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半渡而击之
马浪尘几个人先回到宇文泰处，让刘道德几人继续监察。 “破尘兄弟，这位是射声校尉贺兰祥，也是我的外甥www.shukeba.com。”宇文泰介绍道。 “见过军司马！”贺兰祥知道马浪尘在一次的战役发挥的作用，所以，他职衔虽高，却没有一丝托大。 “贺兰老弟客气，论军衔，你尚且在我之上呐！”马浪尘笑道。 “老弟可不敢当，不然我舅舅该自降一辈了，回头还不抽死我呀！是吧，马老哥！”贺兰祥从小跟在宇文泰身边，也是顽皮的惯了，私下里也都开玩笑。但他也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不然，也不会深得军中各位老将的喜欢，每个人都愿意将自己压箱底的本事教给他。 不过，马浪尘不傻，贺兰祥看似插科打诨开玩笑，可最后来这么一句“马老哥”，只要马浪尘认了，这关系就比互称军职要近了很多。不是共事关系，哪怕不算兄弟关系，至少也是朋友。 “你这臭小子，当着老子的面就想占老子便宜，老子现在就抽死你。”宇文泰笑骂着，拿手里的马鞭已经轻轻抽到他身上了。 宇文泰也明白贺兰祥的心思，一句笑骂，其实已经应允了贺兰祥的称呼。 “不能再打啦，不能再打啦！再打就把军情给打忘了！”贺兰祥抱头鼠窜，咧着嘴笑，哪有一丁点的疼痛。 “贺兰老弟，将军说不能当面，咱们背对着他不就行了？”马浪尘对他眨眨眼。 “不行不行，当面笑脸，背地害人，可不能背着人办事呢。”贺兰祥又贫了一句。也是告诉马浪尘，他贺兰祥可是个光明磊落之辈。 “你小子别臭贫了，说说那边的情况。”宇文泰拿马鞭在他头上敲了一下。 贺兰祥一开始说军情，便收起自己的嬉皮笑脸，严肃认真，又事无巨细，把所有的情况，一五一十，说的一清二楚。 “按照事先约定，不是大都督派人来通信吗？你怎么来了。”宇文泰问。 “尉迟菩萨停止攻击已有一炷香时间，于长史不见有通讯兵，便令我前来，说让我呆在将军身边，片刻不离左右。”贺兰祥如实回答。 “且不管大都督如何想法，我们这边该开始强攻渡河。”马浪尘大致推测，贺拔岳自信能够消灭尉迟菩萨渡河的骑兵，届时，再用尉迟菩萨的渡船渡河，到对岸冲击他的步兵。这次的设定，本来就是打一个配合战，贺拔岳的步军负责攻击渡河的骑兵，而马浪这边就趁机偷袭尉迟菩萨的步兵战阵。 如果，贺拔岳那边的消息没有传过来，或者晚一些传过来，贺拔岳就能灭了尉迟菩萨的骑兵，甚至再渡河灭了他的步兵。哪怕晚了一步，马浪尘这边的骑兵也只能锦上添花，不过，那时候，军功就不再是他们的了。 宇文泰细细琢磨，跟马浪尘想得差不多，心里微微有一丝不快，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满。也不再纠结，下令渡河。 侯莫陈崇和李檦都总有强弓，两人的箭术又是全军最好，就在岸边狙杀对方的射手和负责警戒的兵卒。 宇文泰，马浪尘等营将级别将领拥有良马，能够跨越两丈的河底水道，便一马当先，引领骑阵，率先渡河。等他们跨过河道之后，飞速冲锋，杀掉对岸的敌人。后边的人马尽快渡河，一旦上岸，驰马冲锋。 宇文泰的“飞嘀”马，冲锋在前，马浪尘控制着老马，落后半个马身，老马似乎为落后他人而感到不满，马浪尘只好俯身在它的耳边，告诉它：杀敌结束，赏酒一斛。它才作罢。 两千骑兵冲锋，马蹄震震，声势浩大，对岸的警戒兵立刻发现，张嘴正要喊“敌袭！”一支长箭便射入他的嘴巴，穿后脑而出。 这一箭，是侯莫陈崇射的。他得意的向旁边的李檦看了一眼，笑道：“嘿嘿，李矮子，有了千张弓，老子可不会输给你了。” “废话少说！”李檦根本没有回头，霸王弓引满，“唰唰”连珠两箭，射死两个准备击柝传信的兵卒，“正事要紧！” “哼！”侯莫陈崇不再废话，专心射杀。 宇文泰，马浪尘，王乐天，李弼，寇洛，赵贵，王罴，蔡佑，贺兰祥等九人，策马狂奔，到河底水道处，一跃而过，开始冲锋。 其他人则缓马过河，上岸之后开始冲锋。 两千骑兵，目标很是明显。不过，他们也不是要搞偷袭。大量的守河敌兵发现了敌情，开始组织战斗。