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雪洞见真情
就在燕和铃拎着冰光蜈蚣的尾巴为它开启奇妙之旅时，此时千里之外的千冰洞里，燕和弦与舞司却碰上点不大不小的麻烦。 “我靠！这里怎么会有这东西啊！” 从高处跃下的燕和弦，快速闪到一处成人腰杆那么粗的冰笋后面。他调整了下呼吸，微微探头往外看。 就见七八米高的冰洞内，奇石嶙峋间一株水桶粗的乳白色植株拔地而起，它肆意张扬的枝桠像挥舞的鬼爪，一簇簇雪白叶冠间缀着无数橘色果实。这些看起来可人的硕果外罩着金丝镂刻般的三角罩，真是感叹大自然巧夺天工…… 巧夺个大头鬼啊！ 燕和弦刚探出去张望了下，一颗橘果就擦着他脸颊射了过来，直接将他背后手腕粗的冰柱拦腰击碎。 紧接着，啪啪啪啪！机关枪扫射般的橘果喷射而来，燕和弦迅速放低身姿，几乎已经彻底趴在洞底。在看头顶的冰笋已经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简直就是吃了膨化剂的豌豆射手啊！ “师兄！” 舞司大喊一声，从躲避的石壁后面冲出来，他正处于白树斜侧方，略高两米的地方。他直接跳向白树，伸手抱住斜倚横伸的枝桠，然后身子一荡，往上一窜。舞司稳稳地站在枝杈上，拔出腰际的匕首，双手紧握冲着白树树冠就猛刺下去。 白树似乎感受到紧逼的危机，开始发羊癫疯般扭动抽打，晃来晃去的枝桠撞到山洞四壁的冰柱冰棱，扑啦啦不断折断掉落。 燕和弦见舞司吸引住它注意力，迅速爬起来冲到白树跟前。他步伐玄妙地闪避开掉落的冰棱，嘴里始终念念有词，待到白树跟前，他弓身从怀中掏出只像是纸鸟的东西，猛地咬破自己舌尖，一口鲜血喷吐在纸鸟上。 顿时一声高亢的鸟鸣响彻整个冰洞，掌心沾血的纸鸟腾空而起，迅速膨胀大如斗。它周身闪耀着金属般的光泽，直奔向白树。 舞司早已经被白树甩得够呛，只能抱着树杈像圣诞树上的礼物一样荡来荡去。现在见师兄的纸鸾鸟来助阵，顿时来了精神。他运足力气将手中匕首刺进白树被叶冠掩盖的留疤中，舞司深吸一口气，脚蹬树干，整个人直接后空翻向下坠去。 一道迅疾的光影迎面而上，如飞花摘叶般将下坠的舞司轻轻托住，然后徐徐旋落。 燕和弦抱着舞司落地。 俩人身后，白树无声地挣扎，纸鸾鸟毫不留情地撕扯着它。人要脸树要皮，本就舞司戳中要害的白树又被撕成条，与神剧手撕鬼子不遑多让。白树无声呐喊，鬼爪般的枝桠颤抖着伸展，却最终只能落进一片冰渣残骸当中。它轰然倒地，溅起一阵阵掺杂冰沙的尘埃。 纸鸾鸟完成使命，高亢的叫声宣告着胜利。它盘旋几圈后向着燕和弦飞去，身形逐渐缩小。直到恢复原状落到燕家老哥手掌心上 舞司看着那纸鸟感叹：“还是师兄的纸鸭子管用啊。” 燕和弦瞪他一眼：“这是鸾鸟。” “……”舞司沉默无言：“师兄，你的手工劳作课在‘优良可差’哪个档位上？” “我可是曾经让老师感动落泪的人。” “真的吗？师兄？” “当然，因为活了五十年都没见过这么丑的手工劳作。”燕和弦大言不惭，将纸鸟收起来：“老师感动的留影合念，说要作为反面教材，代代相传。” “……”舞司梗了下，又笑起来：“那以后我给师兄叠纸鸟吧？” 燕和弦回头看他一眼，乐了：“这不应该是小师妹的工作吗？你说这么少女心的台词好吗？” “那有什么，师兄高兴就好。”舞司微微一笑，眸底充满恍惚又柔情的暗光：“我这辈子就师兄跟师父最值得珍重，让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行啦，有空没空的就抒情，你心中住了一加强排的小公举吧？”燕和弦回身勾了勾他的脖子，揶揄的语气里似乎隐藏着些不好意思：“赶紧着弄完这些咱就回去了。” 这千冰洞又不是什么浪漫薰衣草田的，俩人消除了障碍就想着快点采到雪莲回去。只是越往里走越冷，已经大大超出他们的预想。 “师兄，这洞里比咱们以前来时还要冷啊！”