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有男丧魂
“你可做好了准备？”张乙兵问道。 “张乙兵，我们为殿下办事，谁不是时刻准备着！”小怜捡起床上的衣服，一件件穿在身上，靠着床边，似乎陷入了回忆，轻轻说道：“记得那一年，我跟母亲还有弟弟逃难来到了高平城，饥寒交迫之际，有人舍粥，有人送衣，后来才知道是殿下派人所为，殿下是个不杨明，只讲求效用的人。我这十七年，在高平四年，受过先生三次恩情，却都是生死之恩……” 小怜开始讲她的过往，她是讲给张乙兵听的，其实张乙兵明白，这是通过他，讲给万俟道洛的，不为别的，有些恩，有些情，哪怕他不需要感恩，她也一定要说出来，说给他听，也是说给自己听，表示自己以前从来没有忘却，以后也不会留下遗言。 小怜的原名叫李杏儿，四年前的冬天，因天灾**，逃到高平城。 那时候，万俟丑奴还没有叛魏称帝，万俟道洛也并不是所谓的“太子殿下”，只是一个有抱负的读书人，一个有德行的大夫。 利用跟尉迟金刚的关系，舍粥送衣，都是小事儿。李杏儿第一次受到万俟道洛的恩情，就是那年的冬天，由于逃难的人太多，都聚集在一起，很多人染了重病，有人说是瘟疫，总之死了很多人，弟弟也是其中之一。 那时，万俟道洛一身白衣，背着药箱，整日整夜在难民聚集的地方，不嫌脏，不嫌累，不怕传染，不顾严寒，为每个人把脉施针，七天七夜，不眠不休，他身边跟了二十个童仆，全部累到，而他，几乎是不吃不喝为病人看病。 那么一个高贵的人，那样的平易柔情，对谁都是一视同仁，那年，他的白衣，在一群衣着肮脏的人群里，宛如一朵白莲，开在了许多人的心间，包括李杏儿。 虽然弟弟最后还是死了，可她从不怨他，因为，她知道他尽力了，在弟弟闭上眼的时候，万俟道洛抱着她的弟弟，跪倒在漫天的大雪中，没有责问老天为何要夺走一个孩童尚未开始的生命，而是就那般跪着，望着大雪飞落的天空，眼中的泪，无声的流，衣襟都冻成了冰，最后昏倒在地。 三天三夜，李杏儿一直守在他身边，等到他醒来，大夫说，他是太累了，身体受损，再加上悲痛过度，导致的身体过虚。 事后，万俟道洛本来要留母女俩在府上做事，她兵没有答应，她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万俟道洛也没有挽留她们，李杏儿知道，这是他平等的看待她们，尊重她们的决定。 后来，李杏儿回想起来这次难民事件，才发现，从那次事件之后，万俟道洛在万俟丑奴称帝的时候，做了义子，做了殿下，而从他做了殿下之后，高平城里，再也没有发生过冻死、饿死还有瘟疫死人的事件，全都被防患于未然的杜绝了。 第二次的恩情，是母亲的死。那是第二年的秋天，李杏儿被一个官吏看中，非要欺凌霸占她，她的母亲去反抗，被殴打一顿，重病而死。李杏儿可怜无依，又没有钱为母亲安葬，才去找了万俟道洛，这次他的家搬到了那条无名巷里。在那里，李杏儿没有说她的任何经历，只是说要借十两银子。万俟道洛什么也没说，就答应了。 李杏儿安葬了母亲，又用剩余的钱，买了新衣服，装扮了自己，亲自走进那个官吏家里，也是残害她母亲的凶手。李杏儿假意附和，曲意逢迎，奉上了自己的身体，在那人最后最忘情的那一刻，用剪刀插入了他的脖子。 李杏儿满身是血的走在大街上，想着自己已经是个不干净的女人，准备投井，又是万俟道洛救了她。 万俟道洛什么也没说，只是，带她回了府上。而她杀了官吏这事儿，竟然没有人去追究。李杏儿不是傻子，她知道是他帮助了她。后来，她才知道，从那次之后，高平城的官吏慢慢都换了一遍，各个都是清廉律己，又爱民治民的官吏。 从此之后，，李杏儿在万俟道洛的府上做事，慢慢了解了万俟道洛更多的事情，包括他的为人，他的抱负，他的谋划，于是，她自愿做了寻欢楼的一个女子，为他搜集情报。 万俟道洛从来没有要求她做过任何事情，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 包括这次，来对付长孙疏和长孙邪利。万俟道洛甚至还劝了她一次，说即使不用她，也能完成自己的谋划。 李杏儿这几年已经明白了很多事情，想杀个人，办法自然很多，可最有效，最能撇开自己的杀人，最好还是借刀杀人。自己不是杀人的刀，而是“借刀杀人”的“借”。 