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荷兰商船
“日不落”战列舰满载着希望缓缓驶离外滩码头,下午两点到达平时训练的海域,此时的海面风平浪静,战舰漫无目的在海面上飘荡,驾驶舱里以张小虎和孟元为首的C舵手们正焦急地等待黄孛指明方向。 也难怪大家束手无策,整个战舰上除了张小虎认识几个字外全都是文盲,短时间内能学会驾驶风帆和蒸汽两种混合动力的战舰已实属不易,再让张小虎等新手掌握经纬度等高深知识比登天还难,千斤重担一下子全都落在黄孛的肩上。 黄孛拿着笔和格尺一会儿看看罗盘一会儿比量着海图,急的张小虎忍不住问道:“团主,要不咱回去叫来两洋人吧?现在白天还好说,可以看见远处的海岸,若是到了晚上黑灯瞎火的,连个东西南北都分不清楚,走丢了恐怕都回不到上海。” “小虎,咱们这次是干见不得人的勾当,若是有外人在身边会影响咱独立团的声誉,你们不要着急,不就是指明方向吗?有我黄孛在还解决不了这小问题?” 黄孛嘴上挺硬,其实内心发虚的很,自己何尝干过这种专业性极强的活计?低下头在杂乱无章的海图上寻找商船可能行驶的航线,足足过了大半天还是一无所获,气得把笔和尺仍在海图上说道:“小虎,这海图除了把岛礁和沿岸的城市标明外根本没有具体的航线,我怀疑洋人就是凭着经纬度来航行的。” “团主,什么是经纬度?” “嗨,”黄孛苦笑道:“这东西对你们来说太高深了,说了你们也不懂,但是我可以给你们简单打个比方,这经纬度就像籍贯一样,每个人都出生在不同地方,你张小虎是凤阳府人,我是六安人,鲍鑫是四川人,每个人都冠以不同的地名,这经纬度就是把全世界所有的地点都用数字来代替,比如上海,他的经纬度就是东经120度51分,北纬30度40分,无论咱的战舰走到哪里,都可以找到它的位置。” 说到这,黄孛突然幡然醒悟,既然能够从海图上找到上海,还怕回不了家? 黄孛仔细看了看罗盘上的数字,很快在地图上标下战舰的位置,再参照上海的坐标高兴地说道:“小虎,通知大伙起航,先舵向右,等和海岸线平行时一直向前开,我去通知瞭望的弟兄们随时观察周围的情况,尽量不让海岸线消失在视野当中,等到了晚上再减速航行,就是偏离了方向也偏离不远,等天亮之后我们可以再找回来。” 黄孛的办法虽然很笨,但却可以保证战舰不迷失方向,于是,一艘大工业化生产出的战列舰在一群初生牛犊手中开始破浪前进,经过几个小时的航行后终于发现了第一个目标,其喜悦之情堪比打了一场胜仗还高兴,站在船头、船舷和楼层最高处的了望哨们兴奋地大呼小叫,特别是坐在高达十几米尾桅上的阿洪更是兴奋不已,拎着望远镜扯着大嗓门喊叫道:“黄大人,黄大人,船的左侧有一艘冒着黑烟的大家伙,距离大约他娘的也不知道多远!” 不用阿洪叫喊,站在驾驶舱里举着望远镜的黄孛也发现了目标,微微一笑命令张小虎左转舵直奔目标驶去。 “日不落”战列舰是英国海军三级战舰,正常航速在十八节左右,如果遇到大风张开风帆,两种动力同时并用可以达到每小时二十海里以上,而普通的汽船航速只有十三海里,所以“日不落”战列舰远比普通的火轮船和商船速度快,半个多小时就追上冒烟的火轮船。 