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永宁寺
高欢来到山东之后，听从慕容绍宗的建议，约束部下，严明军纪，秋毫无犯。如有一次，大军过麦地，有一人因田中猛然窜出的野兔而惊扰了战马，踏坏了麦田，高欢不顾将士说情，严格按照自己所定下的军规，令行禁止，当着所有部下以及围观农民的面，斩杀了那名士兵。 因此，高欢受到山东百姓的拥戴。 得民心之后，高欢准备建立自己的根据地，只是一时间尚未有合适的地方，慕容绍宗也建议暂且留意。 山下已三月，山上尚春寒。 在这期间，华君儒带着二徒弟仆骨叔瑜回到了书院。 由于离校半年由于，几个人这一个冬天都窝在山上读书，但是天下的消息，他们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放过。 春雪初融，春泥化冻，春暖花开。 有人提议说，虽然每次到洛阳城，都能看到那座高近五十丈的永宁寺塔，但大家都还没有去过洛阳城的永宁寺，不如趁着大家都在，一起去看看。 永宁寺，位于皇宫前阊阖门南一里的御道西，这个位置可谓洛阳城最重要的位置之一了，它的东边是太尉府，南边是昭玄曹，北边是御史台。而在永宁寺相对的御道东边，有左卫府、司徒府、国子监、宗正寺、太庙等等。 永宁寺南北三百余米，东西两百六十米，它本身是一座专供皇帝、太后等宗室拜佛、礼佛的地方，寺内正殿的豪华程度，可以跟皇宫的太极殿向媲美。这也是一座以塔为主的寺庙，寺中的永宁寺塔，更是中国古代建筑史上最伟大的宝塔。不过，由于连年的战乱，也有一些游人进出，并没有太过严格的管理。 永宁寺塔为木质结构，九层，高四十九丈，加上塔顶的黄铜塔刹，合如今的一百四十七米。一百里外皆都可以看到这座宝塔。 残荷精舍的一拨人，以及兰芝雅舍的几个姑娘们一起，来到了永宁寺。 众人从东门进入，仅仅一个东门，门上的门楼高三层，去地二十丈，令人为之仰望。而且门上有华丽文绘。有云：图以云气，画彩仙灵，列钱青璅，赫奕华丽。拱门有四力士、四师子，饰以金银，加之珠玉，庄严焕炳，世所未闻。 寺内奇花异草，姹紫嫣红；雕像泥塑，诸佛菩萨。到处都是，到处都有。可谓五步一大佛，三步一小佛。有的放置在路边，供人顶礼膜拜；有的掩映在花草之间，隐隐若现。漫游寺中，仿佛置身于西天佛国。 当众人站在永宁寺塔之下时，只能用八个字来形容了：瞠目结舌，高塔仰之。 此时，有风而来，塔角上悬挂一百三十枚金铎，铿锵而响，才将众人从类似于幻境中惊醒过来。 “唉，难怪当年菩提达摩来到洛阳城，进入永宁寺，说道：老僧年一百五十岁，历涉诸国，靡不周遍，而此寺精丽，阎浮所无也。极佛境界，亦未有此！之后口唱南无，合掌连日。从此决定留下传法。佛国亦在此地呀www.shukeba.com。”马浪尘感慨道。 “大哥所言极是。不过，这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财力才能建造如此极尽奢华的寺庙。”刘轻语也感慨了一句。 “是啊，有道是，东方人求佛往生西天，那西方人求佛又欲往何处？其实，不论东方与西方，吾心安处即佛国。”马浪尘说道。 “走吧，不管他东方西方了，众生求佛为心愿，咱们也不免俗，去拜祂一拜，反正佛光普照，不差咱们几个。”慕容容若笑了笑，说道。 “也是，咱们就先让佛菩萨加持加持我们吧，吾心悲悯，却大不过佛陀嘛，走走走。”马浪尘说道。 “大哥，你这话不对，菩萨面前，不说假话，悲心善行，不分大小，只论有无。大哥，这是着相了。”华君儒说道。 “北疆一行，华二心境大涨呀，佩服佩服。刚才那句，确实着相了，嘿嘿。”