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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囚禁(二)

    看着细雨轻烟笼草树,斜桥曲水绕楼台的景色,南宫素心里没有半分的闲适,反而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应该抓住却没有抓住一般,乱糟糟的没有头绪。

    “这里是大邺?”南宫素突然间就明白了问题的所在,身体打了一个冷战。

    “阿素,”桑茴紧紧的抱住了南宫素,将头埋在她的发丝间,闻者她头上淡淡的香气,“我们回家了。”

    这个动作曾经无数次的出现在了自己的梦中,只不过每次午夜梦回的时候醒来都是空荡荡的一个人,空荡荡的房间空荡荡的心,再次睡着时连梦里都是空荡荡的疼。

    南宫素咬着自己的牙,身体在轻微的颤抖着,想扭过头却发现桑茴抱的格外的紧,南宫素最后放弃了转身,只是不屑的笑了笑。

    尽管她笑的很轻,但是桑茴还是感受到了南宫素的拒绝与冰冷,缓缓的松开了南宫素,无力的将南宫素的身体扳了过来,看着南宫素不屑的脸,心里像是被扎了一根针一样。

    “阿素。”桑茴看到南宫素这个样子,破天荒的感觉到了无助,眼前的这个南宫素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了样子,再也不是以前那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南宫素了,那个南宫素不会流露出这样的眼神,不会这么敌视看着自己。

    这样的认知仿若一阵暴雨将桑茴心中那朵刚刚燃起的重生的小火苗瞬间就熄灭了,连一丝温度都没有留下,只留下一堆黑色的东西在嘲笑着自己的天真与幼稚。

    “放我回去。”南宫素的右手腕已经不红肿了,但是左手的伤口没有完全痊愈,可是南宫素却顾不得那些伤口,像是不知道疼一般的紧紧的握着,骨节处泛着白,那些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像是重新要崩裂了一样,热热的发着疼。

    “阿素,你回不去了。”桑茴将南宫素紧握的手指一个一个的掰开,握着她的手,眼睛随意的往上一瞥,有着一种吊儿郎当的随意。

    看够了外面的景色,桑茴收回了刚才的那副表情,低下头看着南宫素的左手那透过布的血迹眼里一闪而逝的是心疼与愤怒。

    “什么意思?”南宫素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从心里涌出了一阵恶寒,往后退了一步靠在了窗子边,脚底打了一下滑险些就摔在了地上。

    桑茴小心的就扶住了她,眼里闪过惊慌是神色,脱口而出:“阿素小心。”

    南宫素站稳之后还是往后躲了一步,被眼泪洗过的眸子闪动着不明的情愫。

    桑茴看着南宫素远离了自己,也不生气,而是跟着她的步子上前走了一步,两手搭在了窗子边,将南宫素环在了怀里,和她脸贴着脸,“阿素,我的意思是北楚你回不去了。”

    看着南宫素警惕质疑的眼神,桑茴低头笑了一下,将所有负面的情绪全部沉入了心里,再抬起头的时候笑容更加灿烂了,宛若一朵开在黄泉路上的红色彼岸花,鲜红的花朵像一只只神秘的手掌,热烈的哀伤着,绝望的燃烧着,像是要把人拉入未知的境地,在一团的戾气中偏偏带着绝美的娇艳。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南宫素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发着慌,险些立不稳。

    桑茴见状双手把她的胳膊按在了腰间的两侧将她扶稳了,一字一句的带着笑说着:“大邺王妃南宫素,善妒无宠,争宠不成,因爱成恨,包藏祸心,趁乔安之不在,蓄意支开灵禽白胖子,利用送古琴鸾凤的借口与大邺里应外合想盗取军事城防图,没想到被乔府侍卫发现,情急之下居然防火杀人灭口,险些伤及两位侧妃,乔府侍卫誓死护卫,这才打破了南宫氏的鱼死网破的毒计,为了自保,大邺南宫氏带着心腹假死逃离了王爷府,现在整个乔王府都乱成了一团,北楚皇帝震怒,誓要查明真相,严惩真凶。”

    桑茴的话一字一字的说着,每一个都真实而又尖锐的打在了南宫素的耳朵里,扎在了南宫素的心上,等到桑茴最后一个字说完了,南宫素只觉得自己已经悬在了半空中,软弱而又无措,脸色煞白,甚至连唇边都失去了血色。

    “你这么做会害死乔安之,害死大邺的。”南宫素心头的那口血险些就没有压下来,哆哆嗦嗦的半天才说出了这么一句话,字字都在滴落着红色的血。

    桑茴看着南宫素这个样子,心里在被一双手狠狠的撕拧着,心如刀绞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可是脸上还带着笑,美丽而又妖冶。

