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筑基
剑塔，位于白帝城东北，处于藏经阁跟白云阁之间，在一片怪石中，耸入云霄。剑塔通体由青铜浇筑，高二十层，每层有五个闭关室，可容纳百人闭关，为白帝城重地。 姜尘漫步而来，四周云雾缭绕，飘逸若仙，然而随着他靠近剑塔，四周景象飞速改变，淡淡云雾消失不见，只有一片怪石林立，荒芜没有生机，一座高塔傲然而立，孤零零，威严神秘，凄凉大气。 “白丹长老门下姜尘，求见守塔长老青直真人！” 望着紧闭的剑塔大门，姜尘没有丝毫不耐之意，手执剑礼，屈身而拜，神色恭敬，他声音清朗，远远传去，竟是回音不绝，久久不散。 “凝丹台弟子到剑塔何事？” 一道缥缈苍老之声，自剑塔之中飘出，这声音缥缈无踪，似是从四面八方而来，更加奇特的是，明明姜尘距离剑塔尚有一段距离，可青直真人的声音好似在耳边响起。 “启禀守塔长老，弟子深感近日已能突破灵仙之境，故而求见守塔长老，进剑塔闭关……” “即是如此，那便进来吧……” 青铜大门在神秘之力笼罩下，缓缓打开，姜尘望着剑塔内一片漆黑，自无惧色，迈步其中，甫一踏进剑塔，嘎吱一声，青铜大门竟是缓缓合拢。 “第四层甲……” 缥缈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而后一道灵光划破黑暗，冲着姜尘飞速掠来，姜尘伸手轻轻一接，灵光散去，露出一块白玉令牌，只见其上写有“四甲”二字。 “入得剑塔，一月后方可离开……” 随着此言慢慢低沉下去，剑塔中再无半点声音，只有一片漆黑，姜尘也不以为意，道道灵力涌上双眼，见他双目闪烁灵光，直接看透黑暗，找到上楼阶梯，便是拾级而上。 剑塔每层都一样，闭关室两两相对，有一间正对楼梯，姜尘凝目看去，门上挂着玉牌，散发淡淡灵光，有一“甲”字铭刻其上。毫无疑问，这“四甲”之意，便是剑塔第四层甲房。 找到地方，姜尘踏步走来，将玉牌往门上一按，只见房门陡然一亮，其上密布诡异符文，严丝合缝墙壁竟是裂开一条缝隙，姜尘也不迟疑，伸手将其推开，而后走了进去。 闭关房内，仅有一个蒲团，顶上镶嵌三颗夜明珠，幽冷光辉洒落，将房内照亮如白昼，姜尘目露奇色，细细打量房内一切，发现四周墙壁之上，俱是铭刻着暗沉符文，这些符文沉寂无光，只是偶尔有亮光闪过，显得极为不凡。 “这应该就是聚灵法阵符文！” 姜尘暗暗猜测，他是炼丹师，非是阵法师，自然对阵法一无所知，白帝城虽是剑修大派，但青云真人博闻强记，见识渊博，不仅剑术绝伦，封印阵法之术同样冠绝天下，据说这聚灵法阵便是出自青云真人手笔，不过不知为何，青云真人所设聚灵法阵，仅限剑塔所有，其他地方，却是不曾布下。 打量片刻，姜尘来到蒲团上盘膝坐下，微微凝神休息，待精神饱满，灵力充沛之后，才从储物手镯之中，取出筑基三丹，依次倒出三枚丹药，便是洗髓丹，培元丹，龙虎丹。 姜乐凭此三丹成功筑基，凝聚金霞灵体，姜尘自是不会怀疑药效，他所关心之事，唯有能否创造奇迹，凝聚传说中的无暇灵体。 将三枚丹药一同服下，姜尘驱使灵力，将其包裹炼化，随着丹药药力爆发，姜尘浑身竟是绽放灵光，喷吐赤霞，丝丝黑气自毛孔溢出，随着体内杂质在药力淬炼下驱除身体，姜尘的皮肤开始浮现玉泽，血rou变得透明，晶莹如玉。 闭关房内，凭空起风，但见四周墙壁之上，符文闪烁，阵阵吸扯之力产生，游离天地之间的灵力，似百川归海，慢慢聚拢而来，掀起阵阵灵气旋风。 姜尘置身灵气中心，沐浴灵光，霞光弥漫，灵气浓郁似水雾，朦胧而温润，将其身影遮掩，仅有人形轮廓，若隐若现，看不真切。 便在这时，灵气中心，陡然爆发璀璨金光，这金光似是利剑，穿透浓郁灵气，向着四周慢慢扩散，眨眼之间，闭关房内，如同镀上一层金沙，炫丽唯美。而处于金光中心的姜尘，更是化身一尊纯金雕塑，通体绽放金光，皮肤紧致，给人一种极为坚硬之感。 “已可凝聚出金霞灵体……“ 姜尘睁开双眼，低头打量着身体，服用一次筑基三丹，便可将体内杂质进一步锤炼，若是姜尘愿意，在此刻进行冲关，只要踏入灵仙之境，凝聚金霞灵体随手可得，不过，姜尘颇有野心，本来想帮姜乐铸就无上道基，可惜姜乐任性妄为，错失良机，现在姜尘自然不会重蹈覆辙，手中还有可服用两次的丹药，姜尘绝不会浪费，想以此逆天而为，修成无暇道基。 