慌乱中，引弓射箭，箭不及远，便已落地。三百米，对于飞驰的战马来说，不过三个呼吸，虽然只有九个人，却跑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九个人，似九杆枪，深深地刺入敌阵，往前冲杀。 后续部队，越来越多。侯莫陈崇和李檦也把长弓挂在马身上，开始冲锋，等过了河，边驰马边射箭，无有不中者。 慕容容若和谢庭跟随在队伍的最后，她们不用杀敌，只是跟随。 守河敌兵已经抵抗不住。反抗者，被杀；投降者，被杀；逃跑者，亦被杀。他们不能留下一人，留下一人去给尉迟菩萨报信。 渭水北岸，尉迟菩萨的大军和征发的民夫，在不停的造船，他们把武功县的民房拆了，用房屋的椽、梁、栋、柱以及门板、户牗等等，一切能找到的木头，用绳子捆绑，用铁钉钉，造出一条一条简易的船、舢板，甚至木筏，只要能够载人载马漂到对岸就行。更有甚者，还把县民家里羊皮筏、空葫芦也找来，困在身上，用来泅渡。 渭水南岸，贺拔岳的大军不在尉迟菩萨的视线之内，但他们并没有歇着。从昨夜宇文泰、于谨和寇洛联袂到贺拔岳的大帐商议军机之后，匠作营以及大部分的步兵，都在做一件事儿：改造双弓弩。 这是马浪尘提出的一种简单的改造之法，称之为双弓弩，用一块条形的木头作为弩身，木头中间开一条纵形凹槽，将两张弓固定在木头的一头，一前一后，错落开来，将前弓的两端弓稍用两段短弦与后一张弓连在一起，并在条形木头的适当位置，做一处简易的横形凹槽，用来挂弦。如果做的精细的话，这里应该做一个“弩机”，弩机包括：钩弦、悬刀、垫机等几个零部件，可惜没有那么多时间和工匠来做，只能简化到极致。 双弓弩需要三个人配合使用，一人低头在前方抬着弩身，一人在后边，用“钩牙”将弓弦拉到凹槽处，另一个人负责把箭放入纵槽，射箭是将弦从横槽里拨出来，将箭射出。箭用就是尉迟菩萨射过来的撅张弓的大箭。 这种简易的双弓弩，有效射程跟撅张弓差不多，如果cao控的好，甚至比撅张弓射的更远，但是准头和cao作要差很多很多，没有“望山”可以瞄准，没有弩架用来稳定，也没有弩机用来发射，一切都是凭借运气，去射杀敌人。 双弓弩只有两个好处：射程远，威力大。 贺拔岳的大军和匠作营连夜开始不停息的制造，一直到尉迟菩萨开始造船快要完工，也不过赶制出来一千架。 这一千架“效果”不明的双弓弩，正是这次击杀尉迟菩萨大军的“利器”。 两个时辰过去了，一千艘“形形色色”，大小不一，形状各异，鼓扁不同的船只，被造出来。纵横陈列在渭水北岸。 尉迟菩萨看着这两个时辰的“战果”，还是挺满意的。只要能渡河，哪怕到了对岸就散架了，都无所谓。只要自己的骑兵能够渡到对岸，就是他们敌方噩梦的开始。 “儿郎们，对岸就是杀死你们兄弟、战友的刽子手，也是你们的军功，你们的财富，渡河，杀光他们！所有财富归个人所有！”尉迟菩萨做战前动员。 尉迟菩萨根本不怕对方会在半渡之时狙杀己方骑兵，因为对方的弓箭根本射不了那么远的距离，如果他们靠近河岸来射杀，己方的撅张弓阵，就会先他们而杀之。 尉迟菩萨也毫不害怕对方的骑兵会来偷袭，他的旗令兵已经看清楚，贺拔岳的帅字营、虎将营、寇字营、骠骑营、荡寇营分别轮番上阵，都在眼皮子底下呢，也都在把控之中。 战功，是我的，一定是我的。 “杀光，杀光，杀光！” “战！！！”尉迟菩萨下达渡河令。 五千多骑兵，五千多战马，就这样装满了这些“形形色色”的“战船”，还有几百人身上绑着羊皮筏、空葫芦开始泅渡，战马载在船上。 “军阵，准备！”贺拔岳也下达了狙杀令。 一架架双弓弩被抬上来，一名名战士也将敌人射来的大箭搜集起来，堆放在双弓弩旁边。 盾牌兵在阵前，长枪兵在阵后，弓箭手次后，双弓弩手最后。 仅剩的五百可战骑兵，立在军侧。 “杀！杀！杀！” 尉迟菩萨的六千骑兵，吼着，渡河。 贺拔岳的军阵无声无息，严阵以待。 渡河有先后，前军已经距离河岸不远，后军已经全部到了河心。 “射！” 贺拔岳下令。 一千架双弓弩同时发射，一千支箭同时射出。 要的就是这个时机，半渡而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