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真实的虚拟世界
通过定点传送，我来到了宋天安面前。 “来了？” 只见地上用黑龙血画了一个直径五米的圈，六根一米多高的长矛状阵旗插在六个点上，形成一个扇形区域，区域内画着繁复的阵纹，宋天安似乎正在布置一道高深的阵法。 由于这是一个模拟现实的世界，因此在现实里怎么布置阵法，在游戏里也是一样，就连所需材料的名字都没怎么变，而且在现实世界中珍稀无比的阵法材料，在这里并不是那么难得到。 “你这布的是什么阵？”我好奇地问道。 “等下你就知道了。” 这时，系统提示响起，二舅发来一条文字消息：你先在宋大师那儿呆着，我这边办完事就来找你。 我就回了一个字：嗯。 又过了一会儿，宋天安停下手中的动作，站起来看向我：“在这里能打开灵魂秘境么？” 我一怔，随即答道：“不知道。” “试一试。” 在这里打开灵魂秘境？你以为这里是现实世界呢？ 想到这，我摇摇头道：“不可能打得开的！” “我就叫你试试，打不开也没损失不是？” 我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两眼，想想也是，随即也不再废话，开始用意念沟通隐藏在虚空中的灵魂秘境…… 宋天安刚刚搭建阵法的那个位置，突然变成一片虚无，随即，一道黑色的门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竟然真的成功了！”宋天安激动万分，随即他一手拍在我的肩膀上，“你看，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我呆呆地看着那道黑色的门，不敢置信地道：“这怎么可能！游戏世界怎么能够连接到灵魂秘境？” 宋天安大笑道：“既然我们可以往返于现实和灵魂秘境之间，可以往返于现实和游戏世界之间，那么为什么不可以往返于灵魂秘境和游戏世界之间呢？” 我仍然无法理解：“可是游戏世界不过是一堆代码，它并不是真正的世界，这里与现实间通过电信号连接，但与灵魂秘境间的连接又是通过什么？难道也是电信号？” 宋天安依旧激动，看上去心情格外的好：“当然不是！根据我的理论，你的灵魂秘境和我的游戏世界，都是独立于物质宇宙之外的平行宇宙，而现实世界则是物质宇宙的一部分。物质宇宙和灵魂秘境间通过宇宙规则进行连接，这里和灵魂秘境之间也是如此！不要以为这只是个虚幻的世界，最开始的时候，这里确实是虚幻的，因为它建立在现实世界种的代码与电流之上，一旦所有服务器都拔掉电源，这个世界就将不复存在，但是现在……” 我虽然被他的宇宙理论唬得一愣一愣的，但还是抓住了他言语中的重点，我当即打断他震惊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即便现在拔掉电源，这个游戏世界仍然会存在？” 宋天安高深莫测地一笑：“聪明！” “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修行者境界达到一定程度，可以用意念凝聚成实物，我虽然没有那等神通，但借助凝虚化实阵却也能勉强做到，这个游戏中的代码，就被我融入了凝虚化实阵……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张大了嘴。 我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我曾听说过一个诡异的故事，大致是这样的：桌旁有六张椅子，但只坐了五个人，他们同时盯着那张没人的椅子，暗示自己那里坐着一个人，并且他们事先约定好此人的外貌、声音及性格，规定每天暗示三小时。这样持续半个月后，他们渐渐感觉到，那张椅子上好像真的坐了一个人！又持续半个月后，他们谈话之间，那张椅子上的人开始用敲桌子来表达自己的意见！再持续半个月后，那个人开口说话了！于是有人害怕了，他站起来大声说：“你只是我们想象出来的，你根本不存在！”然后那个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我一直以为那个故事只是虚构的，谁想宋天安现在却告诉我，那都是真的！ 宋天安有些得意于我的反应，继续说着。 “数亿人进入其中，除非他们的境界比我高，否则对于他们而言，这个世界就是真实的，凝虚化实阵会给人一种强烈的心理暗示，让他们相信这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而这种暗示，会为这个虚拟世界提供愿力，使其变得越来越真实，这个游戏从开始公测到现在近十年，已经积累了足够雄厚的愿力……根据刚才的实验，我已经完全有理由相信，这个游戏世界已经借助玩家的信念，映射出了一个真实的、独立于物质宇宙之外的虚拟宇宙，并且根据游戏代码形成了属于这里的宇宙规则，虽然它还很脆弱，还不够完善，但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确实很了不起。” 我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形容我内心的震撼了，如果人的意识可以彻底融入其中，那么人类脱离物质宇宙的构想，将从理论上成为可能！ 宋天安突然用一种奇怪的语气问道：“你是不是在想，能否用这个世界来代替物质宇宙？” 我吓了一跳：“我靠，你会读心术？” 