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马六甲海盗
黄孛大学时虽然通过了英语六级,但那只是停留在理论上,在口语方面实在差强人意,用老师的话说,黄孛的口语就是贫下中农的口语——带有一股苦菜花的味道,比乡下还乡下。气得黄孛好几天没吃下饭,为此还特意下了一番工夫,天天对着镜子练口形,练了七七四十九天一张嘴还是苦菜花味,只好举手投降该干啥干啥。 等考上研究生情况却发生了变化,学校来了一个可爱的爱尔兰老头教外语,不知为何跟黄孛对上了眼,天天缠着黄孛说英语。 起初黄孛还沾沾自喜自己终于碰上了一位外国伯乐,没事找事天天向爱尔兰老头求教,*得爱尔兰老头不得不实话实说交代道:自己之所以喜欢黄孛的这种苦菜花的味道,就是感觉黄孛的口语中含有一种朴素的幽默感。气得黄孛差一点发疯,从此又开始破罐子破摔愿怎么样就怎么样,没事还专找学校的一位美女外教谈天说地,吓得美女外教见到黄孛就像见到嬉皮士似的躲得无影无踪,成为校园里一大奇谈。 爱尔兰老头听说后不仅不责备黄孛,还一个劲夸黄孛有勇气,隔三差五拎着一瓶酒就跟黄孛凑到一起帮着支招,把自己过来人的经验全部灌输给黄孛。久而久之两人处得像亲哥俩似的无话不谈,什么书本上有的还是没有的,什么莎士比亚优雅的诗句还是莱茵河小巷里的低俗俚语,甚至不用张嘴只靠手上的动作,黄孛就能把人侮辱得体无完肤。为此两人没少在寝室里吵得不可开交,吵完了搭肩搂腰好的能穿上一条裤子。 三年下来,黄孛不知不觉已经能够说出一口地道的爱尔兰英语,并跟爱尔兰老头一样在所有的字母“r”上面卷着舌头,有新来的外教隔着门窗,还以为两个爱尔兰人在谈话,为此闹出不少笑话。 此时的毕乃尔就有这种感觉,怀疑黄孛是不是从爱尔兰来的英裔华人,强忍着饥饿微笑着对黄孛说道:“亲爱的爱尔兰黄家庄园主,我冒昧地问一句,这些美味佳肴都是为我准备的吗?” “是的,若是对你的胃口请品尝!” 毕乃尔一路奔波,再加上担惊受怕早饿的前腔贴后腔了,听黄孛这么一说立刻撸胳膊挽袖子开吃起来,一大羹匙土豆泥吃得满脸满嘴,见对面的三人大眼瞪小眼看着自己,赶紧伸出大拇指嘟囔道:“咕得、咕得!” 乐得老耿头三人前仰后合,虽然不知道对面的饿鬼说的是啥意思,但是猜都能够猜到这是夸奖菜的美味。等喝下一杯酒缓过劲的毕乃尔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性命之忧后,马上来了精神问道:“亲爱的爱尔兰黄家庄园主,每当听见你的声音就让我想起了死去的布莱克,你跟他的口音太像了!简直是上帝为了安慰我特意把你介绍来的,感谢主赐我食!” “靠!”正笑得不可开交的老耿头三人闻听黄孛冒出了一句久违的口头语更是笑翻了天,好像一个字就满足了自己的心愿似的,至于黄孛又说了些什么都无关紧要,一个个张大着嘴看着两人像斗J似的你来我往。 “我说毕乃尔,你能不能不拿活人跟我比?你看我这么年轻,要是像布莱克那样不知好歹抢着去见上帝,我还怎么跟我亲爱的人成亲?” “对不起爱尔兰黄家庄园主大人……” “闭嘴!”黄孛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嚷道:“以后不允许你再这么叫我,你就叫我……”黄孛想了半天说道:“就叫我密斯特尔·黄。” “好好好,密斯特尔·黄,你从哪里学会的做我们家乡的菜肴?” “怎么样?还挺对你的胃口吧?”