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谁在监视我
继续忍受了一番赵丹师发的牢sao，待他满腹的郁闷散去了些许，我这才逮着个机会脱身。 说实话，其实我挺佩服他的。 如今已四十有八的他，年轻时也曾是个争杀斗狠的苦修士，结果却在因缘巧合下迷上了丹道，从此无可自拔。可由于他好面子而拉不下脸来求人，从刚入门到现在一直自己摸索，从未拜师学丹，有问题了也很少向人请教，因此辛苦钻研十几年，到头来却依旧只是人级顶峰的炼丹师。 以前听过愚公移山的故事，我一直认为那不切实际而感到很遥远，可现在我终于明白，原来世界上还真的就有这种人，他们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有自己的不懈追求，虽然艰辛，但也乐于此道……只是那种追求有些过于理想化。 记得老宋说过，大部分人丹师难以进阶地级的主要原因，就在于把控不好炼丹时的火候，而这种缺陷通常可以用稳定的火系阵法来弥补。 一念及此，我临走之时便送了他一块四级阵法离火阵的阵盘，希望会对他有所帮助吧。 当初第一次看到东华派的演武场时，我原以为那是用来举办世界杯的球场，建筑尺寸大得离谱，后来我才渐渐明白，原来演武场这种规模，在我们门派根本就不值一提。 没办法，人少地多，任性。 演武场看台前的位置那里，某个穿得一身喜庆的红衣青年男修极其随意地提了把椅子安在地上，又一屁股坐了上去，翘起个二郎腿懒洋洋地朝着四周大声说话，以精元扩出的音响清晰地回荡在演武场各个角落。 “这几天，咱东华派处处喜庆，大家忙上忙下的都在为新年聚会作着准备，不过呢……这三天后确实是新年聚会没错，可你们知道这对于我们演武场的兄弟们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他余音还未尽，一道不爽的女声就从看台上传了下来。 “你只顾着兄弟，把我们这些姐妹直接无视了么？” “就是，秦师兄你重男轻女，祝你一辈子打光棍！” 随后，不止女修们，一大群男的也开始起哄，唯恐天下不乱似的。 这秦师兄便是演武场的主持师兄，同时也是演武堂的一位执事，此刻他听闻众人叫嚷似也自觉失言，顿时干笑几声，站起来给在场的妹子们赔礼道歉后，又咳嗽一声三言两语就把话题带回了正轨。 看台上此起彼伏地有人说出自己的猜测，其中一道戏谑的声音格外响亮。 “这也用猜？秦广义这家伙肯定是想着新年快到了，打算把自己的贡献点贡献出来给大家发红包呢！大家觉得我说的对不对啊？” 闻言，秦师兄当即就是循着声音两眼瞪过去，没好气地笑骂道，“洛星你给我闭嘴，少放狗屁！” 看台众人却是不理会他这话，依旧吵闹着，俨然一副要势在必行的模样。 “说得对，秦师兄发红包！” “同意！秦师兄可是出了名的土财主，必须发红包！” 看台上响起震天大笑，一时间起哄的人闹得更起劲了，所幸我早有准备用精元将耳朵保护了起来，不然耳朵怕是都会给震得生疼。 “咳咳，不跟你们兜圈子了，今年的五日狂欢还是和往年一样，老规矩！即日起五天之内，每一场比武双方都必须添点彩头，其价值不得低于五百贡献点！至于刚入门的师弟师妹们，若是实在拿不出彩头的话，也没关系，但至少请大家吃顿饭，到场诸位，人人有份！” “言尽于此，现在，我正式宣布，五日狂欢就此拉开序幕，胜利或是失败，发达或是破产，尽在这五天，短短的五天——只要你自信有那个实力，就跳下场来，定可以赚得满盆金钵，富得流油，演武场的各路豪杰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赶快趁此机会大展身手？” 周围的人面露兴奋，我心头也是有些跃跃欲试，但理智终究占据上风，以我这点微薄的实力，这种场面的盛事肯定不能过早地掺和，还是先观望一番。 