此时的“日不落”战列舰还悬挂着英国米字旗,离老远就见一群水手挥舞着帽子尽情地欢呼,当黄孛发现这是一艘悬挂西班牙国旗的商船时毅然下令停止追击,扔下一脸疑惑的水手们扬长而去,回到原来的航线继续南下,直到天黑之后再也没遇见一艘船只。战舰燃起几十盏煤油灯用六节的航速缓慢地前进,兴奋一天的独立团众将士也失去了兴趣,轮班回到船舱休息。 经过漫长的夜航,战舰又先后堵住两艘商船,全都不是黄孛要寻找的目标,折腾的黄孛自己都有点泄气,茫茫大海上哪找那艘荷兰商船?对方只要偏离航道或者选择别的航线就会擦肩而过,气得黄孛把瞭望的任务交给一名士兵后回到舰长雷德蒙的休息舱,望着墙壁上挂着雷德蒙一家人的合影想入非非,没想到老气横秋的雷德蒙竟然还有这么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儿,不知不觉进入梦乡,感觉自己刚刚打个盹就被大嗓门阿洪叫醒:“黄大人,团主大人,又发现了一艘火轮船。” 黄孛翻身而起,紧随阿洪冲上甲板,就见在战舰的正前方迎面驶来一艘冒着黑烟的火轮船,此时太阳已经跃出海平面,灰蒙蒙的云雾被阳光染成红彤彤一片,宁静一宿的夜晚仿佛攒足了力气重新吹起了东南风,平静的海面开始变得不太平,泛着白花的海浪不停地冲撞着船体。黄孛一手抱着船杆一手握着望远镜,当发现悬挂的是美国国旗时不由得大失所望,摇摇晃晃回到驾驶舱说道:“这是一艘美国船,小虎你下去睡一觉,我替你驾驶一会,若是到了中午还没发现目标,咱就掉头返航,就算便宜了这帮王八蛋。” “呵呵,”张小虎笑道:“团主你行吗?别开进太平洋里回不了家!” 这一段时间独立团二百多将士跟洋人混在一起还真没花冤枉钱,不仅掌握了如何驾驶战舰和C纵各式火炮,还学到不少地理知识,闻得张小虎说出太平洋的词语黄孛感觉非常新鲜,笑道:“怎么瞧不起我?不就是把稳舵吗?我什么都不动闭着眼睛往前开就是了。” “哈哈哈,万一来一股潮流改变船的方向,等睁开眼一看到家了,那乐子可大了!”张小虎开心地调侃道。 黄孛眼一瞪,问道:“想不想睡觉?刚学会点知识就敢小瞧我?” “no、no、no,”张小虎突然冒出一串英语,笑道:“谢谢团主,我也是刚刚过来换班,你还是指挥大家赶紧盯住这条大鱼,万一让他溜走了可白折腾了!” 说话间,突然甲板上传来欢呼声,少顷鲍鑫跑进驾驶舱兴奋地说道:“团主,你猜这艘火轮船上面乘坐的是何人?” “朱桂他们?”望着鲍鑫激动的表情黄孛马上反应过来,连滚带爬蹿出驾驶舱下到甲板,此时两艘船只已经近在咫尺,闻讯赶来的方汉鼎已经站在甲板上,隔着波涛起伏的海浪大声喊道:“团主,我们回来了,你们怎么跑这么远来接我们?我下去马上叫醒朱师傅。” 没等方汉鼎转身离去,被水手叫醒的朱桂也来到甲板,此时两艘船只在相距四米左右的距离上慢慢停了下来,对面的火轮船甲板上除了方汉鼎和朱桂外还有火轮船的船长,当初黄孛在外滩码头为朱桂等人送行时见过此人一面,叫什么一时没想起来,激动地朝几人挥手致意,首先询问朱桂家人的情况,当知道一家十几口全都平平安安接到船上后朝朱桂伸出大拇指,然后朝船长喊道:“船长先生辛苦了,等回到上海后我让安德森先生为你接风洗尘,再额外赏你一笔不菲的小费。” “日不落”战舰高出火轮船足有六七米,船长仰头吃惊地望着扶着船舷的黄孛招手说道:“谢谢公爵先生,你怎么开这么大的家伙前来迎接你的部下?