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小阎王张宗禹
就在清廷殚思极虑图谋黄孛之时,黄孛却忙中偷闲过上了一段难得的安闲舒适生活。 白天登蓬莱阁,隔海遥望梦寐已久的东北大地,俯看千帆竞发的独立团水师训练场面,偶尔跟鸽儿一起放飞信鸽;晚上回到府衙写写算算,勾画华夏帝国新型军队的编制称谓,翻来覆去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太脱离实际,最后在军衔后面注上几品官衔后才心满意足。 黄孛能过上这种惬意的生活还得感谢鲁凯席和张千欧,没有鲁凯席亲自督办烟台山码头工程,黄孛哪有这份闲情逸致?特别是黄孛忙里偷闲在府衙大院里办起的那座学堂,美其名“华夏扫盲班”。 为了激起独立团众将士的学习兴趣,黄孛规定凡认识三百字以上者就授予秀才身份,并官升一级。这下可热闹了,除了大熊和大妞外,连马坤易、鲍鑫和张皮绠一群少男少女都被黄孛赶进学堂,男女老少济济一堂,把一群粗手大脚的泥腿子们训练的一个个仿佛刚过门的小媳妇,平添了不少趣事。 本来黄孛准备自己亲自登台当一回私塾先生,没想到还没教会十个数便举手投降,借口冗务缠身把帮办文墨的张千欧推上前台,自己逃之夭夭。 不是黄孛肚里没有墨水,实在是不适应这个时代的教书方式,满口的之乎者也不说,繁体字还得倒着写,平常读读看看还凑合,真要循规蹈矩教书育人,黄孛纵有天大的才华也是茶壶煮饺子——有口倒不出。 这一日,黄孛溜达到蓬莱山后新建的烈士陵园,站在何大胆的墓碑前仿佛又听到何大胆那豪爽的笑声,免不了触景生情不胜唏嘘,那埋在八公山的秦抽抽自己到现在还没有过去祭拜一下,想想就内疚不已,恨不得变成鸽子飞回寿州、飞回霍丘、飞回韩家冲。 老耿头他们还好吧?jiejie黄淑娟身后还跟着一群洋人追随者?凤儿干啥呢?一想起周凤的音容笑貌,一股思乡之情油然而生,黄孛自言自语道:“若是变成一只鸽子就好了,看看亲人,顺便让徐延率领内河水师赶到这里,看见这么多战舰指不定多高兴呢!” “哈哈哈,跑在这里躲清闲,你不会驾驶战列舰顺水路打回老家去?”话到人到,章馨海牵着坐骑走进陵园笑道:“不用多,你只要率领两艘就可以吓得沿途所有的清军P滚N流。” “呵呵,哪来的水道?”黄孛转过身调侃道:“走黄河还是运河?现在正值隆冬,黄河河底都能跑马车了,运河更不用说了,把战舰扔进运河立刻变成一座免费大桥,我还没富到拿战列舰当桥使那种程度,半仙啊半仙,能掐会算怎么算不出这些道理?” 章馨海哪有黄孛那么多地理知识?一句话被诘问的呵呵直笑,赶紧转移话题问道:“公子大老远叫我来干嘛?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不是陪你一起祭拜先烈吧?” 黄孛狡黠地笑道:“嘿嘿,我想周凤了,想委托你回去看看她,不知半仙兄意下如何?” 章馨海望着黄孛坏笑的样子心里明镜似的,满脸流露出幸福的笑容说道:“那我就多谢皇上了,微臣一定携念寒姑娘一起去看望皇太后和大公主。” “哎哟?你是不想回去享受温柔乡喽?要不我就换七娃回去,他拖家带口的比你好多出一个老婆,现在憋得眼睛蓝蓝的,看见老母猪都迈不动腿。” “哈哈哈,我错了,叫黄公子,黄公子,”章馨海嬉笑道:“我这一走,剩下你自己还不得无法无天?万一老耿头他们埋怨我该如何解释?” “徳宇兄,这次派你回去可不是单纯地看望亲人,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办,也许从此以后咱们天各一方很难有再见面的机会,走,咱们回到府衙我再跟你细说。” 别看这几天黄孛悠哉悠哉像个无所事事的懒人,其实心里比谁都着急。 独立团兵工厂虽然原料充足,各式弹药每日都源源不断运到军火库,可惜最先进的霍尔式卡宾枪子弹却无处着落。那种带着精致小铜帽的打火装置可不是独立团兵工厂靠手工作坊就能生产出来的,经过几次战斗,这种型号的子弹已经耗去大半,如果不抓紧时间补充,这些当代最先进的火枪就会变成烧火G,愁得黄孛上厕所都想着约翰什么时候从美国返回,给自己送来梦寐以求的枪支弹药和先进的加工车床。 黄孛算来算去,独立团里见过世面读书认字的就那么几个人,一位是老耿头,一位是半路闯进黄家的黄坤,再一个就是能掐会算的章半仙。 老耿头坐镇六安连想都不要想,黄坤管着独立团后勤工作也倒不出工夫,再说黄孛对他还有些不放心,思来想去只有章馨海是最好的人选,于是黄孛决定就把章馨海派到上海,建立一个秘密联络处。有春菊和秋菊在那里照应,再加上明年春天即将训练出的信鸽,凭章馨海的能力完全能够胜任这个差事。