”马浪尘与王思政挥手道别。 两个人分手后,马浪尘骑着老马踽踽独行,终于来到了太室山下。书院,就在太室山中。 “我说老马,你这速度也忒慢了吧,你有没有发现跟在你屁股后面,有一只蜗牛?我想称呼它为一‘匹’蜗牛比较合适,都跟了你半天了,哈哈……”马浪尘调侃老马。 老马不满的撇了撇眼,趁马浪尘不注意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屁股后面:“有个屁的蜗牛,嗯,等等,嘿,还真有一‘匹’蜗牛趴在老子的尾巴上,哼,肯定是马浪尘这货捉弄老子,唉,碰上这样不靠谱的主人,老子还真是无奈,不过有好酒喝,老子我忍,忍,忍!”如果老马会说话,肯定这样腹诽。 嵩山,古称外方,周平王迁都洛邑后,定名为中岳。班固在《白虎通义》曰:中央之岳,加嵩高宗者何?中岳居四方之中而高,故曰嵩高也。故此,也可以称之为嵩高。五代以后,称为中岳嵩山,沿用至今。嵩山包括太室山和少室山,据传,大禹的大妻涂山氏生儿子夏启于这边,山下有启母庙,古称为太室,太者,大也;室者,妻也。大禹的二妻涂山氏的meimei住在山的那边,山下建有少姨庙,故此称为少室。 马浪尘来到太室山峻极峰下,看到一个柴扉,斜斜的挂着一个破旧的木牌子,上书“拙耕园”三个古朴的史籀文,用手一打,木牌子竟然转了三圈。一个老头儿懒洋洋地躺在两树之间的吊床上。 “敢问前辈,这里可是书院?”马浪尘被这样的地方惊呆了。 “你小子不识字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写着拙耕园三个斗大的字。”老头儿迷者眼睛,看都不看一眼,却叨叨出一大堆话来。 马浪尘摸摸鼻子,心里道:“这书院真够奇葩的,看这大门,真不知道里边会是什么样的。这老头儿也真够牛气的。这样的地方竟然这么贵,一百金,够我使劲喝一年的好酒了。这书院跟跟抢劫一样。”马浪尘心里说着,但面带微笑,拿着一百金,说:“老爷爷,这是半年的学资,一百金。” “把钱扔进那个竹筒吧。”老头儿懒洋洋地说:“不要叫我老爷爷,嗯,先回答一个问题吧。回答对了,我就是你的九夫子,回答错了,你就哪儿来回哪儿去。当然,交了的钱,概不退还。” “这是什么破规矩!”马浪尘腹诽着,恭敬地问道:“请九夫子发问。” “这拙耕园何解?”九夫子问道。 “嗯,这拙应该是质朴之意。老子曾经曰过:‘大智若愚,大巧若拙。’这拙应该不是笨拙,看似平淡,实则深藏智慧,是一种高超的人生境界。有为前辈曾经曰过:‘唯天下之至诚,能胜天下之至伪;唯天下之至拙,能胜天下之至巧。’拙是一种大智慧。耕,自然是勤耕不辍之意。最有天赋的天才,也需要最辛勤的苦练,方能成才,所谓天道酬勤是也。拙耕……”马浪尘正滔滔不绝自我陶醉地说着。 “停停停,停。”九夫子用手掏着耳朵,说:“你可以滚进去了。记住,一一五舍。 “一一五舍?不是说只有三十个学生吗?”马浪尘发问道。 “难道不可以是从书院建立,到现在延续下来的一一五舍?赶紧滚进去吧,记住了,书院不养闲人,一切动手为上。”九夫子没音儿了,显然,不愿意再多说一句话。 “哼哧,哼哧!”老马打了两声响鼻。 “哟?这匹瘦马是你的宠物?”九夫子竟然对老马另眼相待,不过,看一眼,就又扭过头去,说:“不错,不错。宠物可以进去。不过,一切自费。还要再交一百金。” “您,您老这是赤裸裸地抢劫!”马浪尘禁不住说道。 “不愧是书院的学生,一下子就说对了,不错,我就是在抢劫。不被剥削,哪可能轻易进入书院呢。书院的门槛也是很高的,小子。”九夫子眯着眼睛说道。 “就这样的破柴扉,有个屁的门槛!”马浪尘腹诽一句,却笑眯眯地问道,“那,凭什么一匹马都要一百金?”马浪尘不甘心道。 “马?在我眼里,你们都是书院的学生,无有差别。”九夫子满不在乎的说。
