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抱着黑猫的男人
太阳洒落完最后一丝余晖，缓缓地沉入了地平线之下，夜色悄然降临。 洛烨和胡桐一前一后走在路边，后者明显是做贼心虚，却偏偏装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让洛烨哭笑不得，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或许是之前洛烨笑得太嚣张了，胡桐居然一气之下把车的启动系统给砸坏了，鼓捣了半天没有修好，两个人只能丢下抛锚的轿车，沿着路往前走，想着找个路人求助或者搭个顺风车什么的，但胡桐选的这条路实在是太偏了，两人一直走到太阳落山，连个鬼影都没有看到。 “我说，我们这么走下去不是个办法啊，还是回去看看吧。” 眼看着天都黑了，洛烨停下脚步，说道。 “回去？回去让林千云一枪打死你吗？” 胡桐抱着胸，用眼白回应洛烨，脚步却没有停下，反而有加快的趋势。 “我们连路都不认识，这么走还不知道要走到哪儿去呢。” 洛烨看着胡桐还想往前走，赶忙上前两步拉住了她。去他姑姑家就算坐车也要好几个小时，别说是他们两个路痴，就算是知道路，这么步行前进还不得走到猴年马月？ “那你说怎么办？反正我是不会回去……” 胡桐站在原地，梗着脖子说道，但底气明显不如之前足，毕竟车是她弄坏的。 “来车了，快。” 洛烨也不知道怎么办，只是茫然地四处张望着，却看见远处出现两道光柱，正缓缓地向他们靠近，他赶忙跑道路中间，挥动双臂。 几分钟后，一辆拉满了木头箱子的皮卡晃晃悠悠地停在了洛烨身边，一个男人吊着烟卷，从车窗上探出头来，瞪着一对三角眼打量着洛烨，问道， “怎么，这破地方还要收过路费？” “大哥，我和我meimei有急事，可是车坏在路上了，能搭个便车吗？” 洛烨陪着笑脸，指了指胡桐，末了还不忘报出姑姑家的地址。 “送你们一程到不是不行，不过你说的那地方要绕一大段路，这油价最近可不便宜啊……” 三角眼吐了口烟，伸两根指头在洛烨眼前搓了搓。看到他这幅样子，洛烨直接傻眼了，他们两个要是有钱，还会大晚上的在这儿搭顺风车？ “我们走得急，身上没带钱，你看能不能……” “没钱？没钱还谈什么。” 看到洛烨的窘态，三角眼挑了挑眉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随手把烟头扔在地上就要摇起车窗，洛烨还想说些什么，一旁的胡桐却伸手按在了车窗上，另一只手从脖子上摘下一条项链，递倒三角眼面前。 “钱我们没有，你看能不能拿这个抵？” “这玩意儿值钱么？不会是假的吧？” 三角眼狐疑的结果项链，放在手心里掂了掂，又拿到眼前仔细的看了看，最后还用牙咬了咬。胡桐看着三角眼撇了撇嘴，眼神中露出nongnong的鄙夷。 “别咬了，铂金的。” 听了胡桐的话，小胡子把项链在衣服上擦了擦，放进口袋，对着身后努了努嘴， “行了，上车吧。” 胡桐哼了一声，转身朝着车斗走去，洛烨对着小胡子道了声谢，也跟着爬上了车斗。两个人费了好大的劲才清理出一小块干净的空间，足够他们容身。 “小心点别把我东西弄坏了！” 三角眼不放心的嘱咐了一声，听到洛烨的的回应，才不耐烦地扭动钥匙，发动了两三次之后才摇摇晃晃地上了路，沿着黑漆漆的道路前进。 “到了姑姑家我会帮你把项链赎回来的。” 看着胡桐气鼓鼓的样子，洛烨缩了缩脖子，低声说道。 “不用，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胡桐摇摇头，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只要你能带我找到她，我也可以付给你报酬。” 胡桐的话让洛烨一阵无语，感情胡桐是把他和那个三角眼给想成一路货色了。他张嘴想跟胡桐解释，却看到胡桐已经靠着箱子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洛烨也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学着胡桐的样子闭目养神。 两人就这样一路无言。 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洛烨快要睡着的时候，一阵剧烈的摇晃突然将他惊醒，他揉了揉眼睛，刚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却听到三角眼气急败坏的声音， “大半夜的站路中间！找死啊！” 洛烨看了看胡桐，见她依旧闭着眼睛没有反应，便蹑手蹑脚地爬到箱子上朝前方张望。借着车灯，他看到了一个男人正站在车前，怀里还抱着一只黑猫，两只绿油油的眼睛在黑夜里分外刺眼。 “跟你说话呐！怎么回事啊？” 三角眼“砰”地一声踹开车门，挽起袖子朝着男人走了过去，嘴里不依不饶地叫骂着。