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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七章:弑天追杀

    圣域西疆,再往西出了圣域的地界便是一望无垠的碧海汪洋,而在这片汪洋的对面,就是传说中的蓬莱仙岛。在仙岛上所生活着的正是五域之中最为神秘的仙族。仙族与魔族齐名,是婆娑五域中至高强者的聚集地,虽然在人数和地盘上仙魔二族远远不及其他三域的庞大,但在修为上仙族与魔族却是普遍要高出其他三域的强者不止一个层次。

    论绝顶高手的本事,五域之中仙魔二族无疑是最强的,灵兽二族次之,而圣域的高手则是五域之中最不值一哂的。但论起人数和地盘却是完全相反,圣域地广人多,动辄就是亿万生灵,而灵兽二族的人数加起来也不及圣域的百分之一,至于仙魔二族更是不及圣域的万分之一。

    当然,越是偏安一隅就越是容易涌现出绝世强者,正如同圣域的修武之人对于仙魔二域的向往一样,每年都有不知道多少心怀妄想的武痴跑到圣域的西疆和东疆,自做竹筏木船企图扬帆出海抵达仙魔二域拜师学艺,希望有朝一日能修炼一身仙魔二族的本事再回到圣域,那自然就能威震八方。但结果却很是可惜,因为古往今来无数怀揣着美梦出海的人能活着回来的却是少之又少,而且这些活着回来的人大部分都是走到中途就自觉折返而回,而并非是真正的学成归来。至于圣域之中到底有没有人真正踏上过仙魔二域?那就无从可知了。即便真有这样的人,只怕自己也绝不会对外人乱说的。

    也正因为这样的传统延续了不知道多少年,导致每年在东疆西疆的海岸边都有许多葬身大海的尸骸被海浪冲上来,长年累月之下便在海岸边形成了一大片无冢无碑的乱坟岗,支离破碎的骨头堆积在一起渐渐形成了一道诡异而恐怖的海堤,似乎是在提醒着每一个新来到这里的人,不要自寻死路!

    “此去十万里,碧波入金海。金海两万七千顷,正中是蓬莱!”

    在一望无边的尸骸骨堆之中,赫然插着一块青石长碑,密密麻麻的碑文在海浪日复一日的侵蚀之下已经模糊到难以辨认,而奇怪的是,在这块石碑的角落里,却是还刻着这样一行清晰可见的小字,稍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想到这行小字定是后来有人新刻上去的,而并非是石碑上一开始就有的。可问题是,究竟是谁会在石碑上刻上这样一行字呢?

    此刻,一个面色沧桑的男人正坐在自己特质的木轮椅上,眼神凝重地盯着这一行小字,口中嗤嗤地念道:“碧波入金海,正中是蓬莱,难道圣域之中还真有人踏上过蓬莱仙岛不成?”此人两鬓泛白,坑坑洼洼的脸上伤痕累累,下巴和脸颊上到处都是长短不一的胡子茬,黝黑的肤色也难以掩饰他那副虚弱到有些泛白的脸色,就五官而言,倒能算得上是剑眉星目,高鼻薄唇,绝对有着相貌堂堂的资本,但却不知出于何种原因,他竟是将自己弄得如此邋遢。但此人最引人注意的却并非他那与气质完全不符的打扮,而是他身下那两条空空如也的裤管,他竟是没有双腿。

    “当然了!因为那行字是我写的!哼!从金陵城外到西皇山,再折返到西疆边陲。前前后后竟是足足走了数万里之遥,冥慕白啊冥慕白!你真是让我追得好苦啊!”

    就在此刻,一道冷厉而夹杂着一抹兴奋的声音陡然从半空响起,紧接着只见一道黑色的人影便是诡异地浮现在此人身后不远处,黑衣黑裤,面带黑巾,只露出一双如鹰一般锐利的双眸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坐着木轮椅的沧桑男人。

    一切正如黑衣人所说的一样,那个坐在木轮椅上的男人正是除了陆一凡之外的另一个冥远族人,冥慕白!

    “为了避开你,我逃亡了数万里,你就一直在后面追了我数万里!”冥慕白轻轻推动木轮椅,将自己的身体缓缓地转过来,直面着目光冷厉的黑衣人,似笑非笑地说道,“一直追杀我到这里,我身前已经再无路可逃,最终还是你赢了!”

