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真相心寒(三)
叶珵在展和安走后也是心思烦闷的睡不着,想看些书来平复一下心绪,却不想夜风将烛火吹得来回摇曳,整个屋子忽明忽暗的,看书的心思也完全没有了,正要关窗休息的时候突然记起来俞倾城睡觉的时候似乎爱踹被子,尽管是夏天,风不凉,但是被吹到了也不舒服,就想着来俞倾城房里看看。 叶珵走到俞倾城门口的时候发现门没有完全关好,叶珵清楚的记得在俞倾城说要睡觉后自己亲自看到她将门关的死死的,而现在这门这么大咧咧的半敞半闭着,只能说有人推开过门。 有人来找她?不可能,若是有人来了自己和展和安定会知晓,那就是俞倾城自己出来了,可是俞倾城为什么会出来而没有叫自己呢?莫非真的如展和安今晚所说的俞倾城来这里另有目的? 叶珵虽然不愿意相信,却不得不防,想了想后还是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走进去的时候就看到俞倾城一反常态的将自己过了个严严实实,风雨不透的。 这太反常了,俞倾城睡觉时自己也看过几次,从来都是视被子为装饰,每次都将被子推得歪歪斜斜的,而这次裹得这么紧,唯一的可能就是她不是俞倾城,或者就是俞倾城知道了些什么,在害怕的极力掩饰着什么,哪知道经验不足,这真的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无论是哪种情况,那都说明俞倾城这次来的动机不纯,想到展和安说的那种可能性,叶珵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叶珵悄声的走到了俞倾城的床头,故作关心的叫了一声倾城,俞倾城听到叶珵叫自己后心里一毛,咽了一口口水后将被子拉的更紧了。 叶珵看到自己叫完俞倾城的名字后整个被子都有了轻微的抖动,心里有了定夺,冷不防一下子就将被子掀了起来。 俞倾城“啊”的一声坐了起来,没有任何考虑的就抱住了叶珵。 被俞倾城抱住的叶珵有些不知所措,看着瑟瑟发抖的俞倾城心里不知道为何一下就柔软了起来。 “倾城倾城你怎么了?” 叶珵下意识的就摸着她的头发,想要安慰着她。 “叶珵,我梦到被人杀人灭口了,你说我会死吗?” 俞倾城的话里都是颤抖,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恐惧着什么,叶珵听完之后心里先是一惊,随后就是了然。 “谁会杀你呢,你这么好,哪有人舍得杀你,你为什么会被杀呢?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叶珵表面上问的是风平浪静,可是心里却早已经翻了江倒了海,若是俞倾城真如展和安所说,这次来的动机不纯,那她听到今晚的事就不可以留了。 今晚的事筹谋已久,关系着自己能不能顺利回到南齐,若是今晚的事被别人知道了,莫说夺皇位,就是能不能平安终老都两说了。 叶珵现在只能看到俞倾城的头发,那头黑色浓密的头发像是一片黑色的海,将叶珵眼里所有的东西都尽数吞了下去,只剩下了无边无际的黑色。 叶珵心里在盘算着什么俞倾城不知道,可是俞倾城知道自己犯了叶珵的忌讳,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虽然自己听到叶珵亲口说过和自己交好只是因为自己是俞泰的独女,和柳澈关系也很好,想通过自己拉拢俞柳两家,而不是她心中自始至终都认为叶珵待她是与众不同的,和别人不一样的。 想到这俞倾城慢慢的抬起头来,眼睛里都是无辜的问着:“叶珵,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俞倾城的眼睛很好看,黑白分明的都是水光,一眨一眨的眼睛里写的都是无辜,让叶珵的心总是恨在半截,不能一狠到底。 “倾城,你这次为什么来找我呢?” 叶珵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俞倾城,唯恐错过俞倾城的任何一个表情。 “我,” 俞倾城说到这里咽了下口水,想低下头,却不想被叶珵给扶住了,生生的将她的头扬了起来和叶珵对视着:“俞倾城,告诉我实话。”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好不好。” 俞倾城只觉得下颚处被叶珵捏的生疼,嘴巴在一张一合之间都很费力。 “我真的就是来看看你好不好。” 俞倾城见叶珵的眼睛里还写着不相信,委屈惊吓到不能自己,眼睛里蓄满了眼泪,马上就要夺眶而出了,眼睛一眨,眼泪就流了下来,顺着脸颊流到了叶珵的手上,叶珵的手碰到俞倾城的眼泪后手一下子就松开了。 “倾城,刚才你出去了吗?” 俞倾城心里在不停的算着,最后孤注一掷的点了点了头,选择了坦白。 “出去了,我睡不着,看月色很好,就想找你一起赏月,怕你睡着了,所以走路有些轻,无意中就听到了你们的谈话。” 俞倾城用手擦干了眼泪,一五一十的说着。 “那你都听到了什么?” 叶珵松开俞倾城后,顺势坐在了她的床边,看着她问道。 “我听到你说你与我交好是因为我是我爹骠骑将军唯一的女儿,俞家与柳家向来交好,又一向不沾染朝政,所以你要借着我来拉拢我爹和柳将军。” 俞倾城靠在了床头,用床背来撑着自己的身体,老老实实的说着,俞倾城有一种错觉,刚听到叶珵如此说的时候,心里是一种很尖锐的疼,但是现在自己说起来,除了心里有一种顿顿的疼之外,似乎再也没有了别的感觉。 “倾城,其实我,”叶珵听到俞倾城这么说完之后心里突然就很不舒服,他和展和安这么说是一回事,但是听到俞倾城这么说之后又是另外一回事,他想解释,可是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倾城,其实我和你交好不单单只是为了这个的。”叶珵的词一向很多,说话也总是有条不紊的,但是这次搜肠刮肚却再也说不出别的词来。 俞倾城看到叶珵抓着他自己头发的样子心里突然就平静了下来,有一种直觉在告诉着自己,只要自己如实的说出来,并保证守口如瓶,让叶珵放心,叶珵应该不会杀自己的,想到这俞倾城的心突然就放了下来,可是放下来之后随即而来的就是心里空落落的,罢了,是自己太过于一厢情愿了,如果自己时刻和他保持着距离,两个人也不会走到这个田地。 俞倾城的脸上露出了自嘲的笑,苍白的像是被霜打了的花,随时都要凋谢了。 “俞倾城,若是我真的心想事成了,一定纳你为妃如何?” 叶珵看到俞倾城这样,心里一疼,往前挪了挪,抓着她的胳膊一字一句坚定的说着,像是在立着誓言。
“咳咳,”许是夜风太凉了,俞倾城觉得嗓子里痒痒的,用力的咳嗽了几下,像是要把身体里那些不舒服的东西全部挤出来一样,“条件就是我爹和柳叔叔要全力配合你是吗?” 俞倾城用手抱着膝盖,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在狠狠的按着左手的拇指,右手的大拇指的指甲已经深深的印在了左手拇指的rou里。 “对。” 叶珵本想说不是这样的,可是又觉得这不仅是在自欺欺人,又是在欺骗着俞倾城,这么一说不仅俞倾城不会相信,连同自己也不会相信,思索良久之后终于说了这个“对”字,随后又觉得这个字不能完全表达着自己的意思说道:“皇上现在只有我和叶瑾两个皇子,按照这种情形来看,不是立叶瑾就是立我,你与我交好人人皆知,为了上次的事,皇上还将叶瑾的左膀右臂贬出了京师,叶瑾肯定早就怀恨在心了,即便是俞将军有心超脱身外,想来皇上和叶瑾也不会相信,倒不如帮助我登上皇位,到时候我一定接你进宫如何?” 俞倾城听着叶珵的这些话,心里止不住的打了若干个寒颤,满满的都是自责和愧疚,自己的爹和柳澈之前说的那些话又一次浮现在了耳边,自己已经这样了,不能再将俞府和柳家托入这趟浑水里,一定不能。 俞倾城下定决心后用力的抿了抿嘴唇,仰起头一字一句的说着:“我爹的意思我不会左右,也不能左右,不管以后怎样,我都不会进宫的,我与你只是君子之交,做个投缘的朋友还可以,做夫妻,不,妃子应该是妾氏,和你若有了夫妻之亲,感觉很尴尬,还是做个朋友吧,虽然我不会强迫我爹和柳叔叔帮助你,但是今天晚上的事我一个字都不会说出去,对任何人都不会说,包括我爹,包括柳澈,包括你,我再也不会重提,不管是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都不会说的。我知道你杀我易如反掌,别人也不会知道是你杀的我,你大可以杀了我之后将我的尸体扔到路边让别人以为我是被劫财的土匪杀死的,问到你时候说从来没有见到我任何人都拿你没有办法,这些我都知道。” 俞倾城说完就定定的看着叶珵,虽然还有些惊惧,但是眼睛里都是镇定了。 叶珵在听完俞倾城说两人之间只是君子之交的时候一阵巨大的失落袭来,以至于俞倾城后面再说话的时候,叶珵的脑子里出现了成片的空白,根本就没反应过来俞倾城在说什么,最后强迫自己重新归拢了下头绪后才说出了话来。 “不愧是骠骑将军的女儿,处事不惊,你的意思是说你只是将我当做了好朋友,既然是好朋友,你应该不会害我的吧?” 叶珵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在用力的捏着俞倾城的胳膊等着俞倾城的回答。 “不会。” 俞倾城给了一个十分笃定的答案。 “那就好,我相信该何去何从俞将军心里自会有本帐,俞将军性格刚烈,定不会那么轻易的受制于人,既然你说不会害我,我是相信的,你说的对,今晚的事我们就当做一个梦好了,你早点睡,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