他愣了半晌，突然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莫名其妙地问道。 笑了好一阵，宋天安才停了下来：“我笑你跟当初的我一样，太天真了。” 我一愣，问道：“为什么？” “因为规则不允许……这涉及到不同层次宇宙间的跃迁问题，我一时半会儿很难跟你说得清楚，你只需要知道，要实现人类意识的大部分转移，这个虚拟宇宙的规则体系，必须要比现在更加完善，至少一百万倍以上——而能做到现在这个程度已经是我的极限了。”他无奈地道。 “完善？你说的完善是什么意思？”我感觉脑子快炸了。 “一瓶水，如果没有容器来装，就会洒在地上，很快蒸发掉。在物质宇宙中有很多规则，所有的规则遵守一种特殊的规则实现严格意义上的统一，这种特殊的规则，我们将其称为逻辑——它就像是一种容纳规则的容器。而在我的虚拟宇宙中，逻辑规则太过脆弱，因此它和物质宇宙比起来，就像是一盘散沙。” “逻辑？不就是因果关系吗，那还不简单！” “真要那么简单还用你来教？” 他叹了口气，苦笑道：“2103年刚开始设计这款游戏的时候，我的想法和你一样，觉得逻辑规则并没有那么困难，为了尽量减少低级的程序漏洞，我没有让游戏公司的程序员参与进来，而是决定自己完成代码上的工作。” 我打断他，惊讶地问道：“你还是个程序员？” 他理所当然地道：“我活了五百多岁，现代人类的技术，我大多都已经掌握，准确地说是精通。而且，作为一个顶级的阵法师，我本身就拥有超越常人数十万倍的计算力，我的程序逻辑严密度，对于普通的程序员而言，近乎完美。” “可是那么大的工作量，你要花多长时间才做得到啊！”虽然并不能完全理解，但我还是感到很了不起。 “工作量确实不小，但我的代码是在虚拟宇宙中通过意念输出的，因此效率较之键盘要快数万倍。” “你用了多长时间？” “接近一年，我用接近一年的时间，就做出了这个虚拟世界的初始模型，”他感慨万千地道，“你也知道，我不可能把现实中的所有规则都照搬进来，因此我只设计了469条必须的规则加入进来，而它们的逻辑统一度达到了三亿。” “逻辑统一度？”我疑惑地问。 “是一个参考数值，统一度越高，逻辑体系也就越完善。” 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完善是指的这个意思。 “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游戏公司的人，让他们来游戏里进行测试的时候，进入其中的内测人员震撼无比，他们甚至都不愿相信这只是一个虚拟的世界。” 我理解地点点头：“我第一次进入这里也是一样的。” “没错，对于普通人而言，这就是个真实的世界，”说到这，他怅然地叹了口气，“最开始，测试很顺利，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但是当进入其中的意识数量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我的逻辑体系崩溃了。” 我大吃一惊：“崩溃？你是说，这个游戏世界崩溃了？” “不，我是指逻辑上的崩溃，非常细微，宏观上是观察不到的，但作为这个世界的缔造者，哪怕一丝一毫的变化都逃不过我的感知。” “为什么会崩溃？” “因为变数……进入的玩家不可避免地会做一些规则允许之外的事情，而我的逻辑体系有缺陷，还不能兼容足够多的变数。” “你可以修补漏洞啊，就像给软件打补丁一样？” 他冷笑一声：“哼，你知道一个变数会带来多少规则上的调整吗？数以百万计！而随着变数的增多，这种调整的增长是呈指数级的！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兼容性要达到和现实里相当，其逻辑统一度要达到……近乎无限大。” 我不说话了，在这种创世的壮举面前，我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受到自身的渺小。 他沉默了一阵后，又道：“我师父很早以前就告诉我，一个阵法师最大的成就，不是让死人复生，也不是毁天灭地，而是勘破本源，创造出一个超脱这方宇宙的世界，我一直以此为目标，只可惜我资质有限，我就是穷极一生所学，也只能造出一个漏洞百出的虚拟宇宙。” 说到这，他洒然一笑。 “我本来都已经放弃，但是你的出现，让我改变了想法……我这辈子是做不到了，但我的徒弟或许会有这个机会。” 看到他那炽热的眼神，我大吃一惊：“你还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 宋天安嘿嘿一笑。 “你的条件得天独厚，我这辈子认识的人当中，你是最有可能成功的人了，我真恨不得立刻就对你倾囊相授……但是在这之前，你还得先解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我不由得问道。 “我怕你还没踏上修行之路，就英年早逝了。” 闻言，我当即不爽地道：“你咒我！” 他笑了笑，随后却一脸认真地道：“我没有说笑，假如你在三年内，不能彻底和灵魂秘境融合，你真的会挂掉，这可不是玩游戏。” 我表情一僵。 “不过你放心，”他大手使劲拍在我肩膀上，“有我这种宗师级的人物来给你当老师，你就是头猪，我也能把你给教聪明了……你死不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