    “从一开始你就已经输定了!”黑衣人冷冷地回应道,“你自己应该很清楚,当年你为了延续冥远神族的血脉竟是私带着冥天儿冲破净琉璃神界,而来到婆娑五域,这才能苟延残喘的多活了二十年,要不然冥远神族早就已经气数丧尽,你也早就变成冢中枯骨,今日又岂能在这里和我说话?你和冥天儿擅自打破神界与五域的壁垒,本就是违背了天道,因此今日你再次走到山穷水尽之地又有何奇怪?”

    “哼!违背天道擅自从净琉璃神界来到婆娑五域的人又岂止是我一个?”冥慕白似乎并不被黑衣人的冷厉所惊吓,依旧是那副宠辱不惊的冷淡模样,只见他冷笑着说道,“你不也是一样?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谁,但你既然给自己取名弑天,那你的意图就再明显不过了,虽然你这些年都在追查我的下落,但其实你真正想要杀的人是天儿!”弑天,正是黑衣人的身份!曾经在陆一凡大婚之****就险些杀了陆一凡,而今日再次出现无疑是想通过冥慕白打听出陆一凡的下落。

    “冥天儿要死,你也同样要死!”弑天用冷眸审视着冥慕白,淡淡地说道,“要怪就怪你自己太蠢,在来到五域世界的第一天就在金陵城中擅用神力,继而触发了天罚,最终害的自己失去了一双腿!我追查冥天儿虽是毫无线索,但追查你却是有迹可循,当夜你在金陵城外的密林中遭受天雷轰顶的时候可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同样也惊动了不少人!”

    听到弑天的话,冥慕白的眼中不禁涌现着一抹痛苦之色,二十年前的那一夜所发生的一幕幕,至今他仍旧历历在目,甚至心有余悸。

    “我的确没你那么聪明,来到五域之后懂得收敛神力而选择重新修炼魂力,既然如今我这个废人已经落入你手,那要杀要刮悉听尊便,你也不必再说那些废话了!”冥慕白说着便是将双目一闭,一副甘心受死的模样。

    “杀你?”弑天闻言不禁冷冷一笑,“你冥慕白又算个什么东西?自从你遭到天罚的那一刻神格就已经丧失了,如今你除了身上还流淌着西皇冥远的血脉之外,你还有什么?你现在连重返神界的资格都没有!只要你告诉我冥天儿究竟在哪?我或许可以考虑放你一马!让你在婆娑五域苟且余生!”

    “呸!”冥慕白猛地朝着弑天吐了一口口水,一脸鄙夷地呵斥道,“你就是一条狗!一条只知道替靖韦天那个老东西到处咬人的走狗!靖韦天想斩草除根,他做梦!”

    “大胆!”

    “轰!”

    随着弑天的一声暴喝,一股凌厉的劲气也猛地自他的身上辐散而出,瞬间便将身前的冥慕白给连人带车掀飞出去,甚至就连远处平静的海面上也瞬间泛起了一层约莫数米高的汹涌波涛。双腿不便的冥慕白直接向后飞出了十几米方才狼狈地摔落在一堆尸骸之中,而他的木轮椅早就在半空之中被劲气风刀给震成了一堆木屑。

    “咳咳……噗!”倔强的冥慕白双手死死地撑着地面将自己的身体奋力支起,口中在猛咳了几声之后一大口殷红的鲜血也如不要钱般喷了出来。而当他缓缓抬起头的时候,弑天却是如一道鬼魅般瞬间掠过二人之间的距离,直接站在他的面前,趁着冥慕白抬头的功夫,弑天却是毫不留情地猛踢一脚,继而伴随着一声闷响,结结实实的一脚便狠狠地踹在了冥慕白的胸口,将他整个人踢飞在半空硬生生地翻转了好几个圈之后方才再度狠狠地砸落在地上,直接将身下的一堆骨骸给砸了个粉碎。

    “啧啧啧!你真应该好好看看,现在咱俩到底谁更像是一条狗?”弑天一边说着竟是缓缓地蹲下身去,而后伸出右手一把便将冥慕白的头发抓住,而后硬生生地将他的脑袋拎了起来,一脸鲜血的冥慕白就这样眯着一双满含愤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弑天,如若眼神能够杀人的话,那弑天如今早就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弑天的左手轻轻地捏在冥慕白那不断晃动的左肩膀处,冷冷地问道,“现在该你说了!”

