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无知者慎青铜门
同样的门,自然用同样的方式打开了。 九个人进入了白色石门。 只走了不足九丈便停了下来,因为前边是个坑,一个巨大的巨大的方形的坑。站在上边,并不能看清楚下边是什么,只觉得影影幢幢,似乎有许多巨大的雕像。 “大哥,下边有火台,不知道能不能点燃。”王乐天观察了一下情形,说道。 “一试便知。” 赵雷歌和王乐天跳下约有三丈高的深坑,用手里的火把去引燃火台,“呼……”火焰一下子蹦了起来,约有三尺高的火焰烧了了起来。 “大哥,似乎是鲸鱼油灯。”王乐天说。 在方形坑的四周,全部都是这种火台,是一个巨大的虎形铜兽,估计里边都是鲸鱼油,头顶有个圆盘,灯芯从那里出来。 “长宽三十丈,每一丈一座火台,共有一百一十六个。”华君儒看了一眼,便心算出有多少火台。 当所有的火台被点燃,照亮了整个深坑,所有人都震惊了。 深坑当中是一个巨大的棋盘,纵横各有十九条线,但并不是纵横十九线的方盘围棋,而是在方盘的线上站了许多高一丈的各种造型的石佣,有人形佣,有马形佣,有石炮形佣等等。 “二师兄,这是什么东西?有点像市井中游戏用的象棋,但是象棋是两人对阵,并没有这么多棋子。”慕容容若问马浪尘。 其实关于象棋的来源,众说纷纭,有说是神农氏发明的,有说黄帝发明,有说是源自于武王伐纣。总之,象棋的象,是象形,是一种代表法,是用来模拟战争,是士大夫们修身之艺,可以怡神益智,陶冶情cao。北魏时期的象棋,用的是小的纵横格,两人对阵,每人六个子。 “七国象棋!”马浪尘和华君儒同时说出这四个字,算是回答慕容容若,同时也表达了自己的震惊之情。 七国象棋模拟战国七雄,进行征战杀伐的一种象棋。棋盘为纵横各十九条直线垂直相交构成,跟围棋盘一样。棋子共有一百一十九个,分为七组:秦、楚、韩、齐、魏、赵、燕,七色:黑、黄、红、蓝、绿、紫、白,由七个人各掌握一方一起玩,每个人十七个棋子,多出来的一枚棋子,为“周”,土黄色,放置在棋盘的正中心,不能动,也不属于任何一方。 每一方手里的十七枚棋子为:偏、裨、炮、弓、弩、行人各一个,刀两个,剑、骑各四个,以及一个用国名来代表将。按照七五三一一的数量呈三角形摆放,将摆在己方底边中央,棋子依次摆放的位置为:骑剑偏将裨剑骑,骑剑炮剑骑,刀弩刀,弓,行人。 棋子的走法也不一样。秦韩楚魏齐燕赵七个将,可以纵、横、斜任意行走一步或者多步,遇己则停,遇敌可杀,如若被吃,则负;偏可在纵、横方向任意多步,遇己则停,遇敌可杀;裨则可在斜方向任意多步,遇己则停,遇敌可杀;炮可以在纵、横方向任意多步,但如要杀子,比如隔一个子,这个子可以是周,或者自己的行人;弓可在纵横斜方向行走,最多四步,遇己则停,遇敌可杀;弩可在纵横斜方向行走,最多五步,遇己则停,遇敌可杀;刀可斜行一步,遇己则停,遇敌可杀;剑可纵横一步,遇己则停,遇敌可杀;骑可或纵或横各走一步,或者斜行最多三步,遇己则停,遇敌可杀;行人可纵横斜任意多步,但不可杀子,不可被杀,只能作为障碍物,或者炮架。 “老二,你怎么知道七国象棋?”马浪尘跟大家略微解释了一下七国象棋的相关东西,问华君儒。 “当年,我听闻世间尚有墨者存世,西入秦川,到大陇山寻找墨者足迹,墨者云深不知处,在一山洞,偶遇老者,自称司马光,七天七夜,为我演示这七国象棋,并说当年秦国心大,智者创出这盘大棋,cao演兵法、战阵,见其雄心壮志。”华君儒道。 “我是从师父他老人家那里学到的,他老人家曾经在旧典籍中发现曾有人提过七国象棋,为了验证真伪,查遍古籍名典,寻访名山大川,探幽雪顶深洞,也曾勘察古老建筑的石壁、古老壁画甚至墓xue、碑铭等等,最终综合起来,恢复并制作了这七国象棋。