马浪尘也认。 “拜佛就拜佛，说那么多干嘛。”谢庭说道。 一行人入佛塔，跪佛前，祈佛恩。 叩拜之后，见到佛前案上，有许多黄卷，多有近两指之厚，封面上写着：佛心可见，夙愿可成。马浪尘见有人施笔，在上边轻轻书写，才知道，这是寺院大和尚专门为善男信女准备的“留愿卷”。正如封面上所说的那样，善男信女将自己的心愿留在册子上，佛陀便能够看到，并且帮助众生实现。 且不说，是不是真的，如此佛门，行此习俗。先写上再说。 马浪尘拿起一支毛笔，在黄卷的一张空白处，用正楷工工整整的写下：七世之恋，尘筠此生。并且写上时间和落款。 扭头一眼，正看见慕容容若用毛笔抵着自己的下巴，正在看他，他明白她的意思是想知道他写了什么。马浪尘微微一笑，合上了黄卷。 慕容容若微微一将鼻子，低头写下几个字。 之后，几个人一起登塔，想从这百米之上俯瞰一下洛阳全貌。 皇宫，安宁殿外。 皇帝元晔的母亲卫氏，带着两个宫女和两个卫士，出了皇宫。 宫外，乐平王府。 一个小寺人跪倒在书房里，说道：“启禀乐平王，太后出宫，说是要到采桑里挑选罗绸。” “知道了，你下去吧。”带小寺人出去，尔朱世隆说道，“来人。” 进来一个身穿便装的护卫。 “按照计划行事。”尔朱世隆吩咐道。 “诺！” 永宁寺塔。 马浪尘等人已经登上了塔顶。 洛阳城就在脚下。 “如此观来，人如蝼蚁啊。”刘轻语说道，“这样说的话，如果天上真有神佛，那么他们看我们，岂不是连蝼蚁都不如？” “老子曾言明：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以为老子在说什么？人像小狗吗？不是的，老子再说，不管是人还是其他动物，在他眼中都是一般无二。”华君儒接了一句，难的说这么长，解释这么清楚，“神佛若有眼，不仅仅看我们如蝼蚁，看众生，皆如蝼蚁。” 华君儒这句话说着，马浪尘看到了远处的一条街巷。 太后卫氏在街巷中缓缓而行，突然从旁边的岔路跑过来十几个蒙面大汉，人人持刀，不由分说就是一阵乱砍，瞬间时间，太后卫氏以及她身边的宫女、护卫就被砍死在街中。 周围一片混乱，那些人趁机消失在人群里。 此时，其他几个人也关注了。 “二师兄，那是，谁？”慕容容若距离马浪尘最近，也最先随着他的目光看到。 “死者不知，但杀人者一定是军人，而且是契胡武士。”马浪尘看出了他们用的弯刀，以及杀人的方式，推测出来。 这洛阳城里，契胡武士，除了他尔朱家族，还能有谁有？ 通过这个推测，再倒推的话，恐怕死者就不那么简单了。 “看来，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人想安静，却不能安静。”马浪尘说着，几个人也没有了兴致，准备离开。 刚刚从塔顶下来，王乐天抬头又看了一眼，说了一句话：“此塔太高，容易遭雷，我有一法，可以避免。” “你说的可是铜鱼之法？”马浪尘说道。 “大哥也知道？”王乐天问道。 “传闻，汉代柏梁殿遭受雷劈而引起大火，后来重建，武帝问匠作，可有避免之法，最后据说是一个巫师给出了一个建议，用一个铜鱼置在大殿之顶，用铜线链接，埋入地里，说是引天雷而泥宫。据说，之后柏梁殿再也没有遭受雷劈。”马浪尘解释了一下。 “就是这个典故。”王乐天说道。 “怎么关心起这个问题了？”谢庭问道。 “此塔太高，又是木塔，塔顶又是铜刹，很容易遭到雷劈而焚烧的。这样的高塔可谓绝无仅有的，如果遭雷而焚，岂不是可惜？”王乐天解释了一下。 “也罢，我们去后院找找，看能不找找到主持大师父，可以提此建议。” 说罢，众人往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