老马听到这话,抽抽鼻子,向着九夫子的方向低了低头,似乎在行礼,然后高傲地看了一眼马浪尘。马浪尘狠狠瞪了它一眼,交了钱。 马浪尘撇撇嘴,心道:“对我视而不见,对一匹马竟然给了奢侈的一眼,看来,难不成我还不如一匹马,哼哼!” 马浪尘走进柴扉,就算是入了书院了,这入,跟不入的区别,有区别吗?还门槛高,哪里有一丝一毫的门槛?连个羊圈都不如,羊圈好歹还有个篱笆围呢! “小子,圈在圈里的,永远都只能是猪羊,人是要无界的,思想无界,胸怀无界,学识无界……”九夫子似乎看透了马浪尘的想法,说了这句话。 马浪尘被这句话震到了。 书院书院,除了有个破柴扉,根本没有院的概念,就是在半山坡,聚合几个茅草屋。所谓的舍,就是聚合在一起的六个茅草屋,用篱笆围成的一个小院。 马浪尘路过一个小院儿,旁边立着一个木牌:“一一三舍,女舍,男子止步。”旁边还立着一个古朴却崭新的木牌:“兰芝雅舍”。显然,是女舍的学生给自己的所居起的新名字。里边传来“嘻嘻嘻”如风铃般的笑声。 “居然还有女舍,这书院真是不同于一般学院!”马浪尘心道。这时听见兰芝雅舍传来一阵琴声,琴声悠扬,飘逸,恰若玲珑仙曲,似乎连院内的杨柳都伏枝静听,有似乎连风都已止步。马浪尘正醉心于此妙曲当中,又有一声般空灵的嗓音,唱起了曲子: “前丝断缠绵,意欲结交情。 春蚕易感化,丝子已复生。 今夕已欢别,合会在何时? 明灯照空局,悠然未有期。 ……” 其声也缠绵,其情也哀怨。 “好啊,以后有免费的琴曲可以享受了,这琴技,这歌喉,洛阳城最最有名的酒楼,‘醉隐楼’的曲,洛阳城最最出色的教坊,‘长乐坊’的歌喉,也比之不过!书院人数虽少,人才济济!妙!”马浪尘嘿嘿一笑,往前走去。 “我本楚狂客,”马浪尘听见另外一院传来“唰唰唰”剑锋划破空气的声音,和吟诗的声音,显然有人在以诗助剑,以剑和诗:“凤歌笑孔丘。手提三尺剑,一醉笑轻侯。哈哈哈哈……” 马浪尘定睛一看,是一一四舍,立牌刻着:“狂心舍”。 “呵呵,够狂的。” 听见这一一三舍和一一四舍这么有趣,马浪尘也不着急前往自己的一一五舍。他走到远处的一一六舍,看见一一六舍的小院当中居然有个擂台,一个高九尺的壮汉手里举着一个跟正常人比算是壮汉的男子。“哈哈哈……老六,要不你们四个一起上,咱们再来一次?” “老大,你饶了我们五个吧,我们已经被你虐了十八遍了。” “竟然还有擂台,哈哈,看来这书院的管理完全属于自由式的。”马浪尘看了一眼就走了。在去一一五舍的路上,马浪尘远远看了一眼最远处的一一七舍,看见一个年轻的瘦子在不停的弹跳、挪移,隐约传来叫骂声:“该死的老五,竟敢用猎杀猛虎的连环套,敢让我逮到,老子弄不死……” 马浪尘摇摇头,走进了自己的一一五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