    “那又如何。”桑茴抱着她的腰,满不在乎的说着:“乔安之与我何干?大邺与我何干?阿素,关键的是现在你已经无处容身,不管是对大邺还是北楚,你都是十恶不赦的罪人,你现在只能在这里,陪着我,这个亲手毁了你的人,即使再不想见也无可奈何,想一想我就觉得开心,是的,真的很开心,最重要的是我开心。”

    桑茴不断的重复着自己很开心,脸却往上扬着,眼睛看向了别处,唯恐一个不小心就露出自己心疼又怜惜的情绪。

    “桑茴你就这样恨我?恨到宁愿毁了自己?”南宫素实在是想不通他的逻辑,身体在不由自主的颤抖着。

    “我没有毁了自己啊,我在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我这是在成全着自己,你不懂吗?”桑茴一副离经叛道的样子,将南宫素逼到了绝望的境地。

    在看窗外的时候,那一番在雨景中娇翠欲滴的景色已然换了颜色,仿若一瞬间都变成了一庭院的杜鹃,满眼红色。

    杜鹃花与鸟,怨艳两何赊,疑是口中血,滴成枝上花。桑茴的心里一阵的抽动,仿佛心中插着一把刀,外面的那些血都是从自己心里流出的一样,带着哀伴着伤,而心头的那把刀便是南宫素亲手毫不留情的插进去的,插进去之后又毫不心疼的拔了出来。

    南宫素知道若事情真如桑茴所说的那样,那大邺和北楚势必水火不容,乔安之必然会受到牵连,北楚帝必将迁怒与他,到时候怕多的是落井下石之人,皇后,汪氏一族,乔远疾一定会将乔安之推入永不翻身的境地,而自己则真的成了一个罪人,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去了。

    不会的,对,一定不会这样的,有乔安之在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一定会化险为夷的,对,就是这样。

    想到这里南宫素眼里一亮,开出了一朵希望的花,“我还有乔安之,我相信乔安之一定会相信我的,就如我相信他一样,他一定会将所有的事情解决,将我带走。”

    南宫素的声音带着执着与坚定,眼睛一闪一闪的明确的告诉着桑茴,事情一定不会如他所愿,她南宫素根本就不怕。

    桑茴极其讨厌她眼里的那点光亮,所以才想不计后果的将它彻底撕碎,碎的连点渣子都不剩。

    “那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用你一辈子打赌,若是你输了,你这一辈子都不能离开这个院子一步,我赌即使是乔安之回来了也必不会为你平冤昭雪,你敢不敢赌?”

    桑茴的话里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气魄,气势如虹,却在这强势的最里面给南宫素留下了一个最为敦实的后盾。

    尽管桑茴不承认,一直在回避着这个问题,却还是不能掩盖这个问题的存在,他将外面搅得天昏地暗,却在这里给她留了一片避世的天地,外面腥风血雨,里面桃花安然,他想将南宫素留在最为安稳的地方,即便用的是南宫素最讨厌的方法。

    “好,若是你输了,你要滚出大邺,永远也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南宫素像是风雨中飘摇的一朵纤细的莲花,像是随时要被吹断却还坚强的硬撑着。

    桑茴看着她的眼睛,那双能剪秋水的眼睛里闪着恨的光火,那种执念与决绝让桑茴再一次的抿嘴一笑,那笑里面有着不相信,有着心痛,更多的是一种无奈和自嘲。

    桑茴就这样看了很久,时间久的仿若要等到石头开口说话一般,“好。”

    “我相信最后赢的一定是我,希望到时候你能遵守承诺。”南宫素以窗子为支撑,眼睛里都是野草般生生不息的希望。

    “当然,”桑茴说着舔了舔嘴唇,带着邪魅,“不过若是你赢了,我就在你走之前杀了你。”然后我自杀,这句在他心里默默的想着,没有说出口,若是阿素你赢了,那就证明我全盘皆输了,到那个时候我只能杀了你,然后在黄泉路上去找你,传说黄泉路上大开着批大批地彼岸花,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就而成,在绚漫的花香中,没有离愁,没有悲苦,我们携手共度火照之路。

    “你。”南宫素气的说不出话来,最后只憋出了两个字,“卑鄙。”

    桑茴的情绪恢复很快,转眼又变成了那个吊儿郎当的样子,“阿素,原来你还相信我,相信我这件事是不是已经已经流进了你的骨子里?”

    桑茴轻佻的拿起了南宫素的一缕头发,放在了自己的鼻子下轻嗅了下,像极了一个浪荡公子。

    南宫素气的无话可说,脑子里一直在反复闪现回放着桑茴的话,许是思虑过多,南宫素只觉得一阵阵的恶心,想吐却吐不出来。

    桑茴看着南宫素脸色很难看,又看她连连作呕以为是她太过激动,赶紧将她拽到了椅子上,给她端来了一杯温水外加一盘腌渍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