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疑令
大牢门前,陆昭锦隐在暗处,看着阵阵黑气从牢里冒出,心中莫名发憷。 如今她被动踏上修道之路,已非凡胎,那些黑气里传来的恐怖呻吟让她周身发麻。 可为了查清真相,她必须要进去,还要神不知鬼不觉。 女孩子披上一件黑色斗篷,运转金丹,身形如电,看守只觉一阵凉风擦面,陆昭锦已经进入大牢深处。 那个看守挠了挠脑袋,纳闷道:“我怎么听见,有个女人‘咦?’了声?” “兄弟,这大半夜的,你可别吓我。”另一人倒吸了口凉气,闭口念了句阿弥陀佛。 看守只是小插曲,陆昭锦冲进大牢深处便钻入空间,细细观察外界。 邓纬现在被当做普通重犯关押在大牢深处,只待叶幼清北境建功,皇帝就会将整个案子翻到桌面上,再名正言顺地处置邓家。 到时候,连邓毅母子都逃不掉株连之罪。 陆昭锦早就知道,但她也没有办法,因为这罪是邓夫人亲自认下的。 她认出了自己已经发疯的丈夫,他犯下这种泼天大罪,邓夫人早已心死,只求有她的配合,能保住邓毅一条性命。 不过今天,或许一切都迎来了转机。 陆昭锦盯着眼前如一滩烂泥似得躺在稻草堆上的男子,周身发寒。 并不是因为他血迹斑斑的身体,而是因为他狰狞嘶吼的灵魂。 她头一次看到这样的人,又或者,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邓纬的灵魂被赤红如岩浆般的铁链铐在身体之中,如被囚禁在烈焰地狱一样,不断的惨叫哀鸣。 手段极为残忍。 “尸体,这只是一具尸体。”空间中的陆昭锦不忍地闭上眼。 叶幼清猜的没错,想必是他如今金丹有成,在战场上发现这种现象,才特意提醒她的。 这所谓的邓纬,只是至清他们利用邓纬的尸体拘来了他的原魂囚禁。 再加以药物,造出这具没有神智只会喘气的行尸走rou。 难怪太子什么都审不出来,邓纬早就就已经死了,就连他的灵魂现在也被折磨的快要烟消云散。 眼前这具,不过是至清和沈志当时为了救下五皇子,用残忍手段祭出的傀儡。 “真是畜生!你们根本不配修道。”陆昭锦听着邓纬的惨叫,咬牙切齿道。 她指尖一勾,想解除那些锁链。 “铮!”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锁链却纹丝未动。 开启祥瑞之后,陆昭锦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按说她的境界比至清高,怎么会打不开至清设置的锁链? 陆昭锦靠近邓纬的身体,他狰狞的灵魂张着血盆大口向她嘶吼。 “这些不是宝鼎上的刻纹?”陆昭锦认出那些赤红枷锁上飘动的金色纹路,不再出手。 宝鼎现在还在至清的手里,她不确定解开枷锁后,会不会惊动至清。 可她医者出身,本就不忍见人受苦。 何况邓纬虽然贪念作祟为恶在先,但毕竟迷途知返,也是因为他背叛了五皇子,陆昭锦才顺利找到了前世陷害陆家的真凶。 他所受的惩罚,已经够了。 思来想去,女孩子伸出一只手,渡了一缕灵气给邓纬的灵魂。 “滋滋”一阵黑烟冒起,邓纬似乎舒服许多,委顿下去不再嘶吼。 陆昭锦又渡了几缕灵气给他,才走出牢门。 她已经想到证明真相的办法了。 陆昭锦故技重施出了牢门,却再次躲入阴影处没有离开,盯着牢门口那个看守若有所思。 这个看守,就是当日陆昭宁被抓入大牢,拦着不许她探视的那个人。 当时是唐逍遥赶来,给看守看了一枚令牌,她就进去了。 陆昭锦现在很想知道,那令牌到底是谁的。 或许这是她知道唐逍遥真实身份的唯一线索。 “咯哒”几粒石子从角落滚动引起了看守的注意。 二人警惕地走了过来,陆昭锦从背后偷袭,敲晕两人,全部收入空间之中。 她cao纵空间,用浓重的白雾将那个看守围了起来,又喂了致幻的药,轻声将他唤醒。 “我这是……做梦了?” “是梦。”女孩子的声音缥缈无垠,“梦里,可以吐真言。” “告诉我,那****拦住世子妃陆氏时,那个戴面具的男人给你看的令牌,是谁的。” 看守摇摇晃晃,目光呆滞,张口道:“五皇子……” …… 陆昭锦无声潜回房,步子有些踉跄,甚至没有发觉外间打盹的人变成了花枝。 这一夜她辗转难眠。
唐逍遥是五皇子的人,有五皇子的令牌也不足为奇。 陆昭锦试图说服自己,却仍然不安。 因为她可以确定,唐逍遥一定是沈志的另一个儿子,不同于山阳公主为他生下那个和叶幼清容貌七八分相似的沉云少主。 而且自从回京之后,她看似处处得利,昳容阁声名大噪,陆家药行也赚了个钵满盆满。 她自己也有神医之名在身,坊间甚至已经开始有人称她为大医女。 但身边绿绮行为怪异,花巧突然发疯,连本已经治好的八皇子也突然被人喂了药发病。 刚转头,那边叶幼涟就突然成了太子良娣。 这一桩桩一件件,让她不得不警惕起来。 陆昭锦靠在床边,从怀里取出叶幼清的那方锦帕,左思右想,也用灵气在其上写了几行字: 叶家农庄,绿乔。赭漪故地,重游。 随后,她又沾了墨,郑重写下一句:定不负,相思意。 陆昭锦将锦帕封入信封,第二天一早,就托人送往北境。 她并不担心会被人发觉灵气的问题。 因为叶幼清能成功送抵,灵气没有被人抹去,说明他们的传信之路还算安全,至清和沈志的手并没有伸到这儿来。 “花枝,昨夜是你给我值的夜?”陆昭锦今晨便发现了花枝,问道。 “是,绿绮姐身上突然不方便。”花枝赶忙解释。 陆昭锦还没开口,绿绮就已经捂着小腹走了进来,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痛苦是真是假,已经医术通神的陆昭锦一眼就能看出,而此时的绿绮,恰好是那个假的。 陆昭锦微微咬唇,心里很是失望。 绿绮到现在也不肯跟她直言自己的苦衷,反而愈演愈烈。 “你先去休息吧。”陆昭锦别过头去,绿绮也识相地退下。 只有花枝十分高兴。 如今,小姐身边终于只剩她一个人了。 “小姐,今儿京中出了一件新鲜事。” 花枝兴致勃勃地汇报起来:“有个戴面具的人抱了块牌位从东城门一直走到京兆尹衙门告状呢。” 戴面具的人? 陆昭锦心里咯噔一下,“牌位上写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