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四章:和盘托出
“君无戒?” 元桃话一出口,陆一凡几人同时一愣,柳三刀诧异地望着陆一凡,问道:“这个君无戒不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吗?他怎么会……” “你在撒谎!”萧鸿飞眼睛一瞪,冷喝道,“没想到死到临头你还在施诡计企图挑拨离间,你以为这种谎话能骗得了陆宗主吗?” 被萧鸿飞喝骂,元桃满眼委屈地痛哭流涕,不住哽咽地辩白道:“我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是君无戒在幕后指使我们……” “你还敢说?”萧鸿飞脸色一沉,挥掌便要朝着元桃的身上劈去,但玉楼却是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元桃,急声道:“她没有撒谎。” 陆一凡眉头一皱,疑惑地看向玉楼,不等他开口询问,玉楼却是先一步解释道:“如果我是君无戒那我八成也会这么做。” “为什么?”柳三刀不解地问道,“他这么做能有什么好处?” 玉楼并未急着解答柳三刀的疑惑,而是用审视的目光死死盯着元桃,幽幽地问道:“君无戒允诺你们什么?荣华富贵你们不缺,如今也过了贪恋声色犬马的年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吸引你们的恐怕只有权位二字。他允诺让你们执掌三圣山,还是执掌灵域宗门大权?” “君无戒答应事成之后让我们执掌灵域……”元桃吞吞吐吐地坦言道。 玉楼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点头道:“那你们所说的‘事成’,指的是什么?是陆宗主与萧教主势不两立?还是陆宗主与萧教主两败俱伤?” “是……是……”元桃眼神忌惮地看了一眼面沉似水的萧鸿飞,犹豫了半天方才艰难地开口道,“是大宗主被陆宗主斩杀之后……” “你们混账!”萧鸿飞气的捶胸顿足,连连咆哮,伸手怒指着元桃和彼青二人,喝道,“这么多年我怎么会养了你们两个白眼狼?我真是有眼无珠,竟然没看出来你们两个才是真真正正的jian诈小人,枉我一直把你们当成亲人,甚至还封你们做宗内的二宗主和三宗主,真心对待你们,以为你们二人能与我同心同德,现在想来我萧鸿飞真是瞎了眼!” 元桃哭求道:“大宗主,我们只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萧柳依摇头冷笑道,“我看未必,难道你们忘了当初瞒着爹暗通东华宫,先斩后奏的事了吗?这么多年,你们二人屡屡闯下滔天大祸,可爹每次都念在手足之情对你们网开一面,甚至还一力承担所有后果,帮你们两个收拾残局,你们非但不知道感恩图报,反而变本加厉,越来越过分。我看你们不是一时糊涂,是本性难移,今日我若不杀了你们两个祸害,我就对不起我娘,对不起三圣山的数千弟子,有你们在宗内就永无安宁之日!” 萧柳依杀意盎然,吓得元桃连连后退,口中疾呼道:“不要……不要杀我……柳依,我是你姑姑啊……” “我认识的大姐绝不是这种贪生怕死的无胆鼠辈……”萧鸿飞看在眼里痛在心中,言语愤怒却又带着无尽的落寞与凄凉。这么多年,若说他对彼青元桃二人毫无感情那是假的,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正因为萧鸿飞太看重与彼青元桃的情义,如今才会愈发痛苦。这种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在背后捅了一刀的感觉,着实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滋味。 陆一凡的心中此刻五味陈杂,当五域上下全部与他为敌,就连祁家商会和灵域皇族都对他避而远之的时候,君无戒曾在他临死之际挺身而出,从苏邪布下的天罗地网中救回他一条命,这份恩情陆一凡没齿难忘,倘若没有君无戒,陆一凡怕是早就已经死了。五域各宗各派高手林立,强者无数,放眼望去尽是不可一世的枭雄豪杰,但能让陆一凡心存感激的却是始终只有两人,一个是前任灵域教主沐紫阳,另一个便是魔域教主君无戒。 陆一凡一直将君无戒视为朋友,但却万没想到现在藏身于暗处给自己使绊子的不是他的敌人东华宫,而恰恰是他的朋友。此情此景,陆一凡的处境倒是与萧鸿飞有异曲同工之处。 “君无戒当初在苏邪手中救我们,其实根本原因并不是我们与他关系匪浅,而是君无戒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苏邪做五域之主。”玉楼缓缓开口道,“而今时今日苏邪已死,一凡你便成了第二个苏邪,君无戒同样也不希望看到你成为五域之主。其实君无戒这么做很容易理解,他不想屈居于任何人之下。” “不想居人之下……”陆一凡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我将他当做救命恩人,他有任何想法大可告知与我,我也可以对他坦诚布公道出心中所想……但是他为什么连问都不问就一口认定我要让他屈居在我之下呢?甚至还不惜动用如此险恶的手段来阻挠我……” “我们与君无戒一直都有书信来往。”元桃见到矛头已经由自己转向了君无戒,赶忙讨好似的开口道,“他在信中告诉我们说陆宗主命不久矣,靖海神族不久便会来收其性命,只要我们能竭尽所能地拖延个一年半载,那就算是大功告成。这段时间内大宗主若是被陆一凡杀了,那他就会站出来替我们向陆宗主求情,让陆宗主对我们网开一面,继而他再保举我们继续执掌三圣山,之后再暗中推举我们做灵域教主。倘若是陆宗主先死,那他就会在日后设法解决大宗主,同样推举我们上位……他说婆娑五域有婆娑五域的规矩,陆宗主终究不是五域之人,所以他无权打破五域现在的格局,更无权做五域之主……他还说五域千百万年来一向是各管各的,从不曾出现过能只手遮天的五域之主,纵使如今要打破这个禁锢,那这个五域之主也应该是五域中人,而不应该是个落魄的神族遗孤……” 闻言,玉楼神色一怔,继而转头看向陆一凡,似笑非笑地说道:“如此看来,君无戒并非我们之前所想的那样只是不想屈居人下这么简单,我似乎隐约看到了君无戒暗藏的巨大野心。” “你的意思是说他想利用我报仇的机会,替他扫清障碍?”陆一凡眉头紧锁,难以置信地说道,“所以东方宿要死,寂凌天要死,而萧教主也同样要死,绝不能有罢手言和这种事……” “不错。”玉楼点头道,“非但萧教主要死,就连尹千秋最好也能被你除掉。前人播种后人收,自有收人在后头,苏邪先是夺走了你的一切,继而在此之上越做越大,最后却被君无戒的突然出现给全盘终结,看似是你除掉了苏邪,实则苏邪是死于君无戒之手。君无戒达成所愿但却并不张扬,而是将你推上风口浪尖,万千仇恨集于一凡你一个人身上,他却是坐山观虎斗,最终坐收渔利。君无戒这一招挂羊头卖狗rou使的好,差点把我们全给骗了,若非彼青元桃东窗事发,只怕这种事至死我们都想不到。” “他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帮了我,如若靖海神族找我寻仇,那他也同样脱不了干系。”陆一凡沉声道。 玉楼却是摇头道:“冤有头债有主,靖海神族倘若来婆娑五域寻仇那必定会有诸多限制,他们在五域中杀你已是不易,又岂会再多找君无戒的麻烦?只要有你在,那君无戒永远都不会成为靖海神族的眼中钉,当然在靖海神族的眼中君无戒也不配做他们的对手。” “你的意思是说君无戒在利用我做他的挡箭牌?”陆一凡诧异地反问道。 “是。”玉楼不可置否地承认道,“而君无戒暗通彼青元桃一起对付你,这说不定也是他日后可以向靖海神族献媚的一个条件。” 玉楼的话说的陆一凡心底发凉,越经历的多,他就越发觉得人心叵测,果真是世事险恶。 “能说的不能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元桃眼神慌张地看向陆一凡,急声说道,“陆宗主可否饶我们一命?” “就算陆宗主肯放你们一马,我也不会饶恕你们。”萧柳依愤愤不平地冷声道,“今天我就要替娘报仇,替我自己报仇!” “大宗主……”元桃将求助的目光看向萧鸿飞,却见萧鸿飞眼眶通红地转过头去,冷冷地说道,“我已经答应将你们交给陆宗主处置,你们是生是死已经与我无关!”说罢,不等元桃再度哀求,萧鸿飞已是拂袖走出了地牢。 “陆宗主饶命!陆宗主饶命!”元桃又爬到陆一凡面前,哀求道,“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其实那天晚上我带柳依去陆宗主房间的时候,中途有好几次都想反悔,我……” “但你最终还是没有迷途知返。”陆一凡沉声道,他将目光投向玉楼,淡淡地说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件事你一直都是旁观者,他们二人是生是死就由你来决定吧!” “玉楼公子……”元桃转而爬向玉楼,仰面痛哭,哀嚎不止。 “大姐!”瘫在一旁只剩下半条命的彼青有气无力地呼喊道,“死就死了,你又何必求他们?何必如此作践自己?”