到那时,章馨海随时把世界各地的时事情报传给自己,一有约翰的消息还可以把购买的枪支弹药和生产设备顺海路直接运到烟台山或者蓬莱,只有这样才能不断壮大独立团,最后打到盛京完成自己梦寐以求的宿愿。 听黄孛这么一说,章馨海喜忧参半,高兴的是能和念寒永远在一起,顾虑的是自己从来没有去过这么繁华的地方,万一办砸了可耽误了华夏帝国的大事,顿时感觉到自己肩上的担子不轻,心虚道:“黄公子,你看我长得像鬼似的,到了上海还不得寄人篱下当一名看门狗?哪还有能力去办这些大事?” “嘿嘿,徳宇兄,你要是一个穷光蛋,你这副尊荣还真的拖你后腿;若是腰缠万贯,你这长相那叫个性,知道什么是个性吗?”黄孛自问自答笑道:“满脸大麻子的朱元璋长得就是个性!什么丑美,大丈夫顶天立地就是最高标准!到时候所有投机钻营的人都会趋之若骛围着你,想赶都赶不走;机缘巧合说不定还有哪位漂亮的洋妞投怀送抱勾引你,到时候被念寒姑娘罚跪搓衣板别怪我没提醒你,哈哈哈……” 一番花言巧语说得章馨海眉开眼笑,鼻涕泡里都散发着幸福的味道,讪笑道:“黄公子准备让我带多少银子去过酒池R林的生活?” “我让你赶一马车金银财宝去上海,你能保证安安全全到达吗?现在清廷把咱们看成眼中钉R中刺,没等你看见长江就得人财两空!”黄孛翻出久违的支票本刷刷填上一百万数字,递给章馨海说道:“这是一百万美金,相当于白银四百八十万两,你回到六安安排好一切之后再带上一个叫福来的通译上路,他跟我jiejie黄淑娟住在一起。这小子以前就在十里洋场帮洋人做生意,有他帮你牵桥搭线没有办不成的事情,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就是不能暴露了身份,否则我鞭长莫及也救不了你。” 章馨海拿着支票彻底傻了,过了良久才缓过神胆战心惊问道:“你说这张纸片子值几百万白银?” “呵呵,怎么不相信吗?”黄孛揣好支票本,指着章馨海手里的支票趾高气扬笑道:“你没看见那上面有我的大名吗?你以为我这位华夏帝国的皇上是白当的?只要签下我的大名,那就是真金白银,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就请教福来,跟你说再多你也听不懂,人比人气死人啊!哈哈哈……” 说笑间,奇丰突然走进大厅禀告道:“团主,有一位叫张宗禹的捻军首领前来拜见你,他带着一支二百多人的队伍,我让他们暂时驻扎在校场。” 闻听张宗禹三字,黄孛噌地站起身,抓起章馨海的手就往外跑,惊喜道:“奇丰快带路,此人是张乐行的侄子,号称‘小阎王’,他怎么来了?太好了!” 还没等走出府衙,章馨海甩掉黄孛的手笑道:“公子,不就是老乐的侄子吗?老阎王来了也没见过你这么高兴,干啥怎么兴奋?你能不能矜持点?怎说你现在都是一国之君,对内随便点无所谓,要是被外人看见了也太有损华夏帝国的形象了!” 张宗禹的名声可不比张乐行逊色丝毫,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张乐行和龚得战死之后的捻军全靠这小子支撑起来,纵横大半个中国,打得清军闻风丧胆,连僧格林沁都死在他指挥的高楼寨战役中。现在张皮绠被黄孛收到帐下,再把张宗禹说服那可真是如虎添翼,打洋人不敢说,对付清廷绰绰有余,实属一位神级干将,黄孛能不兴奋? 这些话黄孛还不能对章馨海说,看了看自己一身土里土气的打扮,笑道:“我现在想穿龙袍,你给我做一件?” “靠,给你做你不让,现在反倒倒打一耙埋怨我?”章馨海哭笑不得说道:“要不你就换件书生装,看起来文质彬彬还有点意思。” “走吧,人家是来看我的人,也不是拜访秀才,再说张宗禹文武兼备,用不着在他面前猪鼻子里C大葱——装象。” 三人到了校场,三位大汉迎面走到黄孛跟前,同时向黄孛拱手行礼,站在中间的张宗禹说道:“久仰黄公子大名,今日一见,实乃在下生平之幸,”说着,张宗禹开始给黄孛介绍其他二人,“这位是我二伯,张乐旭,这位是牟豪牟将军,我奉我们旗主之命前来跟黄公子做一笔生意。”说完,张宗禹微笑着打量着黄孛。 张宗禹话不多,言简意赅,几句话就把来意说的清清楚楚。 黄孛先朝牟豪和张宗禹的二伯还礼致敬,然后迈前一步突然伸出双臂抱住张宗禹,用力拍打两下才松开手笑道:“欢迎小将军来独立团做客,什么买卖生意,我的就是你的,需要什么尽管开口,跟我回府衙,我要大摆筵席为你接风!” 黄孛这一突兀动作弄得张宗禹面红耳赤,两只大手都不知道应该放在哪里,腼腆的像一个大姑娘,哪有一点“小阎王”的味道?看得黄孛大跌眼镜,刚想开句玩笑话调节一下尴尬的气氛,站在一旁的张乐旭不Y不阳说道:“黄大公子,我知道你家大业大,不在乎身外之物,老乐派宗禹来蓬莱是想用胶州、诸城、郯城和藤县四城换四马车开花弹。老乐他就是个败家子,弟兄们拼死拼活打下的地盘说送人就送人,他同意弟兄们还不同意呢,你们说是不是?”