下方的秦师兄说这番话时，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夸张，口中的语气比以往更加煽动，放在以往在世俗里，我绝对会把他当成个搞传销的。 语毕的同时，他右手捏出印诀凭空划出一个红色的“武”字，而后凝聚成形，手掌一翻，那红色大字便是直直送上高空，骤然涨大成几丈高，荡起一道红芒像冲击波似的朝四周扩散出去。 看到这一幕，我不由想起了世俗里礼花爆竹的凝形成字，只可惜现在正值白天，光线并不显得绚烂，不知道夜里会是怎么一番情景。 “五日狂欢？还有这种活动？”我扭过头问一旁的宁歌。 他嘿嘿一笑。 “是啊，这五日狂欢有些年月了，最初只是权当娱乐，后来就约定俗成地成了规矩……很有意思的，再不济也还可以蹭几顿饭吃，你看，天上那个红色的武字就相当于是发出公告，很快全门派的人都会陆续赶来的，我们东华派一年到头也就这几天最热闹了。” 跟随我们一同前来的莫容，突然毫无预兆地补充了一句。 “而且还可以看到很多漂亮的师姐师妹。” 我瞬间愕然，没想到这话竟然是从看上去相当憨厚的莫容口中说出来的，和宁歌对视一眼后，我不禁大笑出声。 原来莫容也不是我想象的那么老实啊。 一天的时间晃眼就过去，数十场精彩的比斗看得我应接不暇，心中震撼之余也是惊叹连连。 幸好我之前没有跳出去，不然就真要贻笑大方了。 自五日狂欢伊始，下场比武的便再也不见低阶弟子，仔细算来几乎全都是三代弟子以上，战斗的威势远超我的想象，甚至其中有几位师兄展示出的实力，给我的感觉更是和当日狂暴后的利大哥旗鼓相当。 所幸此地禁制了得，据说是大长老亲自布下，否则光是抵御这战斗的余波，就足以让我们这些看客够呛。 场内激烈无比的战斗，看得我眼皮直跳。 我有极品灵器，他们再不济也有上品灵器，我有高级阵盘，他们不见得买不起，我不过二阶的修为——而他们最弱的也是五阶！ 换做是我上台，就是手段齐出，也不会有多少把握能战胜其中哪怕最弱的一位，这些人就是我们东华派的精英和未来啊…… 我一边吃着食府送来的晚餐，一边感慨万分。 原来秦师兄所说的拿不出彩头请客吃饭，根本就是个幌子，为的只是给我们这些穷得叮当响的低阶弟子们一个台阶下。要知道，今日的演武场所有在场人员，不论你缴的月供是第一食府还是第二食府，这几日都通通不作考虑，一切膳食尽皆由第一食府免费提供，并且食府有专人负责将餐点送到演武场来，为大家一一发放。 最高兴的莫过于我们这些五代弟子了，不止是能吃上寻常吃不起的第一食府，还能当一回饭来张口的大爷，委实高兴得很哪！ 我们几人吃了晚饭，正打算把餐盘送到收盘处就此离开，谁想几位不速之客却是意外地出现在我面前，要求我稍等片刻借一步说话。 为首之人和他身旁几位我一个都不认识，但站在他身后的，却正是那位我入派一个月以来，连连和我过不去的李元成。 明显是领头的那位看上去三十出头的模样，面色是不健康的蜡黄，下巴上蓄着一小撮黑胡子，眼脸之间略有笑意，却是明显的皮笑rou不笑。 他朝我拱起手来。 “在下李元邦，恭喜萧风大师成功认证四级阵法师考核，自此我东华再添一阵法大师，实乃门派幸事。” 我只最初扫了李元成一眼后，就没再看他，此刻听李元邦言语间有退让之意，便也是客气地回了几句，同时心头不免有些嘀咕。 李元邦？李元成？这两人什么关系？ 不待我多想，李元邦伸出手一把将躲在他身后的李元成扯到跟前来，李元成在我对面头也不敢抬，就畏畏缩缩地站在那里。 李元邦也没看他，笑看向我继续开口。 “我这弟弟不学无术，近日对大师多有冒犯，特此带他来给您赔罪。” 他对我说完就转头看向李元成，立时脸色变冷地一阵厉声呵斥，直是将其训得体无完肤，听得我这个“苦主”都是有些不忍心了。 在强大的压力之下，印象中一向嚣张的李元成第一次低下了头，他战战兢兢地朝我道歉，随之奉上一个储物戒指内蕴价值不菲的材料以作赔礼。 我面不改色地接过来，口上连声道着“没关系”，但心头却是一阵惊疑。 