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金翻译
朝鲜是个非常奇特的民族,表明上对外来强势卑躬屈膝,其实骨子里从来没屈服过任何外来势力,好像一个打不死的小强。 公元六世纪,自新罗统一朝鲜半岛之后,无论是前身的高丽和后期的李氏王朝,在抗击着契丹、女真、蒙古、满族和日本侵略的同时,还向中国每年上交岁贡币物,就是在这种艰苦条件下,朝鲜民族怎么折腾都能够保持政治上的独立性和文化与民族的统一性,一直由一个单一的政府统治。 此时的白衣万在黄孛高压下就淋漓尽致表现出这一民族特性,一边点头哈腰恭维着黄孛,一边柔中带刚展开反击,举着高脚杯嗫嚅道:“黄大人,这葡萄酒确实味美甘甜,就像我们朝鲜民族,谁都想登上朝鲜半岛分一杯羹,可是我知道这酒若是喝多了也会醉人,甚至一醉不醒。几百年来朝鲜王朝之所以能够保持统一的语言,统一的文字,统一的习俗和统一的政权,就是因为再强大的外来势力也打不垮朝鲜民族,你说是不是?” 一番说教把黄孛说笑了,端起酒杯跟白衣万碰了一杯笑道:“白大人,你说的这些跟我一点也挂不上边,我只想跟你们朝鲜王朝公正公平做买卖,可没想动你们朝鲜半岛一草一木。再说我们也不是西方列强,把什么鸦片毒草贩卖给你们,我推销的商品都是一些你们日常所需的日用品,比如像你身上穿着丝绸,喝的茶叶,用的器皿,哪一样不是你们从大清朝那里购买的?既然你们能和清廷礼尚往来为何不能跟我们华夏帝国和平共处?” 黄孛拍拍手叫进马坤易耳语几句,少顷两位独立团士兵抬进一个长条木箱放在地上,当着众人的面打开箱盖,露出里面散发着机油味道的火枪,共六枝,一式地前装燧发火枪。 “白大人,昨日在金浦郡跟你们朴将军打了一仗,我发现你们的军队还使用老掉牙的落后原始武器,这亏得是遇见我们华夏独立团,万一遇到嗜血成性的邪恶之人,你们得损失多少人和财物?就算你们民族有极强的韧性,那也不能拿J蛋碰石头啊?所以无论你们是对抗外来侵略也好,还是镇压国内的暴乱也罢,都离不开趁手的兵器。这些火枪都是我们华夏帝国自己生产的,等离开时你带给大院君,算是我送他的一点小礼物。如果大院君改变想法了,你们需要多少我就卖给你们多少,保证价钱比洋人还便宜。另外我再补充一点,跟我们做买卖,有金银最好,没钱也没关系,可以用你们的铜、铁、铅甚至高丽参来交换,这叫互惠互利,利人利己,何乐而不为呢?” 白衣万摸着铮明瓦亮的火枪眼睛都直了,爱不释手说道:“黄大人,我回去一定把你的意思向大院君禀告,就是有一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在朝鲜最南端选地方?还是远离陆地的海岛?” “哈哈哈,”黄孛狡黠地笑道:“我想在此地租借一块地方你们敢答应吗?” 话毕,两人面面相视,随后哈哈大笑,刚才的针锋相对因为坦诚相待气氛慢慢变得融洽不少,白柏文突然用汉语说道:“黄大人,你能不能遣散你的部下,就咱俩单独谈谈?” “靠,会说人话干嘛装神弄鬼?”黄孛笑骂道。 “公事公办,这是朝廷的规矩。” 黄孛看了一眼故弄玄虚的白衣万,挥手叫众人离去,白衣万也叫手下到外面等候,等屋里只剩下二人时,白衣万神神秘秘说道:“黄大人,这些话是大院君让我私下问的,你为什么要收留信奉有悖孔孟之道的邪教之徒?