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永久驱逐
玄夜夕城分部中，一间最大的审讯室内坐着三个人，一个少年坐在一张椅子上，他的双手双脚以及腰部都被锁住了，动弹不得，他的身前，坐着两名玄夜成员，两名成员身后是一面巨大的玻璃，从里面看不出去，但是从外面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的一切。 玻璃后面，站着几个人，其中有着一个十多岁的小孩，还有一个身材修长的少女… “周副组长，你不是说艾逸在城西被发现吗？为什么他会在城东仓库里？”韩无伤目光如电，冷冷地看着周雨夜。 周雨夜那宝石般深邃漆黑的双眸没有一丝颤动，她平静地说：“我只是照命令行事，不过认错了人而已，难道我要知情不报吗？” 韩无伤嘴角一抽，周雨夜说得没错，如果不报告，她就是知情不报，而她现在顶多也只能算个指挥失误，虽然韩无伤不知道周雨夜是不是真的指挥失误，还是故意进行错误指挥，他沉默片刻后，冷冷地说：“真是没想到，以你的观察能力，也会看错人。” 周雨夜微微一笑，语气平淡如水：“以您天才般的头脑，不也因为形势分析错误而导致行动失败吗？韩总参谋…” 韩无伤握紧了拳头，如果可以，他很想揍周雨夜一顿！第一次，韩无伤发现自己也有斗嘴失败的时候…他轻轻放下了拳头，冷哼了一声说：“你最好小心点！” 审讯室中，一个人沉声问道：“新月小组组员艾逸，你为何击倒保卫人员，盗走武器库中装备？又为何在城东胡乱杀人？” “把盒子给我…”艾逸的声音冷得像一块冰。 那人差点把手中的笔捏断，整个晚上，连续几个小时，他都在不停地重复这个问题！现在的审讯方式中，如果犯人不招，有一招就是不停重复地问一个问题，以此来击破犯人的心理防线。但是几个小时以来，他不停地问，艾逸只有一个回答：“把盒子给我…”，其它一点东西没有审出来，这个审讯者自己差点要疯了。 “那个盒子我们已经扔了。”审讯者不打算继续这种方法了，而是转变了思路，试图刺激艾逸。 空气，渐渐变冷，仿佛冰窖一般… “什么…”血丝，涌上了艾逸的眼睛，他紧紧咬着嘴唇，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我要你们陪葬…我要你们陪葬！！”，艾逸疯狂地大吼起来，死命地挣扎，不知为何，虽然艾逸被特殊的金属锁着，但是那股疯狂的杀意让两名审讯者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突然，一声金属的呻吟声传来！只见艾逸被锁住的右手腕已经被挣扎得血rou模糊，但是那锁住他手腕的特殊合金也有些变形！所有人不经动容，这是他们专门用来锁住危险犯人的金属，枪击斧打也不会留下痕迹，居然被艾逸挣得变形了？ 很快，审讯室的大门被打开了，门外涌进了大量保卫人员，他们之中有人拿枪指着艾逸，剩余的人则按住了艾逸的肩膀。 艾逸眼睛通红，如同一只野兽不停地嘶吼挣扎着，两人沉着脸看着眼前疯狂的艾逸，肌rou也有些紧绷，一个人眼睛看向了身后的玻璃… “韩总参谋，再这么下去，我有权告你们虐待我的同事！”周雨夜冷冷地说。 韩无伤冷哼了一声，说：“是他自己要挣扎，关我们什么事？我只要他口中的线索，至于他受多少折磨，与我无关。” 周雨夜没有回答，直接转过了身，拿起了桌上的一个小盒子… “你干什么？！”韩无伤厉声喝道。 周雨夜背对着韩无伤，头也不回，说：“我做我该做的事，这与你也无关…” 审讯室的门开了，两人看了过去，看到那修长迷人的身影，两人微微一愣，随后站起了身，微微行礼致意。 周雨夜默默地走到了艾逸身边，示意所有保卫人员退下，艾逸仿佛没有感觉到周雨夜的存在，仍在嘶吼挣扎。 周雨夜冷眼看着艾逸，拿出一张磁卡，在那囚椅后面刷了一下，两人脸色大变，那赫然是禁锢装置的开关，他们惊慌地叫道：“副组长！不能放开他！” 失去束缚的艾逸顿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刚想攻击两名审讯者，一道黑影便轰在艾逸胸口，直接把他打倒在地。 只见周雨夜修长的右腿如同鞭子一般抽在艾逸胸口，让艾逸爬不起身，周雨夜冷冷地把小盒子扔在了艾逸身上，冷声道：“懦夫！”，随即转身离去，没有回头。 玄夜的情报组也不是吃素的，几个小时以来，组内人员用尽一切手段，也大致得知了事情的起因经过… 一边是所谓的人性，一边是朋友的深情，孰对孰错，没有人能说的上来… 艾逸慌乱地在自己身上抓着，摸到了那小盒子，仿佛至宝一般抱在胸口，眼泪在脸上不停纵横，他死死地抱着小盒子，低声哽咽着。 两名审讯者看着地上哭泣着的艾逸，想到他之前在玄夜里取得过的成就，他们摇了摇头，无言以对… 人性，是一个很高尚，却又虚伪的词，什么才是人性？对生命的怜悯？崇敬？ 当一个人为了复仇失去理性，如同野兽一般地屠杀，他是否还有人性？ 当一个人忍着血海深仇，只为了那所谓的理智，他又是否还有人性？ 到底什么是人性？到底什么才是对，什么才是错？ 没有人知道... … 一个星期后，艾逸独自坐在房间的窗户前，看着窗外明亮的月光… “玄夜新月小组机动小组组员艾逸，因私自盗取分部武器，并不经法律渠道，在夕城城东废弃仓库虐杀黑帮份子二十一人，手段极其恶劣残忍。其行为已构成恶劣故意杀人罪，组织决定，因为艾逸组员行为残忍，态度恶劣，决定开除其玄夜组员身份，终身不得再次入组，即日执行！” 