又是一阵虚与委蛇的客套过后，这件事才终于算是了结，他们动身离去之际，我注意到李元邦身边那几人看我的眼神十分冷淡，与我意料中的截然不同。 不说储物戒指里的物品，单是一枚戒指就价值一千贡献点，明明只是小辈间鸡毛蒜皮的一点摩擦，他们用得着这么大动干戈？如果是为了交好于我，那为什么他们几人对我的态度却又分别矛盾？ 很快他们就是已经走远，身影渐渐消失在了演武场的人潮之中。 “这玩意儿可值钱了，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弄到一个，”宁歌有些艳羡地看着我手里的那枚储物戒指，随即又道，“传言不假，不愧是李氏族人，果真是财大气粗。” 我心头一动，“你知道他们的身份？” “东华派世家大族李氏，门派里的商务活动近几十年来一直都是由他们在主导，而且派内的交易场所也大多处于他们的控制之下，那李元邦是李家的精英弟子，传闻不少，据说是个能人，我以前也只听过他的名头，今天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 怀里突然冒起一股冷气，如瀑布般飞流直下灌入心脾涌进四肢，让我心神剧震。 有人在监视我！ 我迅速意识到了是怎么回事，随即暗自强压下四下查探的念头，面上也没露出丝毫异色。 “可这有些说不通啊，就算李元成得罪过你，他们也没必要这么……” 我心头一跳，当即大笑一声打断他，随即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没什么说不通的，我年纪不过二十就已成为一位四级的阵法大师，可谓是前途一片光明，他们当然不敢因为一个小小的李元成就得罪于我。” 宁歌一愣，随即失笑，“诶，我说，怎么以前没看出来你这么自恋啊，脸皮也这么厚。” 我依旧大言不惭，“什么叫自恋？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毕竟我可是注定要成为阵道宗师的男人——萧风！” “那刚才李元邦在这里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跟他说呢？”宁歌笑得前俯后仰。 “别提他了，还财大气粗呢，就扔出这么点东西也能算是赔礼？一点诚意都没有，当打发乞丐呢？”我一摆手，又道，“也就里面的阵法材料对我还有些用处，至于这枚储物戒指，就送给你好了。” “真的吗？那怎么好意思！” 宁歌嘴上这么说着，脸上却是大喜过望，待我把储物戒指里的东西搬空过后，他迫不及待地就从我手中把戒指接了过去。 和宁歌勾肩搭背地回到住所后，我的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 到底是谁在监视我？ 我按捺着心中的不安，从怀里取出一块迷你精致的方形阵盘，置于地面上，用精元将其激发后，一束类似3D立体全息图的投影从中投射出来。 这是周天阵盘，有着预防监视的作用，一旦有人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的时间过于长久，它就会朝我发出预警。这才刚和李家的人见了面，我就立刻被人监视起来，这件事处处透着诡异，由不得我不作多想。 映入眼前的这一幕投影，将我之前在演武场时所处位置方圆十米内的一切事物都完整地呈现了出来，影像算不上十分清晰，但人脸上细微的面部表情却也能够依稀看出。 我很快将眼神锁定在了坐在我右后方的一个青年男子身上。 就是他！ 在周天阵盘向我示警之前，我根本未曾察觉到有人在监视我，这说明什么？说明监视我的人实力远超于我，至少也跟前不久遭遇过的江蓉是一个层次的。 我盯着影像中的那人，脸色有些难看。 他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