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年三十
黄孛刚才喜悦的心情随着jiejie和周凤的离去全都化为乌有,自己连祠堂在哪里都不清楚,更别提祭祖的规矩啦,怎么办? 望着手里的镂金项链,黄孛搜肠刮肚回想着记忆当中的祭祖画面,除了烧香磕头,磕头烧香外实在没有多余的印象。有心把许洪叫进屋内询问一番又怕露出马脚,气得黄孛闭上眼睛怨天忧人,心说大过年的不打打麻将祭什么祖?想着想着便进入梦乡,直到日落西山才被许洪叫起来,说道:“团主,团主,醒醒,该祭祖啦!” 此时屋子里陆陆续续拥进一大群男人,除了晁龙外黄孛一个都不认识,没等试探两句黄孛就被许洪和大熊抱到一把高背软椅上抬出卧房,在晁龙引导下转弯抹角来到黄家祠堂。 黄家祠堂坐落在黄氏内院的后侧,整个祠堂的建筑可要比周围的住宅气派多了,所有的厅堂都要比黄家大院的建筑高出一头。立柱、门窗全刻着精致的雕饰,黝黑铮亮的上等用材看得黄孛啧啧称奇。 自己虽然来到黄家大院已有些时日,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老太太的后院竟还隐藏着这么一座豪华庄严的去处!有心询问又不知从何问起,只好忐忑不安地坐在软椅上,随着许洪和大熊走马观花起来。 祠堂的门脸上方高高悬挂着一块牌匾,上书“黄氏八世祠堂”六个金光闪闪的大字。进入正厅一眼就看见了一副足有两米多高的画像悬在正中。从穿着打扮上分辨,不难看出是位蒙古人,长相倒是跟成吉思汗有几分相似:宽额头、单眼皮、长髯下垂,两只耳朵各戴着一只耳环;旁边另挂有黄氏姓氏渊源,土尔扈特部落族人荣耀,妇女贞洁等匾额;在画像下面供奉着羊头、熟食、糖果等供品,供品两侧立着两排黑底白字的灵牌,除了三块是用汉字书写的外其余的全都是蒙文,其中的一块灵牌正是黄孛的“父亲”——黄德邦。 “黄孛,”不知何时走到黄孛跟前的晁龙小声说道:“一会祭祖时你只要捻奠浅揖即可。” 黄孛知道自己这关是躲不过去了,厚着脸皮虔诚地问道:“晁爷,这捻奠浅揖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用磕头,这是老太太的意思。”晁龙对黄孛的问话到没有想太多,随口答道。 随着晁龙一声“祭祖开始,上供品!”一排排男仆捧着各种供品陆续来到黄孛身旁,晁龙指着仆人手里的祭品对黄孛说道:“孛孛,你现在身体不便就不用亲自动手了,你指哪就让他们把供品放到什么地方。” 黄孛望着供桌上和仆人手里的供品一脸疑惑,这都有供品了还上什么供品?但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指着供桌的空位随便指点起来。不一会,五碗菜、五杯酒水、五碗白饭、五色点心、一对枣糕、一个大馍馍、一对红烛、香三柱按黄孛的意思全部摆放完毕。 “拜祖先!” 黄孛接过点燃的三炷香赶紧双手合十礼拜起来,完毕偷眼打量着晁龙,见一切正常这才放下担忧,像木偶似的随着晁龙的指令祭奠“祖先”。 有晁龙指点迷津,尽管黄孛动作有些生疏,但还是做得有模有样,心里不由得感谢起伊兴额来,要不是伊兴额让自己受如此重的伤,自己非得露出马脚不可,等以后有机会路过伊兴额墓地时一定上前拜谢一番。正当黄孛胡思乱想之时,只听晁龙接着喊道:“供养堂中历代先祖宗亲和一切先灵。” 等了半响,晁龙见黄孛像傻子似的坐在软椅上纹丝不动,皱着眉头对黄孛说道:“怎么了孛孛?快,跟我念!” 黄孛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跟着晁龙念了起来。 晁龙说了三遍,黄孛一口气也跟着念了三遍,刚刚松了口气,就听晁龙又叽了哇啦念起经来,没办法黄孛只能鹦鹉学舌有一句学一句,足足念了大半响才结束了这场祭祖活动,累得黄孛口干舌燥,走出祠堂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晁龙:“晁爷,这么多苦涩难懂的话您老是怎么记住的?” “呵呵,我一年念一遍已经念了三十多遍了,傻子都记住了,”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说走嘴了,忍不住笑道:“你个小兔崽子,年年跟着我念,今日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啊?”