你就不怕他们蛊惑人心威胁你的政权?” “呵呵,维护政权靠的是天下民心,民为邦国,本固邦宁,得民心者得天下,那基督教劝人为善,不可杀人,不可J,不可偷窃,所以在某方面基督教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像我jiejie就信奉基督教,我就从来不干涉,这跟你刚才所说的朝鲜民族不屈不挠的特性有相似之处,你再怎么镇压也不能消灭干净,何苦呢?” 白衣万点头赞同道:“黄大人说的这些大院君也不是不懂,当初大院君年轻时也替天主教宣扬过人人平等,他的妻子闵氏和高宗李熙的的R母都是天主教教徒,包括刚才出去的金伟杰,没出事之前他可是大院君妻子闵氏家族的熟客。大院君之所以态度突变,是因为像金伟杰和洋教徒这些人暗中勾结沙俄想赚取朝鲜王朝的土地,不得已斩尽杀绝,还望黄大人洁身自好别惹火烧身。” 黄孛闻听坐直身子,心说怎么说着说着扯到沙俄和金伟杰身上?不由得凝神聆听。 “黄大人,在你们没跟沙俄签订之前天主教就已经扎根在朝鲜半岛上,朝廷对他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双方什么事都没有。可是自从你们大清朝把乌苏里江以东近四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割给了沙俄后情况就发生了变化,我们朝鲜王朝竟然与天底下最无耻的国家成了邻居。那沙俄贪得无厌,天天在边境寻衅滋事,今天投书要在这个村落建教堂,明日又把战舰开到元山要求朝鲜王朝打开国门与之通商,”说到这白衣万朝黄孛笑了笑解释道:“沙俄要通商跟你不一样,他们背后的目的是谋取我们的土地。” 这番话可说到黄孛心里去了,黄孛忙不迭地点头赞同。 “后来大院君的妻子闵氏就给大院君出了个主意,说能阻止沙俄野心的只有法国天主教大教主了,因为他们都信奉天主教,都是洋人,让洋人出面能谈拢最好,不能的话趁机和法国联合一起共同抗击沙俄,使朝鲜免受俄国侵略。由于金伟杰熟悉俄语,于是就让金伟杰陪洋人一起去咸镜北道会宁与沙俄交涉……” “等等,你说什么?”黄孛一着急打断白衣万的侃侃而谈惊奇道:“你说金伟杰还会俄语?” “是啊,这小子天资聪明,好像对外来语有超前的领悟力,年纪轻轻就掌握了英语、法语、俄语、汉语和日语,人送外号金翻译,即取其姓又含有金子的意思。” “噢,白大人,你接着说。” 黄孛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才,特别是像金伟杰这种懂外语的特殊人才,打定主意不管金伟杰以前在朝鲜做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自己也拿定他! “可是交涉了三年也毫无结果,反倒助长了各地教徒的嚣张气焰,全从地下跳出来公开活动,走街串巷云集汉城,又是建教堂又是聚众闹事,大院君没办法才大力镇压天主教,所以黄大人收留他们早晚也是祸害,还望三思。” 送走白衣万三人,黄孛还在琢磨白衣万那番话,说的头头是道有鼻子有眼,不说全信吧也信了八层,可是为了留下人才黄孛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下令拔锚起航,然后领着金伟杰来到船舷旁,一边欣赏着海景一边与金伟杰闲聊。 “伟杰兄,听说你懂好几种外语,都跟谁学的?” “呵呵,是白衣万告诉你的?” “嗯。”黄孛毫不隐瞒点头答道。 “汉语是跟我父亲学的,英法两种语言是加入天主教之后跟洋人学的,日语就更简单了,跟大街上闲逛的日本浪人接触几天就掌握了……” “靠,不吹你能跳海啊!”黄孛用极其夸张的表情调侃道,话里话外还带着一股酸溜溜的醋味。 金伟杰摇头笑道:“黄公子,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不是朝鲜人你不懂,其实朝鲜话和日语相似之处极多,不仅语法结构非常相似,连语序都一样,两种语言甚至有很多词和字的念法都如出一辙,无非语气和口音有些许差别罢了,所以我们朝鲜人想学日语就像乡下人走进大城镇似的,虽然有的听不懂,只要熟悉一段时间就能掌握。” 望着黄孛将信将疑的眼神金伟杰突然说了一串朝鲜话和日本话,笑道:“我刚才用朝语和日语各说了一句话,你是不是感觉差不多?” 黄孛先是摇头后是点头,失笑道:“你要是不解释我还以为你在说一种语言呢,我上哪去分辨两者的区别?” “这很简单,打个比方说汉语‘我吃饭’,日语和朝语的语序就变成‘我饭吃’,明白了吗?” “哈哈哈,明白一点了,那俄语呢?我听说俄语可不好学,你不会在大街上又遇见一位俄国人就学会了俄语吧?” 提起俄语,金伟杰突然变得抑郁寡欢,趴在船舷上过了良久才开口道:“在天主教没被定为邪教之前,我与一位驻汉城俄国使馆的一位叫玛丽亚的姑娘相恋,她教我俄语我教他朝鲜话,最后私定终身走到一起。等我跟法国大主教到咸镜北道会宁与沙俄谈判时才知道我中了圈套,原来是玛丽亚的父亲为套取朝鲜情报才把女儿嫁给我,等双方撕破脸玛丽亚已经回国,走时还带着身孕,算起来我俩的孩子已经有三岁喽。”说着,金伟杰眼眶里噙满泪水。 黄孛仿佛做错事情的小孩子,凑近金伟杰跟前用力抱着金伟杰的肩膀安慰道:“伟杰兄,有情人终成眷属,你一定会和玛丽亚重新见面的。” “嗨,难啊!”金伟杰叹道:“自从沙俄悄无声息撤出朝鲜后,大院君就把矛头对准我们天主教,生死都难以预料何敢有非分之想?” “你说什么?沙俄真的是自愿撤离元山不再S扰朝鲜王朝?” “是啊,有什么奇怪吗?” 黄孛猛击一下船舷,什么天主教里通卖国勾结沙俄,都他娘的是白衣万信口雌黄嫁祸于人,大院君是由于当时停泊在元山的俄**舰已经撤退,联法抗俄、以夷制夷已失去现实意义才反戈一击镇压天主教,真他娘的够Y险的,等二月二期限一到,如果不答应自己的条件,就武力在对马海峡附近夺取一块领地,就像一把刀子C在朝鲜半岛和日本之间,过一百年就是中国的领土,也算为子孙后代留下一笔财富! “伟杰兄,你真的想念我嫂子玛丽亚?” “哈哈哈,”一句话就把金伟杰从伤感之中拉回现实,开怀大笑道:“黄大人,如果玛丽亚知道我交下你这样一位幽默风趣的年轻国君指不定高兴成啥样呢!是啊,我是思念她和孩子,你有办法还给我?”