黄孛避开毕乃尔的问话反问道。 “太棒了!” 毕乃尔抓起一把圆葱放到盘子上,撒了点盐狼吞虎咽塞进嘴里,没等嚼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余兴未尽伸出大拇指又开始夸奖起来:“咕得,咕得,我已经有一年没有吃上这么可口的饭菜了,谢谢密斯特尔·黄的盛情款待。” 接着,毕乃尔用手又抓起一块牛排撒上咸盐撕咬起来,吃得两嘴丫子血淋淋的,看得能吃R的许洪和大熊目瞪口呆。 大熊实在忍不住了用筷子也夹起一块,学着毕乃尔的样子也抹上盐放进嘴里,咬了两口就吐在地上呲牙咧嘴,说道:“这腥臊臊的能吃吗?”逗得许洪和老耿头呵呵直笑。 黄孛看着毕乃尔的吃相突然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现代,禁不住用筷子也夹起一小块津津有味品尝起来,也不顾老耿头三人的感受跟毕乃尔聊起家常:“你怎么跟布莱克混在一起的?” 毕乃尔又干了一杯酒抹了抹嘴说道:“别提了,自从遇见了他晦运便频频降临到我的身上,不满你说,从法国到这里我可是经历了生生死死。” “那你跟我们说说呗,”黄孛为了拉近感情消除毕乃尔的顾虑用渴望的目光望着毕乃尔,笑道:“你看看我这些朋友他们都非常喜欢你,你把你的传奇经历讲讲,我给他们当翻译。” 人不怕落魄,就怕落魄时没人理解你,毕乃尔见有这么多人关心自己不由得感动的差一点留下泪来,一边喝着酒一边向黄孛等人诉起苦来。 十九世纪初期的英国和法国,就好像一对欢喜冤家见面就吵分开了又藕断丝连,剪不断理还乱,用毕乃尔的话说,若是英国赛尔比煤矿发生了瓦斯爆炸,第二天法国巴黎哪家咖啡馆里就会传出女子哭泣的声音;若是法国拿破仑三世跟哪个贵妇人鬼混在一起,很快就会成为英国伦敦街头巷尾的笑谈,家住北爱尔兰的布莱克就是在这种大背景下来到法国,准备采购一批奥比昂酒庄的葡萄酒贩卖到印度。 从军队退役回到家乡波尔多的毕乃尔又重C旧业为奥比昂酒庄种起葡萄,当布莱克听到这个消息后,赶紧置办了几盒礼物登门拜访。 毕乃尔一家共有八口人,除了祖父母爹妈外还有一个哥哥和两个meimei,家庭生活非常拮据。当布莱克说明来意并掏出两个金币做为定金后一家人早把布莱克奉为上宾,把家里唯一一只火J宰杀了款待尊贵的客人,要知道这两个金币可是全家两个月的收入。 “加西亚,”布莱克为了拉近感情直接叫起毕乃尔的爱称来:“我知道你在军队里曾经立过战功,我现在就缺你这样的人保驾护航,等到了印度我再付给你十个金币的酬劳,来回的船票和吃喝全都包在我身上,你看怎么样?” 当时到印度和中国经商的人比比皆是,除了狂风暴雨等自然灾害有威胁外一路上倒是安全,要知道当时的英法可是世界上头号的强国,特别是英国皇家海军可以说打败天下无敌手。毕乃尔见布莱克给了这么多酬金便痛快地答应了布莱克的请求,等采购好葡萄酒后两人便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扬帆起航。 两人搭乘的是一艘英国商船,船上多数都是像布莱克这种准备到印度淘金的人,其中也不乏抱着到印度购买鸦片后继续到古老神秘的中国大发横财的人。 当布莱克听说一箱鸦片就赶上一百箱葡萄酒的利润时,心思又活泛起来,打定主意到了印度用卖完葡萄酒的钱购买鸦片到中国再发一笔大财,并许诺事成之后拿出一箱鸦片的利润奖赏毕乃尔。 