曾经凑齐一些战术名家和算术名家一起演练过这盘大棋,我跟师父他老人家,也曾两个人cao演这盘大棋,我执秦,他掌六国,或者我执六国,他掌秦,我们互有胜负。不过,师父他老人家计算厉害,胜多败少。此棋确实是令人叹为观止,深不可测。”马浪尘解释了自己为何识得这七国象棋,“吕不韦毕竟是秦相,素有安邦平天下的大志,哪怕身死,也不忘此心此志,是个有大胸襟大格局的人。看来这个石门上说‘无谋者慎’的‘谋’就要落在这里了。” “大哥,你看,”华君儒指着棋盘中的战阵,说:“七国象棋,本就以秦国为一方,征伐六国。这棋盘中齐楚燕韩赵魏六国的棋子都是完整的,而秦国却缺了一将、一偏、一裨,这是要闯关者自己充任。” “你的猜测跟我不谋而合。我们去试试吧。”马浪尘说着,想要入棋盘,慕容容若扶着他,看着他,不支持,也不反对。 “我来做将,君省做偏,聃心为裨。”华君儒,说完,便跳入棋盘,站在秦国的将台之上。 这盘大棋想要赢,须有人运筹帷幄,坐镇指挥。马浪尘已实际cao演过,就做这盘平定天下的大棋的cao控者。其他人,来移动棋子。这是华君儒不用说出来,马浪尘就已经明白的话。 等赵雷歌、张道孙站定偏台、裨台,“轰隆隆”一震响动,属于秦国的另外十四枚黑色棋台上的石佣,统统转头,面向将台的华君儒,整齐划一,“咔”行了一个军礼,又转了回去。 棋盘被启动。 马浪尘也不推辞,慕容容若扶着他,看向棋盘,小声问:“二师兄,有把握吗?” “看这阵势,其他六国的棋子都已设定好了,只要秦军动,他们就会随之而动。今天,我们就试一试这天下大棋,你帮我计算。”马浪尘深色淡然,看着阵中棋子。 “嗯!”马浪尘让慕容容若做什么,她都全力支持。 此时棋盘中阵营摆放为,棋盘的西边正中,是秦国的黑色战阵;逆时针的南东西三个方向,分别是,南边并别的黄色楚国棋子,红色韩国棋子,东边并列蓝色齐国棋子,绿色魏国棋子,西边并列的紫色赵国棋子,白色燕国棋子。 “弓,东南斜四。“马浪尘思考过后,便开始出招。 王乐天和谢庭站在华君儒身后靠右的位置,他们两人将负责秦军战阵右边的七枚棋子:二骑二剑一刀一炮一弓;刘轻语和仆兰梨蕊站在华君儒身后靠左的位置,他们两人负责秦军战阵左边的七枚棋子:二骑二剑一刀一弩一行人。 马浪尘话音落,王乐天轻身飞出,站在那架巨大的弓形石佣之上,手中长剑斜指,弓缓缓斜行四步。 秦军一动,剩余六国,也开始出棋,出动又底骑兵纵一。接着是韩、齐、魏、赵、燕。 一时间,巨大的棋盘中,只剩下“轰隆隆……”棋子底座在纵横棋盘上滑动的声音。 随着步骤越来越多,马浪尘的指挥出棋的速度反倒慢了一下,有时候要思考很久,有时候让慕容容若帮他计算,每走一步,都要思考十步之后。棋子渐渐散开,偏子已出,裨子已出。华君儒还非常有耐心地站在将台上,一动不动,他也在观察,却不去打乱马浪尘的思绪,他相信,马浪尘一定能给出最准确的步骤。 “炮,越过行人,杀!”马浪尘一声杀落地,王乐天挥剑而出,炮出动,移动到了韩军军阵的弩,石炮的一根石柱弹出,从上而下,落在弩形佣上,“轰……”石弩佣应声而碎。 “卡拉拉……”弩所在的那个交叉线四分而开,出现一个方形地洞,碎石落下,又关闭。炮,前进,停留在韩弩的位置。 这是棋盘中第一个被灭杀的棋子。 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厮杀,很激烈。棋盘中时不时传来棋子移动的声音,石佣被打碎的声音,地洞开裂的声音,石块落下的声音,地洞关闭的声音…… 赵雷歌所在的偏,已经挥槊砸烂了四个棋子,张道孙所在的裨也有三枚棋子的战功。