他们真是有福气啊!” “哈哈哈,我身有公务顺便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碰到你们,没想到还真的如愿以偿,不知船长先生航行途中见没见过一艘荷兰商船?” “你说的是从印度开往上海的阿姆斯特丹号吧?” “对对对,就是阿姆斯特丹号!”黄孛闻听大喜,兴奋地答道。 “我们离开广州时它正卸载鸦片和补充给养,估计落后我们两三个小时航程。” 两三个小时航程看似挺远,但是在一览无遗的大海上也在目视当中,船长的话刚落,站在桅杆瞭望的哨兵大声喊道:“团主,前方海平线上又发现一艘船只!” 黄孛估计远处的船只就是自己要寻找的目标,急忙朝船长喊道:“船长先生在此地稍等片刻,等我们忙完公务就返回护送你们回上海,”紧接着朝方汉鼎和朱桂喊道:“现在风大浪大,我就不把你们接到战舰上了,等我们劫持了后面那艘商船再汇合一起回上海。” 闻听黄孛要劫持后面的商船,方汉鼎高声喊道:“团主,让鲍大哥给我扔根绳子,我要跟你们并肩战斗,这一路上可把我憋疯啦!” 两船虽然相距只有四米左右,但是波涛汹涌,站在甲板上还得把着固定物,闻听方汉鼎要上自己的战舰,吓得黄孛大声训斥道:“你疯了方兄?这又不是陆地如何能够飞到我们的战舰上?万一掉下去我水性再好也救不了你!” “团主,让方汉鼎过来吧,凭他的身手有根绳子就能上来,不会有危险的,”鲍鑫为了打消黄孛的顾虑,突然窜上船舷一个大鹏展翅轻巧地落在火轮船上,与方汉鼎和朱桂挨个拥抱之后回头招手笑道:“这回放心了吧?” 鲍鑫乃猫猴子邢师傅的师兄弟,擅长轻功提纵术,黄孛心知肚明还是被吓了一跳,更别说从来没见过中国功夫的洋人,惊得船长目瞪口呆。 黄孛见确实没危险才让人扔过绳索,两人荡着秋千很快就攀上“日不落”战舰,黄孛告别朱桂赶紧拉响了战斗的警报,命令张小虎加快马力迎向目标。 “日不落”战列舰很快升起风帆,通过话筒得到指令的孟元立刻指挥轮机人员打开阀门放进蒸汽,一团团浓烟冲出烟囱,甲板在汽锅的震动下瑟瑟发抖,不断加大速率的推进器搅得海水仿佛开了锅似的,战舰犹如脱缰的野马向目标急驶而去,不到一个小时便进入炮火S程之内。 黄孛从望远镜里早已看清商船上悬挂着红、白、蓝三色荷兰旗,十几名手持火枪的水手隐藏在掩体后面严阵以待,黄孛急忙让鲍鑫把米字旗换成大清的旗帜,在距离商船几百丈之外突然枪炮齐鸣,等到了五十米开外时通过驾驶舱上的传话筒喊道:“船上的人听着,我们是大清缉私舰队,限你们一分钟之内放下武器,否则让你们船毁人亡!”
对面这艘商船正是黄孛所要找寻的目标——荷兰阿姆斯特丹号,船上总共拉着五百吨货物和一百七十多名货物主人,除了船长和机器房里的轮机人员是荷兰人外,其余的大多数都是英国和法国人,其中英国人占了绝大多数,那些手持武器的水手都是英法货主花钱雇来的保镖,闻听黄孛喊话都紧张地望着驾驶舱。 一分钟很快过去,黄孛让手下先朝商船的船头发S了一颗榆木迫击炮开花弹,紧接着又在侧舷开了一炮,掀起的水柱把掩体后面的水手们浇得像一群落汤J,黄孛一枪打掉荷兰三色旗大声喊道:“我再数三个数,到时候再不投降格杀勿论!” “一……” 没等黄孛喊出二,一位棕红色头发,挂着两撇卷曲八字胡的老头走出驾驶舱来到甲板,从服装打扮上黄孛一眼就看出此人就是荷兰商船的船长。 