审判官的宣判回荡在艾逸脑海中，因为玄夜成员的特殊性，犯罪者不可能在普通的法庭上进行审判，玄夜成员犯罪，只能在玄夜内部审判，所以玄夜成员以外的人永远也不会知道，至于判罚的力度，自然也与世俗有些不一，这或许是给这些来自黑暗的野兽们的唯一福利。 虽然艾逸仍然可以去上学，不过他真的愿意回到学校吗？他不想，也不敢，他害怕面对他的同学，更害怕面对高二（17）班那个空出来的位置，这是他一辈子也抹不掉的痛苦，永远也不会忘记的罪恶感… 学校方面，因为打架斗殴并使对方致残，再加上艾逸旷课了一个星期，艾逸也受到了学校的记大过处分，如果不是学校领导慑于艾逸的家庭背景，早就开除他了。 其实，假如艾宇站出来说句话，学校肯定会把这件事情不了了之，毕竟没有太多人举报艾逸，当事人也消失了，他们有办法把这件事掩盖掉。 然而，艾宇在这个过程中没有发表任何态度，校方迫于压力，也就做了这样一个处罚。 而且更让人惊奇的是，玄夜三大股东之一的龙吟集团总裁，艾逸的亲生父亲，在得知艾逸被永久驱逐出组以后，竟然也没有任何反应，得知消息之后也仅仅是哦了一声。 ... 月光下，艾逸的手中握着一部手机，自从上次联络过艾宇以后，艾宇也就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艾逸。 艾逸这边，许多人都打来过电话，韩司令，路杨明...不过他一个也没有接，此时，他手机的屏幕还亮着，上面显示着一条艾宇发来的短信，只有简单的七个字：“自己的路自己走…” 艾逸放下手机，默默地看着桌子上一件叠放地整整齐齐的白色西装，西装上面还有一枚小小的戒指… 很早之前，就有一种技术，能够把人的骨灰给熔融起来，打造成钻石，不少人为了纪念逝去的亲人，都会把自己亲人的骨灰打造成钻戒，戴在手上，希望永远能和亲人在一起。 艾逸轻轻摸了摸那枚戒指，嘀咕道：“月月…”，那个身影，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如果不是他的软弱，不是他的逃避，唐洛月绝对不会出事，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就像周雨夜说的，他是个懦夫，彻底的懦夫… 月光下，窗前的少年，是那么孤独，可恨…又可悲… 第二天，学校发生了一件大事，艾逸回来了！ 艾逸默默地坐在班级里，一句话也没有说，没有人敢上前说话，也没有人敢上前询问。 艾逸的眼睛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冰冷，也没有充满杀意，他的眼神很平静，或者说…很无神，很灰暗，没有一丝感情波动，也没有一丝色彩，就仿佛一个对世界绝望的过客，没有任何东西能引起他的一丝兴趣，他的身体也失去了所有的生气，仿佛一具行尸走rou。 虽然如此，但是不少人还是感觉到了艾逸身上那隐约的压抑感，这一天，或许是有这个班以来，课堂纪律最好的一天… 班主任想找艾逸谈话，但是艾逸没有理会他，下课了，他径直走向了高二十七班，那个班牌越来越大，离十七班越近，艾逸的脚步就越慢… 终于，他停在了十七班的门口…他不敢往里看，他怕看到那空荡的座位… 艾逸拜托人叫出了韩灵姗，韩灵姗并不知道唐洛月的死讯，不过好朋友的失踪，让她这一个星期都没有睡上安稳觉，她的身形又消瘦了许多许多… 艾逸看向了韩灵姗，不免看到了教室里那个空荡的座位，那本应坐着一个活泼少女的座位，他的心一痛，他很想哭，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他不能让眼前这个女孩知道和她关系最好的朋友，已经永远离她而去了… 韩灵姗把几缕头发扶到耳后，看着艾逸，关心地说：“艾逸，你怎么也好几天没有来上学了？生病了吗？还有，你知道月月去哪里了吗？” 艾逸强忍住鼻子的算意，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说：“嗯，我知道…” “她去哪了？”韩灵姗抓着艾逸的胳膊，着急地问道，唐洛月可以说是韩灵姗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 艾逸深深吸了口气，勉强地笑道：“她…去国外了…因为她父亲急着带她去国外，所以来不及告诉你。她去国外准备换联系方式，之前的号码都不用了，安定下来之后会联系你的。” 韩灵姗微微松了口气，说：“月月真是的…不过没事就好！哎，怎么说走就走，以后只有一个人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她可以和父亲团聚了。” 听到“团聚”，艾逸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你怎么了？”韩灵姗赶紧拿出手帕帮艾逸擦掉了眼泪，艾逸啜泣地强笑道：“没什么，有点想她…” “你真是的，我都还没有哭呢…”韩灵姗无奈地一笑，温柔地摸了艾逸的脑袋，安慰着他。 艾逸缓缓地拿出了一枚戒指，递给了韩灵姗，韩灵姗一愣，说：“艾逸，你这是…” 艾逸摸了摸韩灵姗的头，轻声道：“这个是月月叫我给你的，她说，这个就代表着她，虽然她不在你身边，但是会永远陪着你…” 韩灵姗缓缓接过了戒指，温柔地看着戒指，点了点头，眼睛一红，说：“我也会想她的…” 谎言，有时很美丽，有时也很残酷… 寒风，吹过了教室外的走廊，吹过了站着的两人，也吹走了那生死两隔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