秦军军阵,也损失了两枚棋子。 “二师兄,我方棋子本来就少,你怎么要斜出那一刀,必死之棋。”慕容容若对马浪尘出刀这个棋子很是不解。 “我就是要这把刀死,死才有生,才有胜!”马浪尘说了这句不算解释的解释。 当秦军的刀的碎石落入地洞,马浪尘轻声说了句:“老二,灭韩!” 华君儒一直未动,直到现在,一动,则长驱直入,深入韩军阵营,挥动同方剑,一剑劈碎了韩军主将“韩”。 韩将碎裂!场中出现两个变化。先是秦军剩余的所有棋子全部转头,面向华君儒的方向,整齐划一,“咔”行了一个军礼。紧接着,属于韩国军阵的,剩余的八枚棋子,从红色,变成黑色,也转头对着华君儒,整齐划一,“咔”行了一个军礼。
“二师兄,这是?”慕容容若不明白。 “俘虏。”马浪尘说了两个字,介绍哪种情况叫俘虏,“如今,秦军在主位,如果秦军主将被灭,则负;可当其他一方主将被灭,或者其被灭杀十子,剩余诸子则被俘虏,称为我方棋子,这就是俘虏。这是七国象棋跟其他象棋不同的规则。” “原来如此。这七国象棋参与人数之多,棋盘之巨,棋子之繁,规则之奇,注定了它不太可能广为流传,难怪它已经失传。“慕容容若感慨。 “这世间的谋者、智者本来就是少数。”马浪尘说这句话时,目光柔柔地看着慕容容若,眼神中充满了笑意和得意。 “嘁,自吹自擂,哪有一丁点智者的形象。”慕容容若掐着自己的小指尖,嘲讽他。不过,这嘲讽倒看不出太多的嘲讽,反倒像一种闺中之乐了。 “哥哥,不要再谈情说爱了,小弟我还在水深火热当中呢,我快要挂了。”刘轻语骑在一匹马形石佣上,那是一个骑子,身边被围了好几个其他国的棋子,寸步不能移动,刘轻语哇哇乱叫,打乱了马浪尘两人的谈话。 “你急个屁呀,你在那里挡着别让那几个棋子过来,待老二连横齐国灭了魏国,你的作用就完了,就可以轻轻松松,快快活活地死掉了。”马浪尘说了自己的战术,其实七国象棋还是模拟战国格局与形势,战术也是当年的连横法,远交近攻法,等等。 “老大你,罢了,君子不立危墙,这匹马不好玩儿,老子去也。”刘轻语离开马背,飞身坐在了一个石炮上,俘虏韩国的石炮。 俘虏了韩国之后,秦军一下去多了十个棋子,势力大增,又采取连横齐国的策略,全力对付魏国棋子,不多时,魏国被灭杀十个棋子,再次被俘虏,棋盘中的棋子越来越少,黑色的秦国棋子反倒越来越多,但是行棋的速度,越来越慢了,不是因为马浪尘指挥的越来越慢,是他们的人手不足,速度慢了下来。 “二师兄,你还撑得住吗?我下去帮他们!”慕容容若说。 “呃,就是疼,疼的要命!”马浪尘装作一副疼痛难忍的样子。 “被箭射穿也没见你疼成这个样子,少装蒜!”慕容容若拆穿他之后,不理他,就飞入棋盘。 当第三个国家赵国被灭的时候,棋盘上并没有显示秦军胜的信号,马浪尘知道,这跟之前看到的规则有了稍微的变化,他所了解的规则是:灭三国则胜。如今没有取胜,那边是需要把六国全部消灭。马浪尘继续指挥。 终于,当黄色的楚国棋子也变成黑色的时候,棋盘里就只有黑色的秦军了。所有棋子全部转头,面向华君儒所在的将台,整齐划一,行军礼。 这时候,立在棋盘中心的那个周天子毓冠坐像自动碎裂,一炳四尺多长的青铜秦剑插在那个台上。 “青铜秦剑,秦铸神兵的秘密!”马浪尘喃喃说了一句。 华君儒过去,执着那把秦剑。棋盘中再次出现变化,棋盘里所有的五十个石佣自动移动,四十九个结成七七方阵,阵前是华君儒所在的秦军将台。 再次行军礼。 “吕不韦的客卿中当真有高人,能设计出如此巧夺天工的机关。老五,你学到几成?”破了这关,大家继续前行,马浪尘问王乐天。 他们前边,是一个青铜门,门上方格篆字:无知者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