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耳朵的重要性
黄孛一进门,就见坐在太师椅中的白柏文像一堆rou球似的正挥舞着一沓纸张对冯东篱张牙舞爪炫耀着,冯东篱则毕恭毕敬站立一侧洗耳恭听。见进来的是黄孛,白柏文赶紧站起身晃着颤悠悠的身躯移向黄孛,没等黄孛张口询问,白柏文点头哈腰满脸堆笑递上一沓纸张说道:“孛孛,这是我家的两处房契和银票,你看够不够赎你表哥的?” 靠,刚刚谈好的条件,这放屁的功夫就忘得干干净净,五千石粮食和一千顷土地白柏文连提都没提,只掏出这些不知道值多少真金白银的银票来应付黄孛,气得黄孛皮笑rou不笑讪笑两声说道:“大舅,够不够我可说的不算,等找到捻匪后我把这几张银票和地契交给他们。若是能放了白霖那就皆大欢喜,若是不肯我只能下死手斩草除根,也算替白家报了一箭之仇。” 说完黄孛随手把这些不知道值多少银钱的银票递给冯东篱,眨着眼睛微笑道:“就请咱独立团的大掌柜给估算估算,看看这些银票到底值多少银钱!” 白柏文则被黄孛这番鞘里藏刀的话吓出一身冷汗,晃动着肥头大耳憋了半响才蹦出一句话:“那可不行!” “那你说怎么办?”黄孛眼珠一瞪说道:“难道让捻匪拿着你这两张房契满大街吆喝着换银子?” “公子,”此时冯东篱已经听出两人对话中的唇枪舌剑,刚才对白柏文的尊重早抛到九霄云外,赶紧插话道:“这些银票只有一张是日升昌的银票,价值五百两,其余的都是朝廷发行的官票,就算打对半的折扣也无人问津,跟废纸没有两样。” 黄孛听完冯东篱的话这个气啊,真想让大熊把眼前的“白猪”扔到院子里去,强压下心中的怒气晃动着小脑瓜对冯东篱说道:“九柳兄,话可不能这么说,那些捻匪都是泥腿子出身,他们哪知道哪些银票可以换钱哪些不能换钱,只要数够了也许就能蒙混过关,你说是不是舅舅?” “对、对,还是咱家孛孛聪明,”白柏文见黄孛态度有缓赶紧顺杆往上爬,“那些捻匪打打杀杀还行,可要是让他们辨认这些银票的真假那可是和尚打架扯辫子——根本不可能的事,估计能找出一两个能读出上面数字的人就不错了,哈哈哈……” 别看白柏文满脑肥肠,但是这几句话说得还真挺风趣,把黄孛和冯东篱都给逗笑了。黄孛见白柏文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假惺惺安慰道:“那好,就按舅舅的意思办,明日我就给你回信。” “那我就回去等孛孛的好消息了,你们兄弟俩好好亲热亲热。”说完低头哈腰走出会客厅,直到大熊护送出内院才返回禀告道:“少爷,这是你大舅给的一两银子,让我明日催促你早点起床。”说完把一两银子递给黄孛,气得黄孛把玩着银块哭笑不得,随手扔给大熊笑道:“既然给你的那你就留着吧,别忘了明日早点叫我,省的白柏文找到晁爷告你一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敢!”大熊随手把银块仍在桌子上说道:“以前我当他是你舅舅,可是从此以后我可不认他。”说完夹着黑棍走到门口尽职尽责守护起来。 “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冯东篱虽然看明白了黄孛与白柏文已经是两路人,但是具体怎么回事一点没有头绪,如果不搞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冲突自己夹在中间实在不知如何应付,于是赶紧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黄孛揣着明白装糊涂又开始变得玩世不恭起来,直到冯东篱苦苦哀求告饶才故作神秘地说道:“九柳兄,他儿子白霖是我绑架的。”说完黄孛丢下呆如木鸡的冯东篱转身对站在门口的大熊喊道:“大熊,你现在就去通知李忠,让他们明日午时之前割下白霖的一只耳朵派人送到六安衙门去,到时候我就在那里等候这只耳朵,通知完李师傅你也抓紧休息,明日早晨千万别叫我,否则我就罚你三天没饭吃。” 大熊憨笑着答应一声转身离去,丢下还在懵里懵懂的冯东篱目不转睛盯着黄孛,过了好半天才张口问道:“你要人家耳朵干什么?” “干什么?这只耳朵的用途可大了,它不仅关系着我嫂子和两侄女今后能不能过上幸福的生活,而且还关系着咱六安成千上万的乡亲能不能过上这个好年,你说这只耳朵重不重要?” 冯东篱瞪大眼睛听着一会点头一会摇着头,直到黄孛把霍山郑氏母女的遭遇和自己所作所为给冯东篱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冯东篱这才恍然大悟,忍不住也开骂起来,骂得文绉绉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直到被黄孛按回椅子上才消停下来。 “九柳兄,你记住我一句话,”黄孛极认真地说道:“你当着我的面怎么骂他都可以,但是千万别在我jiejie面前骂他,因为白柏文再坏也是长辈,若是传到老太太的耳里对你半点好处都没有,你明白吗?” 冯东篱何人?那就是冰雪聪明之人!经黄孛一提醒马上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点头答应,黄孛趁机又把老太太已经同意冯东篱和黄淑娟这门亲事的喜讯告诉了冯东篱,把冯东篱乐得都找不到北了,抱着黄孛就开始疯狂起来。 黄孛也是为能够促成这段姻事而高兴,与冯东篱疯得直到筋疲力竭才东倒西歪躺在地上,镂花的珊瑚顶子也不知道滚到何处。 黄孛歪着头望着满脸幸福的冯东篱问道:“九柳兄,知道这个好消息过年你还回去吗?” “回去,当然回去了!”冯东篱兴奋地说道:“家里的人要是知道了这天大的消息指不定高兴成啥样呢,何况我们冯家还得筹六礼、讨八字,聘请阴阳先生推算一番再央个媒婆择个日子才能来你家提亲,没有个个把月根本不能成行,你说呢?”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就定个亲定出这么多麻烦事,冯东篱一番说辞说得黄孛头昏脑胀,赶紧爬回太师椅抱拳告饶道:“行、行、行,九柳兄,你想怎么搞就怎么搞,但是我jiejie想留你在黄家大院过了年再回去你看怎么办?要不你自己亲自跟她解释一番?”
“好,就让我亲自解释一番,这么大的事情你姐一定会站在我这边,人生在世只有这一次,不好好准备一下实在对不起你jiejie,对,就这么办!” 冯东篱现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知道老太太同意自己的亲事后马上挺起了腰板,一改以前唯唯诺诺的形象,连犹豫都没犹豫痛快地就答应了黄孛的请求,话也多了起来,笑道:“若是没有这件天大的喜事别说留我过年了,就是把我变成拉磨的驴我都心甘情愿留在这里,但是现在可不行,这筹六礼可不能草率从事,若不把这些礼数做仔细了将来你jiejie会埋怨我的……” “九柳兄,你说的这些虽然我不懂,但是规矩都是人规定的,要改那还不容易?”冯东篱话没说完就被黄孛所打断,大咧咧地说道:“等你选好日子我和凤姐就跟你们一起拜天地,省得我们脱裤子放屁再费二遍事。”一番话说得冯东篱直勾勾地望着黄孛,心说这聪明伶俐的黄公子怎么连最起码的礼义廉耻都不懂,这要是被外人听到了指不定怎么笑话呢,刚想劝慰几句就听黄孛接着说道:“最好再找来几对兄弟一起办个集体婚礼,即省事又热闹,让咱们同时当爹做岂不快哉!” 黄孛越说越是没谱,气得冯东篱指着黄孛半天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响笑道:“只要黄公子能过老太太和周家这关我没意见,不过周凤这姑娘确实不错,不仅文武双全而且知书达理,你说说你怎么把她骗到手里的?” “那还不容易?”黄孛知道冯东篱这是声东击西想套自己的话,信口雌黄说道:“我就给凤姐作了一首诗,弹了一支曲,下了一盘棋,画了一幅画,然后凤姐就投怀送抱,就这么简单。” 冯东篱哪知道黄孛说得是真是假,听黄淑娟说过黄孛确实给周凤写过一手藏头诗,还下了一盘棋,脑海里喧宾夺主还真以为黄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赶紧提起精神满脸期望地说道:“黄公子,都说你学富五车,才华盖世,曾经给冰康先生写了首沁园春,又给凤儿姑娘奉献一首藏头诗,连康刈子的小妾都赠送了一首“月儿高”,难道在我和你jiejie大喜的日子你就不想留下点什么?是不是太那个啦!” “太哪个了?”冯东篱东一耙子西一扫帚把黄孛说得呵呵直笑,反唇相讥问道:“你这些都是从哪听说的?啥时我给康刈子的小妾写词了?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呢?” “那我可不管,今日你要是不留下点墨宝就别想得到白霖的一只耳朵,就是得到了我也偷偷告诉老太太,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哈哈哈……”说完冯东篱一边大笑着一边轻车熟路走进黄孛的内室,少顷取出文房四宝摆在八仙桌上,说道:“今日就请黄团主为我们写幅对联,等成亲之日就悬挂在黄家大院的大门旁,让所有到访的宾客都瞻仰一下公子的文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