张乙兵听完李杏儿的故事，暗暗叹了一口气，心说：咱们哪个人不是欠了殿下诸多的恩情，这一条命岂够偿还？ “李杏儿，殿下说，他不会忘记你的付出www.shukeba.com。”张乙兵说。 “张乙兵，虽然我在殿下身边不如你长，可我知道，殿下即使心里记得我，也从来不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不用说，我必知晓。”李杏儿看也不看他，坐在铜镜前，开始画眉，梳妆。 张乙兵尴尬的站着，这句话，确实自己是说的。回想一下，万俟道洛确实，从没有对他们这些人说过这般的话，可每个人都抱着替他去死的心。 “确实，不是殿下说的。也罢，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张乙兵说着，两人离开寻欢楼。 两人来到了白日里尤勇看到的那个小院。张乙兵则悄悄消失在黑夜里。 不多时，尤勇出现在门外，轻轻叩门而入。 “杏儿姑娘，可准备好了？”尤勇看着面前的画中人， 李杏儿只是给他一个娇羞的笑。 尤勇那天离开这里之后，就做了多方严密又周全的打听，才得知李杏儿是这家老阿婆的儿媳妇，可惜的是老阿婆的儿子跟她过了三天，便被征兵，结果死在了战场了。如今，只靠着李杏儿卖花或者给别人缝补来补贴家用。 尤勇用三百金要买李杏儿。老阿婆欣然接受，三百金，够一个十个这样的老阿婆活到死了。 于是，尤勇就说好了，今晚到此接人。 都督府，长孙邪利的书房。 尤勇带着李杏儿来到长孙邪利的书房，长孙邪利正在书写公文，看到她之后，手中的笔直接摔在案牍上，失声道：“小怜……” 尤勇悄悄退出。 就在尤勇来到李杏儿的那家小院的时候，长孙疏来到了魏贝的住处。 魏贝爱钱，但在众人的眼里，他并不贪钱。 但是，哪有爱钱才不贪财的人？ 没错，魏贝确实爱钱又贪财，只不过，他的手段高明，别人不知道罢了。 百密终有一疏。 长孙疏就是这一疏。 长孙疏也是无意中发现这个秘密的。 有一次，有个人影在他窗前晃了一下，他一路追来，追到了魏贝的住处，那个人影闪入了魏贝的房间，长孙疏伏在魏贝卧房的门上听，才听到魏贝正在做“好事儿”，他素问魏贝难老并不好色，一是好奇，便从窗缝里向内观看，就看到了烛光下满床的金玉珠宝，这才知道，原来魏贝并不如外界称赞的那般“手脚干净”。 那天之后，两人达成协议，长孙疏收了魏贝的钱，保证不会告诉第二个人。 今日，魏贝又在堆积满床的金玉珠宝堆里，摸着自己某处的坚硬，不停的上下。 “也许，你该换个姿势。”长孙疏是长孙邪利的侍卫队长，功夫还是一流的，无声无息进入这个房间，还是可以做到的，尤其是魏贝正在全神贯注做某事儿。 “长孙疏，你他娘的能不能敲门再进，再这样下去，老子迟早要萎。”魏贝整理一下衣服，从床上下来。 “我需要钱，一千金。”长孙疏也不废话。 “要这么多钱干什么？”贪财者，大部分都一毛不拔，魏贝也是如此。 “我做什么，你自然管不着。”长孙疏也不客气。 “难不成还是为了那个小妞？”魏贝自然知道李杏儿，因为长孙疏第一次去寻欢楼，就是魏贝带他去的。 “哼！” “好，我给你。”魏贝说，“不过，某人的嘴，可一定要严才好。” “你放心，我对你这个爱好没有任何兴趣。”长孙疏一脸鄙视的说着。 “你不用鄙视我，现在，还不是你在求我？”魏贝嘿嘿笑了一下，给他拿了一些金兵和宝石，超过一千金不成问题。 长孙疏拿到金玉之后，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长孙疏，哼，敢骗老子的钱，老子一定要让你付出代价。”魏贝恨恨的说道。 寻欢楼。 “你说什么？”长孙疏一把抓住寻欢楼老妈的衣领，愤怒地说道，“老子不是告诉你，让你等我吗？老子要杀了你。” 长孙疏满眼血丝，瞪着寻欢楼的老妈，逼近她的眼前，似乎要一口吃了她。 “咳咳，咳咳，做生意，以，以诚信为主。”寻欢楼的老妈一边咳，一边说，“先来后到，你，你懂不懂？” “她，去了哪里？”长孙疏问道。 “这，这我哪里知道，是小轿，小轿借走的，我，我又没有跟着。”寻欢楼的老妈说着，就去掰他的手。 半夜，孤星，缺月。 长孙疏一个人走在青石小路上，失魂落魄，犹如一具游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