船长让手下放下武器后举着双手喊叫着,嗓门还挺大,隔着几十米顶风还能传到黄孛耳里:“我抗议,我这是来自荷兰的商船,常年跟你们大清友好往来,你竟敢武力挟持我们,等到了上海之后我要控告你!” 黄孛知道此人所言不虚,康熙时期双方为了各自利益,清朝曾经和荷兰联手打败郑氏王朝收复台湾,从此历代皇帝都对荷兰另眼相待,荷兰也乐享其成闷头发大财,可以说荷兰是唯一一个与大清保持友好的国家,但是这并不能说明荷兰没有狼子野心,只不过沦为欧洲二流国家后失去了向外扩张的本钱。黄孛假装没听见一边命令众将士瞄向汽船,一边让张小虎把战舰慢慢靠向商船,当两船相距一丈之内时,早已等候已久的突击队员在鲍鑫和方汉鼎带领下从天而降落在甲板上,一个回合就把甲板上的水手打到在地,全部捆在一起仍在船舷旁,留下三人看守后冲入船舱。 过了足足半个时辰,鲍鑫拎着一把短铳兴奋地跑上甲板上挥舞着喊道:“团主,这回咱们可发大了,货舱里除了军火就是军火,还有十几大桶英国使馆里的红酒,汉鼎他们正把他们关进装有红酒的货舱里,那些被关起来的洋人叽拉哇啦也不知喊些什么,要不你过来问问?” “抗议,我抗议!”船长望着拎着短铳的鲍鑫似乎猜出对方的意图,声嘶力竭喊道:“你这是强盗行为,我要联合所有欧洲国家控告你,让你们皇上赔偿十倍的损失!” 黄孛低头望着令人眩晕的海水,朝鲍鑫喊道:“我怎么过去?” “哈哈哈,好,团主你等着!”鲍鑫把张牙舞爪的船长一脚踹倒在地,让手下捆起来跟水手们仍在一起,黄孛有心阻止想想算了,此时就算把船长供起来事后他也会记恨你一辈子,就当啥都没看见,望着鲍鑫如何把自己一个大活人搬到对面的船上。 鲍鑫先让战舰上的阿洪甩过一条长绳索,接住绳头后让阿洪把另一头拴在铁柱上,然后慢慢拉回绳子,等快到头时把黄孛捆得结结实实,再垂直地慢慢放下黄孛,当与商船平行时鲍鑫开始收拢绳索,不到片刻黄孛就有惊无险来到荷兰商船上,鲍鑫解开绳子笑道:“团主怎么样?咱就用这法子把军火搬回战舰上,保证半天时间就收工回家。” 黄孛活动活动筋骨笑道:“你以为我抢这艘商船只为了这批军火?那李忠的三千人马怎么办?” “啊?”鲍鑫恍然大悟,吃惊地问道:“团主,可是这艘商船只能装下千八百人,要不咱再抢两艘大一点的?” “我倒是想,那得碰运气,”黄孛让鲍鑫下到船舱带上一名喊叫最欢的洋人,转身走到怒目而视的船长身旁,亲自解开绳索笑道:“船长先生,我是位文职官员,不喜欢耍枪弄棒,请问你这船舱里的货物主人都是哪国人?” 船长露出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傲然道:“我不管你是干什么的,我只知道一点,我十几年来不知走过多少趟这条航线,连海盗都不敢打我们的主意,没想到软弱无力的大辫子朝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断我们的财路,你们是不长教训啊?怪不得英法联军一次次惩罚你们,活该你们受欺负!” “去你姥姥的!”黄孛一脚又把桀骜不驯的船长踹回俘虏堆里,用国粹骂完感觉还不解恨,呲牙咧嘴嚷道:“你这老家伙十几年了总是坐在驾驶舱里指手画脚,一会儿我让你尝尝鲁滨孙漂流记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