张乐旭回头这么一煽动,二百多人的队伍倒有一半跟着起哄,张乐旭得意洋洋笑道:“黄公子,上次我们就分文不要白白送给你们三府六县,这回旗主有难处想跟你这位大财主讨要点东西,你不会狮子大张口再讨价还价吧?” 黄孛做梦都没想到对方跟自己会说出这一番话来,自己连省城庐州府都拱手相送,还在乎瓶瓶罐罐?再说张乐行要送的城池是他自己的意思,自己上哪知晓?凭什么把我扯进去?一时气得黄孛浑身发抖,瞪起眼怒斥道:“靠,叫你一声二伯是看在老乐的面子上,要什么你就直说,何必含沙S影侮辱我们独立团?我啥时候张口要你们的城池了?啥时候讨价还价掖着藏着不给你们开花弹?怎么好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这么难听?” 话音刚落,张宗禹突然伸手掐住张乐旭的脖子,掐的张乐旭张大嘴哇哇乱叫,还没等叫出几声,一把短铳伸进张乐旭嘴里,“啪”地一声,张乐旭翻身摔倒,黑白之物瞬间流淌一地,就听张宗禹说道:“牟将军,你过去看看,有不服从命令者就地斩杀!” 从张乐旭张牙舞爪跳出来无理取闹,到张宗禹一枪打死张乐旭,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惊得黄孛等独立团将士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一群捻军在校场内自相残杀不知所措,直到牟豪浑身是血回到张宗禹身旁才落下帷幕,抱拳说道:“宗禹,共斩杀不遵号令者六十五人。” 张宗禹把短铳C进腰带点点头,转身重新施一礼说道:“让黄公子见笑了,都怪宗禹平时治军不严,等到府宅在下借花献佛向公子赔罪。” 黄孛这回可算是领教了张宗禹的绰号,这“小阎王”还真不是白叫的,虽然张宗禹是为自己出气,但就这样杀了自己几十个弟兄还是令黄孛不齿,可这都是人家自己的事情,黄孛也不能说什么,让奇丰带人清理校场,心事重重带着张宗禹和牟豪回到府衙。 黄孛让灶房把现成的熟食不分荤素一股脑搬到案桌上,四人分宾主做好后,张宗禹反客为主先敬起黄孛和章馨海,三杯酒下肚张宗禹好像变个人似的开始侃侃而谈:“黄公子,刚才我杀死张乐旭你可能有些不理解,这也不怪我,临走之时我叔就给我下了一道死命令,凡是自作主张不听号令者,杀无赦!” 张宗禹嫌弃杯小,自个儿做主换成瓷碗倒满酒笑道:“老乐说见到你就跟见到他自己一样,有话说在当面上,我也就不客气了,我这个人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喝酒,我大腕喝,你们随便。”说完,左一晚右一碗连干了三碗,全是一仰脖就见底的豪饮,看得黄孛眼都直了。 张宗禹抹抹嘴巴这才言归正传说道:“忠王李秀成派人通知我们,说扬州已经陷落了,如果年前不夺回来天京就有失陷的危险,我叔叔已经率领主力部队前往淮安汇合龚得和赖文光部。临走之时他让我把我们在山东占领的地盘都交给你,你别听张乐旭胡说八道,那些城池你们不要就便宜了清廷。至于开花弹我叔叔确实提过一句,说要是能拥有你们独立团那种秘密武器就好了,夺回扬州简直易如反掌!那东西我见过几枚,确实大开眼界,不过我这趟来还藏着一点私心,想要点别的东西。” 黄孛见张宗禹这么豪爽自己也心血来潮,干了一杯烈酒说道:“需要什么尽管说,只要我有的尽管取去。” “哈哈哈,好好好,果然名不虚传,够爽快!”张宗禹好像一辈子没见过酒,一边鲸吞豪饮一边说道:“我们捻子跟你们独立团不一样,攻城掠地打下一块地方就不走了,这可能跟你们的装备特点和战斗风格有关系,能守得住。我们捻军就不行了,凡是打下的城池最长时间没有超过半年就改弦更张,所以我们注重骑兵讲究速度。听说你们独立团有一种埋在土里一踩就炸的东西,我这次来就想要点这玩意,省的撤退时跑了几百里还甩不掉尾巴,有了它清妖除非把马C上翅膀,否则连我们影子都看不着,不知黄公子能否满足我这个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