    “呸!”面对冷酷无情的弑天,冥慕白激动地嘴唇在剧烈地抖动了几下之后竟是愤然喷出一口血水,直接喷在了弑天的脸上,瞬间便染湿了弑天蒙在脸前的黑巾。

    “咔嚓!”

    面对冥慕白的不屈不挠,弑天也不再客气,只见他的左手五指猛地用力一捏,伴随着一道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冥慕白的左肩胛骨竟是被弑天给一下子捏了个粉碎。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涌入心头令冥慕白的脑门上瞬间便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但饶是这样,冥慕白却是硬挺着没有吭一声。

    “冥天儿又不是你儿子,你又何必这么舍命保他?”弑天一边冷冷地说道,一边又将自己的左手缓缓地挪到了冥慕白的右肩处,“好不容易从净琉璃捡回来一条命,又何必枉死在这?这里已经不是净琉璃,冥远神族之人如今也死的连个渣都不剩,你又坚持在给谁看?现在你就算说了也不会有人知道的!你已经没了双腿,现在不想连两条胳膊都白白断送吧?难道你就这么想做‘人棍’?”

    “那……你呢?”被弑天死死地拽着自己的头发,冥慕白此刻以一个极其难受的姿势仰着头,甚至连张口说话都费劲,并且他只要一张嘴鲜血便会不住地顺着嘴角淌出来,“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靖韦天自己不来追杀冥天儿,他甚至都不肯派自己神族的人而偏偏选择你?”

    “你说什么?”弑天眼神开始变的有些暴躁。

    “你不必掩饰,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身份究竟是什么,但我敢肯定你绝不是靖海神族之人!”冥慕白嗤笑着说道,“你应该很清楚,从净琉璃打破两界的壁垒容易,但若想从婆娑五域回到净琉璃神界却是难如登天!你若不能找到打通神界的钥匙,这辈子都休想再做回神!而你应该很清楚,想找到能够连接净琉璃和婆娑五域的钥匙,简直比你找到天儿还难!说到底,靖韦天派你来就从来没有想过让你活着回去,他只想借你之手杀了天儿,然后你就再也没有价值了!至于你在五域之中究竟是死是活,他其实根本就不关心!”

    “你想说服我放过你们?”弑天似乎看穿了冥慕白的心思,不瘟不火地说道,“然后呢?放过你们之后我就能重返神界了吗?”

    “起码不会被人利用!”冥慕白虚弱地说道。

    “有道理!”弑天突然一改之前的冷厉,眼神之中也悄然闪现出一抹狡黠之色,继而他幽幽地问道,“不如这样我放过你们,但你要告诉我冥天儿究竟被你藏在哪了?你我前后脚来到婆娑五域,而你一来就触动了天罚,我真的很好奇这么短的时间你究竟能把一个婴儿藏在哪?”说罢,弑天就这样眼神专注地盯着冥慕白,而冥慕白也静静地回望着他,二人就这样彼此对视着,片刻之后却几乎在同时笑了起来,似乎是他们彼此在嘲笑对方的异想天开。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咔嚓!”

    不等冥慕白把话说完,弑天却是左手猛然用力一捏,一道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再看冥慕白的右肩胛骨此刻已然是变成了一片夹杂着骨头渣子的模糊血rou。

    “是你自己舍弃了最后的机会!”弑天缓缓松开右手,冥慕白的脑袋也一下子砸回到地面上。

    “杀了我吧!我死了天底下就再也没人知道天儿的下落了……”冥慕白就像是一条rou蛆般趴在地上,口中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越是想死,我就越不会让你死的那么容易!”弑天冷冷地说道,“冥天儿还是个婴儿时就被你丢弃,这些年你一直一个人过,也就说你若是死了,那冥天儿很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自己究竟从何而来,又是何身份!他若不懂得认祖归宗,你冥远神族和被灭族又有何区别?又或者,就算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也永远不会知道冥远神族曾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说不定日后他还会认贼作父,把靖韦天当做大恩人!你很了解靖韦天的为人,编故事骗人这种事他做起来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你……”

    “快说!”不等冥慕白张口怒骂,弑天却是猛地起身一脚踩在了冥慕白的脑袋上,“否则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你若是不信那就尽管试试!”