黄孛眼珠一转笑道:“我这不是替您老考虑嘛,虽然晁爷老当益壮,但是岁数大了脑筋早晚会有不太灵光的时候,我想抽些时间把这些咒语全都背下来,省的晁爷年年如此辛苦,您说是不是?” 一句话把晁龙说得心里热乎乎的,摸了摸黄孛的头叹道:“不愧是独立团的团主,这说出来的话就是中听,好!明年我就看着孛孛亲自主持祭祖活动。” 晁龙越是这样黄孛心里越是不安,明知道自己过了年就要率领独立团冲出大别山把大清江山搅个天翻地覆,猴年马月再回六安都是未知数,自己还虚与委蛇敷衍着晁龙,对自己睁着眼睛说瞎话暗自脸红,转而又想明年祭奠英烈的活动可要比现在的要宏大和有意义的多了,这才放下心中的愧疚释然开怀 众人簇拥着黄孛很快回到黄氏的内宅,一进屋激动得黄孛差一点冲出软椅,刚刚和久别的朱桂打个招呼就被众人硬生生地劝回软椅,急得黄孛赶紧使出“君子坦荡荡”的礼节挨个地与阔别已久的众兄弟握个不停,嘴里还不停地大呼小叫,逗得大伙哈哈大笑。坐在靠东头主位上的黄氏连着敲了几下烟袋锅才打断了大家的喧闹说道:“你们都按事先安排好的位置坐好我有话说。”话音刚落大家都按部就班各回各位,黄孛这才脱开身被大熊抱到挨着黄氏的位置上坐好,左顾右盼瞧看着在坐的每一位亲人。 偌大的屋内摆放着两张宴席:靠东部的宴席上坐着周鹏和周凤爷俩,依次按礼仪顺序是晁龙、大熊、许氏、许洪、大妞和自己的jiejie黄淑娟十人;另一桌则是老耿头、老窦头、徐延、朱桂、李忠、毕天松、孙葵心、边雨、邢师傅、鲍鑫、膀柱子十一人。 黄孛一边打量着众人一边挤眉弄眼,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坐立不安,恨不得马上跑到众兄弟的桌席上推杯换盏,气得黄氏用烟袋锅使劲地敲打着黄孛面前的桌面说道:“你给我消停一会行不行?再不听话我就把他们都赶出去!”
一句话吓得黄孛靠在椅背上绷起脸一言不发,逗得大伙想笑不敢笑,一个个在下面窃窃私语,等都静下来之后黄氏说道:“今日把大伙请到黄家一起过年有两个原因:一呢你们都是孛孛患难与共的生死兄弟,孛孛大难不死都亏了你们的照应,趁着元日年节把大伙聚到一块表表我的心意,稍后每人都有红包,”话没说完大熊拉开椅子跪下就磕起头来:“老太太吉祥!老太太长命百岁!祝老太太整日乐呵呵……” 几句朴素无华的大白话逗得大伙哄堂大笑,笑得黄氏上气不接下气直拍胸口,赶紧让黄淑娟从桌下的一个竹筐里掏出一只二十两的大元宝递到大熊手里,笑道:“行了,行了,虽然年年就这几句但是听得就是舒坦,这点钱就算我的一点心意,拿去买点好吃的。” 二十两买吃的不是开国际玩笑吧?黄孛吃惊地瞪大眼睛盯着老太太,还没等从吃惊中惊醒过来膀柱子晃着膀子来到跟前二话不说磕起头来,嚷道:“老祖宗啊,我长这么大也没见着自己的爹娘长啥样,更别提压岁钱了,以后我就给您二老当儿子了,许大哥和团主那份都给我算了,我一定比他们还孝顺!” 一句话笑得大家前仰后合,连黄淑娟和周凤都忍不住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过了半响等大家消停下来黄氏指着膀柱子笑道:“你个小兔子还挺贪心呢,你就不怕你许大哥和孛孛跟你拼命?”说着命令黄淑娟和周凤抬着竹筐把剩下的银两全部分发下去,把膀柱子叫到跟前爱惜地摸着膀柱子的手说道:“这些钱就是图个喜庆,你要那么多既不能生崽又不能当饭吃,离娶媳妇还差远了呢,等以后大家帮你成了家我再多给你一些‘压岁钱’,你说好不好?” 膀柱子别的没听清楚,但是给自己娶媳妇倒是听得清清楚楚,美得五官抽抽得活像一个开了花的大馒头,千恩万谢乐颠颠揣着银元宝回到座位。 随着压岁钱发放完毕,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互相说着吉利话,屋里又开始喧闹起来,直到黄氏重新敲起烟袋锅才安静下来,说道:“压岁钱大家都领了,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大伙静一静接着听我说……哎?孛孛,刚才我说哪了?”黄氏转头问黄孛,“母亲大人,你说我大难不死都亏了他们的照应。” “哦,对!所以我得好好地谢谢大伙,这点压岁钱就是图个喜庆,想发大财还得找你们的团主,他可是一掷千金!” “娘,我可没钱。” “你没钱?那些六安乡民分得的田产、粮食不是钱?种地不交租不是钱?” 一句话说得黄孛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