“你住口!”元桃猛然转身,用恶毒的眼神死死盯着彼青,斥责道,“都是因为你,是你害我!倘若没有你,我根本不会对大宗主有谋逆之心!倘若没有你,我根本就不会犯下那么多弥天大罪!倘若没有你,我也不好用爹留给我的桃溪酒做引子,下药引柳依和陆宗主上钩……” 彼青冷冷一笑,口鼻之中再度喷出一股血沫子,嘲讽道:“你怪我?你有什么资格怪我?都说苍蝇不叮无缝蛋,若不是你私心贪婪、好高骛远的话,又岂会这么容易被我说服?你若真是本性纯良,又岂会被我的花言巧语所左右?你肯帮我,就说明从骨子你和我就是一路人……咳咳……” “彼青,我要杀了你!” 元桃说着竟是猛地起身扑倒奄奄一息的彼青身上,三圣山的两大高手此刻竟是如街上的地痞无赖一样扭打在一起,手抓牙咬简直无所不用其极。陆一凡几人站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彼青和元桃这对往日的狼狈如今相互指责谩骂,甚至还大打出手,心中都不禁感到一阵唏嘘。 “玉楼,他们……” “狗咬狗!”不等陆一凡把话说出口,玉楼却是淡淡地回答道,看他那副安之若素的模样,似乎对于眼前的彼青元桃毫无同情,唯有冷漠与不屑。说罢,玉楼转身对萧柳依说道:“萧姑娘不是想报仇吗?那就请动手吧!” 玉楼这句话无疑判定了彼青和元桃的死刑,萧柳依先是毫不犹豫地抽出腰间的佩剑,继而在迈步走向彼青元桃二人的时候,眼眶中的泪水却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让我来!” 看到哭得娇躯颤抖的萧柳依,柳三刀不禁轻叹一声,接着横身向前拦住了萧柳依的去路,目光之中难得的流露出一抹柔情,低声道:“你哭成这样怎么杀人?这种粗活还是让我来吧!” 说罢柳三刀也不等萧柳依回话,转身即是手起刀落,彼青和元桃二人在争执不休之中毫无防备,伴随着“噗嗤”一声轻响,斩月刀自元桃的后心刺入,直接穿透元桃和彼青二人的身体,最终刀尖自彼青的后脖颈探出,甚至还深深地扎入泥地之中数寸。 彼青元桃接连发出两声痛苦的闷哼,继而在痛苦地挣扎了几下之后,便先后撒手人寰,一命呜呼。 柳三刀拔刀而起,即刻血溅三尺,顺势染红了萧柳依的裙袍。 而就在彼青和元桃二人殒命的同时,地牢之外萧鸿飞极力压制但仍旧难以掩饰的哭声也随之传了进来。 柳三刀的狰狞、萧柳依的悲愤、陆一凡的凝重、萧鸿飞的痛哭,地牢内外百感交集。但玉楼却是始终目无表情,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彼青和元桃二人的尸体,脸上是说不出的深沉。 “一凡,我先回去了!”玉楼突然开口,留下一句话后便是毅然转身走出了地牢。 “玉楼!” 若有所思的陆一凡赶忙追了出去,在地牢外的通道中拽住了玉楼的胳膊,此地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陆一凡却能清晰的感受到来自玉楼心底的巨大波动。 “怎么……”玉楼想要强颜欢笑,但他话才刚刚说出一半,陆一凡已是一针见血地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什么事?”玉楼似乎还想掩饰,但他的语气已经不再想最初那般平静了,虽然看不到玉楼的表情,但陆一凡仍旧能感受到一丝淡淡地悲伤。 “不要骗我!”黑暗中,陆一凡轻声说道,“你一定有事。” 死一般的沉寂笼罩在通道中,若非陆一凡的手还死死拽着玉楼的胳膊,知道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否则这么安静,陆一凡真会以为玉楼已经走远了。 “一凡……因为这件事我有些……有些不择手段……所以我……”许久之后玉楼略显颤抖的声音终于在黑暗之中响起,“我……我和沐丹结束了……” 话音未落,玉楼已是再也难掩心伤,捂着嘴失声痛哭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