    在弑天的声声威胁之下,冥慕白那已经完全残废的右手却是微微弹动了几下,两根几乎失去知觉的手指极其隐晦的探到自己的身下,从腰间艰难地拽出来一个纸团,而后趁着弑天没有注意将纸团死死地攥在拳心之中。

    “你若再嘴硬,我……”

    “果然是你!我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你了!”

    就在弑天将要对冥慕白施手段的时候,一道满含激动的女子声音却是陡然从他的身后响起,紧接着只见弑天那双冰冷的双眸之中猛然闪过一抹诧异之色,很显然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竟会追到这里。对于身后的这个女人,弑天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他根本就不用回头,只要听到此女的声音便已经能肯定她的身份。

    “你……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我早就已经说过了,你永远也别想甩掉我!”随着女人兴奋的声音越来越近,弑天能明显的感觉到她已经朝着自己越走越近。

    “他是……”身后的女人终于发现了被弑天踩在脚下的冥慕白,疑惑的声音也终于想起在弑天耳畔。

    “仇人!”弑天的解释简单而直接,“不过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你在远处等我!”

    “哦……”

    “姑娘等等!”然而,已经准备好一死了之的冥慕白却在看到渐行渐近的女子后,原本已经心灰意冷的双眼中竟是猛地爆发出一阵难以言明的震惊之色。

    “你叫我?”女子和冥慕白之间隔着一个弑天,因此她并不能看清冥慕白的面容,冥慕白也只能依稀看到一道白色的倩影而已。

    “你可知他的身份,你要千万小心此人,当心……”

    “你的废话太多了!我要找的东西会自己找到,你已经没有用处了!”

    “噗嗤!”

    “额……”

    还不等冥慕白把话说完,弑天却是如同惊弓之鸟一般立即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接着便是右脚用力向下一踩,伴随着一道头骨碎裂的声音轰然响起,冥慕白的脑袋竟是瞬间便被弑天给踩了个粉碎,而冥慕白更是在一声呜呼中命丧当场,冥慕白一死,一道紫色蝴蝶竟是陡然从他的胸口悄然飞出,最后飞到半空之中却如同遭到狂风骤雨一般剧烈地颤抖起来,然而饶是无论这只蝴蝶如何扇动自己的翅膀,终究还是敌不过剧烈的颤抖,最后在“嘭”的一声之中竟是化作一团紫色的粉末,彻底消散在半空之中!

    “这是……冥蝶神印!”弑天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猛地探下身去将冥慕白的尸体反过来,而后粗暴地将他的上衣撕开,最后在冥慕白的胸口处看到了一只正在快速消散的紫色蝴蝶印记,“果然是!原来冥远族人的冥蝶神印就印在胸口处,我还一直以为是隐匿在体内呢……哼!冥慕白,谁说你死了我就找不到冥天儿,这就是最好的线索……”

    “谁是冥天儿?他刚刚又为什么让我小心你……”

    “仇人!你不必多问!”听到身后女子的声音,弑天这才精神一震,继而慌忙站起身来口中随意地搪塞道,“这些都与你无关!”

    “又是仇人?我真想不明白你的仇人怎么会这么多?”身后的女子故作无奈地抱怨道,说着还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接着美目一挑目光不经意地看到了冥慕白右手之中的那紧紧攥着的右拳,眉宇之间不禁闪过一抹若有所思之色,不过很快她便再度将注意力转回到了弑天的身上,眼带柔情地缓缓说道,“这次我再也不离开你了,颜先生!”

    而随着这名女子的呼喊,弑天也终于缓缓地转过身来并随手将自己脸上的黑巾拽了下来,而在黑巾撤去之后所展露而出的那张面孔,赫然便是陆一凡的恩师,颜双!

    而此刻站在颜双身前的那名女子,正是对他满心爱恋的唐若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