一箱鸦片那可是布莱克这次贩卖葡萄酒的全部利润,毕乃尔闻听当时就答应了布莱克的请求,幻想着回到家乡就可以给家人购买一处小小的庄园,禁不住浑身都充满了激情。 大家有说有笑沿着非洲西海岸向南绕过好望角进入印度洋,经过三个多月的漂洋过海终于到了印度,等把一百多箱的葡萄酒卖完后,才知道英国政府已经把向中国输送鸦片的权利收归国有,连大名鼎鼎的东印度公司也因此破产。 布莱克和毕乃尔怀揣着卖葡萄酒挣到的钱天天跟那些准备到中国发大财的冒险家鬼混在酒馆里,一边骂着伊丽莎白一边喝得酩酊大醉,就这样一直在印度混了一个多月终于等来了一个好消息,一艘走私船答应大家,只要付出双倍的船钱就愿意带大家走一趟中国。 在丰厚的利润诱惑下,所有人都答应了船老大的要求,纷纷购买鸦片装上船开始新的冒险。 为了保险起见,布莱克也跟其他人一样,在印度雇了三十个印度人既当苦力又当保镖。毕乃尔则用布莱克付给自己卖葡萄酒的酬金也买了一小箱鸦片,寻思着到了中国,加上布莱克送给自己的那箱鸦片,获得的利润可就是双倍了!等回到家乡那就不是购买小小的庄园了,最起码能够买一座占地好几百公顷的大庄园。里面的森林、草地、沼泽和荒地全都变成自己的牧场,想想就偷着乐,毕乃尔每天就沉醉在这种亢奋的情绪中渡过。 二十多天之后商船来到马六甲海峡,毕乃尔正欣赏着大海的美丽景色,突然看到在遥远的海平线上出现一艘挂满风帆的大帆船,随着距离的慢慢拉近,毕乃尔终于看清了是一首悬挂骷髅旗的海盗船,还没等发出惊呼声,站在瞭望台上的水手也发现了海盗船,急忙吹响了报警的号角,顿时商船上乱作一团。 惊慌失措的布莱克跑到毕乃尔身旁大呼小叫:“完了,完了,加西亚,我们倆碰上了马六甲海盗了,他们是风帆战舰,上帝不会再保佑我们了。”说完划着十字不停地祷告着。 毕乃尔费了不少口舌才把布莱克劝到舱底,这时海盗船已经追了上来,首先发S了一颗警告弹,然后隔着几百米打着信号旗让商船放下风帆缴械投降。 商船的船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法国人,知道投降跟送死没有什么两样,便组织水手拿起武器进行反抗,并把船上唯一的两门火炮全都推到左舷上,没等瞄准好,炮手们就胡乱开始向海盗船发起了攻击。 海盗船都是大口径的火炮,见商船拒不投降便展开了攻击,第一轮炮火就把商船左舷打穿了两个大D,汹涌的海水顺着D口迅速灌进装满货物的底舱。船长一边让大副组织水手封堵D口,一边继续指挥手下顽强抵抗。
海盗船的船长为了保护商船上的货物,命令火炮全部改成铁链弹向甲板上四处乱跑的人群展开攻击,但见一根根连接两颗大铁球的铁链弹呼啸着扫向甲板,打得甲板上的众人鬼哭狼嚎惨不忍睹。 躲在船舷下的毕乃尔透过缝隙见海盗船正在逐渐地靠近已经千疮百孔的商船,连拿着短火枪和水手弯刀的海盗们长相都看得清清楚楚,清楚再不击退海盗船,自己购买庄园的梦想就得化为乌有,赶紧弯着腰跑到船长身旁说道:“船长,让我打两炮试试!” “你是波尔多人?在法兰西帝**队中服过役?”老船长听出毕乃尔的口音高兴地问道。 “是的船长先生,我是帝国一位炮兵上尉,虽然没在船上开过跑,但是我有信心击退海盗。” 船长望着毕乃尔沉着冷静的刀削脸点了点头,朝最近的炮手喊道:“查理,把火炮让给这位上帝的使者,也许他能够给我们创造出奇迹。” 毕乃尔敬个法兰西军礼跑到火炮旁,指挥大家把火炮调高了一个单位后立刻点燃了火绳,随着一声轰隆声,对面海盗船的主帆被打个大D,紧接着重新调整的火炮连续两炮全部击中主帆的桅杆上,打得桅杆“咔嚓”一声断成两截。