这一次，姜尘不打算循序渐进，而是将剩下丹药，尽数一口吞服，微闭双眼，以灵力炼化灵丹，随着磅礴药力冲刷，姜尘皮肤之上的金光越发浓郁，越发深沉，隐约有种脱胎换骨，更进一步的趋势。 …… 修炼不记年，时间飞梭如水。 灵剑阁中，已是银月当空，夜幕遮天，姜乐束手而立，静静站在庭院中，仰头望着星空沉默不语。 “已经一月过去，哥哥还未出关，不知他能否功成，凝聚无暇灵体……“ “哼，无暇道基本就是妄言，纵然放在上古众神时代，能铸造无暇道基之人，亦不过寥寥数人，这些人皆是天资纵横之辈，头角峥嵘，姜尘虽说有些天资，但还没有达到那等程度……” “小冉，我已经说过，哥哥乃是绝世天才，他想做之事，何曾失败过？当年还阳草阁尚在，父亲未死之时，就曾说过，哥哥乃是还阳草阁百年不出世的天才，家传练气仙法，我不能修炼，唯有哥哥入门，如此便可见一斑。” “哼……你心中早已被姜尘所侵，我说什么不过是耳旁风……“ “小冉，我并非此意……“姜乐急道，而后快步走到院中石桌旁，将一面古朴铜镜捧在手心，柔声说道：“这世间真正关心姜乐之人，便是哥哥，姜乐虽不知何故，使得哥哥如此厚爱于我，竟是放弃剑道，投身入丹道，仅为姜乐炼丹，便是废寝忘食，夜以继日，此等深情厚谊，姜乐永世不忘。” “哼，我又没说什么……“ 青铜境镜面乌光闪烁，似水波涟漪阵阵，而后浮现一道婀娜倩影，这是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一袭黑裙，黑发如瀑，眸若寒星，肌肤如雪，轻皱琼鼻，薄怒中带着丝丝诱人风情，姜乐一时看的呆了。 “看够没有！”少女柳眉倒竖，娇斥道。 姜乐猛然惊醒，目光躲闪，尴尬不已，片刻之后，语气深沉道：“小冉，谢谢你……“ 小冉微微一愣，不明所以，问道：“方才我还轻视姜尘，你为何要谢我？” “六年多来，姜乐虽有兄长师尊同在，然二人长久闭关，见面之日屈指可数，若非小冉陪伴，姜乐实在不知，是否能忍受孤独，又是否能这般平平静静度过六年……“姜乐流露出感激之意。 镜中少女小冉娇躯微颤，望向姜乐的目光透着复杂，没好气道：”真是一个傻子，都不知道我的身份，便随意感谢于我，要是我是坏人，你向我道谢，被你们白帝城知晓，还不说你勾结魔教，为非作歹。” 姜乐闻言轻笑，低头说道：“姜乐相信小冉是好人，绝不会伤害任何人。” “你相信我？”小冉瞬间沉默，低着头不知在想何事。 “若是这世间小冉都无法让姜乐相信，还有谁值得相信？” “那你哥哥姜尘呢？” “哥哥是姜乐唯一亲人，自不会伤害姜乐。”姜乐笑着说道。 “真是一个笨蛋，世上每个人都会掩饰隐藏，记住我的话，不要随便相信一个人，尤其是我这样不明不白的人……“ “小冉……“ “好了，你若是真心相信我，便帮我从这面镜子中脱离出来，几十年数百年的禁锢，本姑娘已经厌烦到了极点，实在等不下去了。”小冉面露不耐道。 姜乐微微迟疑，手指摩挲着古镜，眼中竟是掠过道道黑光，而后仰头看向夜空，低声说道：“小冉，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魔仙本源……白帝城封印……“ 望着姜乐身上突然浮现的黑气，镜面中少女小冉，露出微不可查的得意笑容，而后仿若催眠般，发出诡异音节，道道黑光自镜面中溢出，竟是顺着姜乐掌心钻进他体内，随着黑气涌入，姜乐清明的目光，竟是变得茫然起来，如同牵线木偶，浑身散发邪恶之气。 “不……“ 就在这时，姜乐突然抱头咆哮，浑身灵光爆闪，瞬间将黑气压制下去，他眉心中央，更是有玉光浮现，慢慢侵入双眼，将黑气驱散。 “该死，只差一步，姜乐体内魔气便能冲破封印……姜尘究竟是谁，竟然炼出如此丹药，压制魔煞之气，此次功亏一篑，非但无法引发仙魔种，反而使其体内灵力暴涨，竟是有绝对压制之意……莫非真要如此……“ 小冉望着渐渐恢复平静的姜乐，眼中露出不忍，而后似是想到什么，嘴角微微翘起，绝美的容颜上，绽放出令天地失色的笑容，她抬起的双手慢慢放下，双眸紧紧凝视着姜乐，而在这时，姜乐的眼睛正好看过来，两人目光相遇…… 天地变得安静，似是跨越时空，似是历经百世轮回，滚滚红尘中，那一眼，便已注定一生相随，那是苦的味道，那是痛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