舞司环顾四周，冰柱越来越粗壮，比起外面也更密集。他揉搓着双肩，呼出的气都要结冰，连睫毛上都落了霜。 尽管如此，他并不想拖师兄后腿，虽然对寒冷有种本能的畏惧。他依然咬牙坚持着，并且尽量将心中的恐惧压抑住。 “大概是这些年有些成精的妖魅占了冰洞，加剧了寒气。”燕和弦说着停下脚步，脱下外套很自然地搭到舞司身上：“刚才碰上的白鬼树就是个例子，我们要小心点。” “不行师兄，你怎么办？”舞司见外套搭到自己身上，有点着急。 “你老实待着，我又不怕冷。”燕和弦不容置疑，死死地按住他的双肩。舞司因寒冷没多少力气跟他较劲，也心知师兄决定的事是很难改变的。 “停下，不能走了。”突然间，燕和弦眸光一凛，半搂着舞司靠向旁边的石壁。在他们方才行走的路上隐隐闪现出几处红点，随后如瘟疫般向四周扩散。燕和弦半搂着舞司开始在狭窄的空间里闪躲，终于被那些蔓延的红点赶进一处凹xue里。 “噬铁菌。”舞司盯着那些要连成片的红点皱紧了眉头。 除了比普通的噬铁菌更耐寒耐热更疯狂外，没别的什么不同。任何铁质东西都是它们的食物，会被一点点分解。而人血中正常男性含铁量每千克约50毫克，女性约35毫克。 所以，人血也是刺激它们活动的因素之一。 换句话说，这是送****来的小吃啊。 燕和弦与舞司对视一眼，俩人刚才跟白鬼树纠缠时不可避免有些擦伤，伤口不大，血流量也很有限。但这世上除了能从400米外闻到一滴血的鲨鱼外，还有异常灵敏性感的细菌。 幸好上天有好生之德，有这种噬铁菌在的地方总会有种寒叶苔藓生长，“性感”的噬铁菌们对它们极为忌惮，从来都绕着走。 燕和弦俩人就身处长满寒叶苔藓的凹****，地方不算大，将将能盛下俩人，再多一根针都嫌挤。 “怎么办？”舞司问道。 “先等等。”燕和弦放出了另外一种通讯纸鹤，小家伙拍拍翅膀飞向外面。若不是在千冰洞，俩人闯出去是没问题，但这冰寒大大降低了俩人的战斗力，况且舞司状态不是很好，万一没能成功突围很危险。不如先通知师父。 “师兄，我们闯出去吧。” “笨蛋，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连走路都费劲，出去当那些家伙的加餐啊？”燕和弦斜他一眼：“我跟你说它们会进入你身体里，吞噬你的血红细胞，一点点分解你的内脏，大脑……” “行啦！师兄你快别说了！”舞司投降，缩着身子蹲在凹xue里。 燕和弦扶着洞壁，稍微往外探了探。他转回头，一眼瞧见自己师弟青白的侧脸，平常笑容如暖玉的双唇冻得发紫，看得燕和弦有点心疼。 他抬手将舞司揽到自己怀里，紧紧地搂着他。 “好点吗？”燕和弦轻声问，呼出的白色哈气散在舞司耳边。 师弟点点头，他本来不想示弱，但终究抵不过寒冷。他额头抵在燕和弦肩上，微微有点喘息，弥散的白色哈气间，舞司眼神有点朦胧眷念。 “师兄，要是出不去，你就自己走吧……” “你白痴啊。” “师兄，我最高兴的事情就是能遇见你，真的……” “你闭嘴。” “师兄，我好怕冷……” 燕和弦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将裹着舞司的外套捂得更紧，用八爪鱼般的抱法搂着他，只希望能驱赶走点寒气。 “师兄……” “说什么话，节省力气。”燕和弦气呼呼的打断。他虽比常人耐冻，此时也禁不住瑟瑟发抖起来。 “我是说，我曾经独自走在冰天雪地里……看不见头，也回不去……真的很冷，很冷，冷得骨头都要碎了。”舞司说话断断续续的，因为被燕和弦捂得严实，声音还有点发闷：“不过我一点也不后悔走出来，因为现在很暖，好暖……” 舞司朦胧恍惚的意识里，只记得燕和弦似乎说了句什么，但他已经听不清。这之后只有些断续的画面，似乎看见师父他老人家焦急关切的老脸。 而后，他就抱着一团棉被，暖洋洋地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