四周观望着人群见状不顾海盗船发来的铁链弹一起高声欢呼起来,被飞过来的铁链弹扫倒一大片才重新趴在甲板上,直到两只船拉开距离后才重新开始庆贺。 站在毕乃尔身旁的炮手们就近把毕乃尔抬起来扔到空中以示庆祝,把毕乃尔仍得晕头转向差一点掉进海里,还是船长大声喝阻才替毕乃尔解了围,走上前拍着毕乃尔的肩膀亲切地问道:“我的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奥古斯特·皮歌·毕乃尔。” “哦,亲爱的毕乃尔,不知船上有没有你的货物?” 毕乃尔不知船长什么意思,羞涩地答道:“有两小箱。” “哈哈哈,”船长听毕乃尔这么一说,就知道眼前的年轻人出身贫寒,是拿自己性命当赌注的冒险家,就像自己年轻时身无分文闯荡世界一样,不由得产生了更大的好感,微笑道:“毕乃尔,等你到了广州后我再赏你两箱,若是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到上海外滩天主大教堂找我,”说着船长摘下手指上的金戒递给毕乃尔,“若是我不在你的话,你就把这枚戒子交给牧师斯蒂芬,他会像我一样热情地帮助你,祝你旅途愉快。”说完又拍了拍毕乃尔的肩膀向船舱口走去,那里一排排水手正轮番往外倒着海水。 船长刚离开布莱克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望着毕乃尔手里的戒子两眼直冒火,不是因这枚金戒值多少钱,而是傍上这么大一个靠山,以后再做这条航线上的生意得省多少运费和精力?亲热地搂着毕乃尔的肩膀说道:“加西亚,你刚才的勇敢我都看见了,你不仅救了整条船还救了我,我准备像船长一样再赏你两箱鸦片,等发了财我们一起回欧洲置办田产,从此以后过上贵族的生活,到时候你可别忘记我呀!” 此时的毕乃尔都不知道说啥好了,见谁都是亲人,满脸是微笑,幸福的恨不得马上飞到广州把六箱鸦片全部变成金银财宝,从此过上天上人间的幸福生活。 商船又行驶了一星期来到菲律宾棉兰老岛达沃港口,只见港口里桅杆林立,南来的北往的大大小小的商船云集在这里,几百条小船不停地穿C在各种商船之间吆喝着,有补充粮食、蔬菜、水果和淡水的,还有直接在这里以货易货的。 老船长直接把破损的商船开到一船坞上,谈好价钱后就开始修补维护,趁着这工夫布莱克带着毕乃尔离开商船来到一个又高又大的木质建筑物,走进屋内也不知道布莱克跟长得像部落长老似的老者说了些什么,等布莱克递上一袋银钱后,一个年轻人便带着二人来到集市,叽哩咕啦不知说些啥,马上聚集了一大群年轻人,布莱克挑了三十个便率领众人返回商船,毕乃尔这才寻找到机会询问布莱克。 “你怎么又花钱雇来这么多菲律宾人?难道那三十个印度人不够吗?” “加西亚,我跟你一样都是第一次要到神秘的中国,那里治安咋样民风如何都是未知数,多雇几个人就多几分保险,再说也花不了几个金币,安安全全卖掉那些鸦片才是我们真正的目的,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说是不是?” 毕乃尔听布莱克说得有道理也就不再追问,过了五天船修好之后,大家重新扬帆向古老而又神秘的东方大陆继续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