这个男人像个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在路中间，着实把他给吓了一跳，要不是他反应快，皮卡早就从男人身上碾过去了。 “不好意思，我迷路了，能搭个顺风车吗？” 男人对着三角眼歉意的笑了笑，掏出一叠钞票塞到他手里。 “今天什么日子啊，这么多人搭车……”看到钞票，三角眼立刻软了下来，拿着钱嘀咕了两句，抬头上下打量着男人，“你又是去哪儿的啊？” 男人安抚了一下怀里的黑猫，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三角眼。 “呦，巧了，后边那两个也是去这儿的，上车吧。”三角眼笑嘻嘻地把塞进口袋里，指了指车斗，还不忘提醒男人，“上去的时候小心点啊，别把我东西碰坏了。” 男人笑着对三角眼点了点头，抱着黑猫走向车斗。看到男人走过来，洛烨赶忙从箱子上爬了下来，往旁边挪了挪箱子，给男人腾出地方，然后坐在了胡桐身边。 男人微笑着道谢，却没有立刻做下，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片第给了洛烨，说： “很荣幸和您搭同一辆车，这是我的名片。” 洛烨接过名片，好奇的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番，从面向上看他似乎比洛烨大不了多少，一张脸棱角分明，像极了电视上某个明星，身上还穿着考究的西装，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洛烨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名片，上面是一大串英文，唯一用汉字写着的只有一个略显奇怪的名字。 “冈瓦罗·卡尔……你是外国人？” “我来自德国。” 卡尔整了整自己的西服，靠着箱子坐了下来。 “我叫洛烨。”洛烨随手将名片塞进口袋，对着男人笑了笑，“你的中文说的很好啊。” “我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这次是回来探望一个老朋友，结果却迷路了。说起来我也有二十年没来过这里了，这边的变化还真大呢。” “是挺大的，连我这本地人都差点走丢了。” 洛烨打着哈哈，还不忘偷眼看下胡桐，见她一副熟睡的样子，这才放心的和卡尔继续交谈，这个男人身上有一种莫名的亲和力，让洛烨有种久违的轻松感，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对了，听司机说我们的目的地是同一个地方，你也有朋友住在那里吗？” 卡尔抚摸着怀里的黑猫，像是不经意的问道。 “没有，我家在那里。” “你家里有些什么人啊？” 卡尔继续追问，声音依旧轻柔，就好像朋友间最正常的问候，但洛烨的表情却开始变得不正常起来，眼神一点点变得空洞，回答的方式也越来越机械。 “一个姑姑，还有一个meimei。” “你父母呢？” “我不知道，他们没和我在一起。” “他们去哪儿了呢？” 卡尔微笑着继续问道，但等了很久却没有得到回答，洛烨的眉头不断地紧凑又舒展，似乎在很努力地思索着什么，他的嘴几次张开却都没有发出声音，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她的喉咙里。 “告诉我，你的父母到底怎么了，他们……” 卡尔还想从洛烨身上问出更多的东西，但是一直在旁边熟睡的胡桐却突然睁开了眼睛，紧接着皮卡像是撞上了什么东西一样腾空了起来，伴随着一声巨响，在空中翻滚了两圈后栽进了路边的沟壑里。 巨大的声响瞬间将洛烨拉回了现实，他茫然地看着面前的胡桐，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记不起之前发生了什么，但他很快就注意到了报废的皮卡，还有站在路边的卡尔，那只黑猫趴在卡尔的肩膀上，正瞪着一双红色的眸子注视着他。 “可惜了，我还想再多发掘点东西出来呢。” 卡尔有些遗憾的看了看皮卡，摸了摸黑猫的脑袋，抱起它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那只黑猫则在洛烨惊恐的目光中融化成一滩墨水，然后又重新凝聚，变成了一个男孩，身形瘦削，脸色苍白，一对眼眸一如之前那般猩红。 “吸血鬼……” 洛烨惊出了一身冷汗，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你躲远一点，这两个家伙不简单。” 胡桐伸展着双臂，头也不回地对洛烨说道，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 那两只吸血鬼只是站在那里，却好像两朵乌云一样笼罩了整条公路，也笼罩在胡桐的心头，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