打沙俄的主意可不是一天两天了,黄孛闻听立刻又恢复游戏人生的嘴脸,神秘一笑说道:“金翻译,到了登州府之后你先帮我做事,安顿好你这些同胞再培养一批像你这样的栋梁之材,只要你教会二十人学会俄语或日语,我就让玛丽亚投怀送抱回到你身边,敢不敢打赌?” 金伟杰完全被黄孛调动起激情,与黄孛击掌起誓,以一年为限,双方一手交人才一手交洋老婆,怙终不悔! 黄孛一趟朝鲜之行收获颇丰,即探清了朝鲜王朝的虚实又得到一位凤毛麟角的稀有人才,感觉自己已经找到踏上远东和日本的一块跳板,雄心万丈,看什么都赏心悦目,不由得哼起阿里郎来,把金伟杰唱的神情恍惚,心津摇曳,思念像长出翅膀的海鸥随着“日不落”战舰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飞翔。 阿里郎,阿里郎,阿拉里哟!我的郎君翻山过岭,路途遥远,今宵离别后何日能归来?请你留下你的诺言我好等待…… 过了中午,舰队回到通往渤海湾的航线上,由于赶上年根底,满载各式货物的漕船和洋火轮隔三差五就从舰队旁经过,见到这支由钢铁组成的庞然大物全都惊诧万分,翘首观望。 黄孛见此情景可不想错过做好人的机会,举着大喇叭一遍又一遍地喊道:“你们现在置身于华夏水师的势力范围,你们闭着眼睛尽管向前开,我保证你们一路畅通无阻!” 华夏舰队本应掉头跟漕船和商船一起沿同一方向返回烟台山,黄孛心血来潮临时决定直奔对面的威海刘公岛,想趁着离过年还有几天时间把还没撤走的清军送上一顿大餐,为过了年横扫山东半岛扫平道路。 正在黄孛鼓动喉舌大肆宣传华夏帝国治国理政时,站在桅杆上瞭望的哨兵突然吹响了战斗的警报,黄孛拎着铁皮大喇叭连蹦带跳蹿回驾驶舱,命令张小虎驶离航线摆好战斗状态,不大一会二十艘战舰全都以“日不落”战列舰为中心列成两排,杀气腾腾直奔出事的海域。 距离华夏水师舰队十几海里外有一群来历不明的船队在攻击一支商船队伍,因为距离远哨兵也看不清双方属于哪个国家,等驶近五海里时黄孛通过望远镜才发现是一群海盗船在攻打大清的漕运船队。 这支运输船队有七艘漕船和一艘武装战船组成,在船队不远处还跟着一艘吐着黑烟的火轮船,除了武装战船在与海盗厮杀外,其余的运输船都被海盗们用各式武器控制住,火轮船甲板上还站着一位举着双手投降的洋人。 为漕运船队护航的是一艘平头中型快蟹船,有二十多米长,前后各架设一门土炮,两侧舷墙上悬挂虎头盾牌,盾牌后几十名清军水师正在拼死反抗。由于双方距离太近,火炮已失去作用,再加上两个风帆已燃起熊熊大火,清军的抵抗显得慌乱而又无力,甲板上到处都是躲避铅弹和大火的清军,甲板下两侧的数十支船桨整齐划一用力划动,好像只要坚持下去就能免去灭顶之灾。 可惜海盗们不给清军一点机会,十几艘长龙快船把中型快蟹船团团围住,火箭、铅弹、链子弹铺天盖地落在武装快蟹船上,不一会就把一根桅杆打成两截,砸在甲板上的断裂声和惨叫声传出几里远,离沉入大海只是早晚的事情。 黄孛赶紧让信号兵传达命令,让刘大黑脸率领十艘战舰从外海截击海盗船,不许放走一艘,然后自己拿起大喇叭朝甘伟喊道:“甘伟,打沉那艘挂着骷髅旗的大帆船后到驾驶舱跟我一起冲锋!” 很快,华夏水师舰队分成两组杀气腾腾冲向战场,为首的“日不落”战舰乘风破浪冲在最前头,还没驶出百丈距离,“轰隆”一声爆炸声,足有两层高的海盗大帆船被炸成两截,带着火炮的舰首一头扎进海里,断裂的桅杆和破碎的木板杂物瞬间布满整个海面,吓得那些围攻中型快蟹船的海盗们调转船头四散而逃。 此时“日不落”战列舰仿佛一只脱缰的野马,轰鸣着冲向一艘慌不择路迎面而来的海盗长龙船,几千吨的庞然大物撞在几百斤木质船体上,犹如一辆重型坦克碾过毛驴车,瞬间无影无踪。 “日不落”战列舰在大展雄威,其余的战舰也不甘落后,个个争前恐后,海面上仿佛一群狮子冲进羊群,凡是不投降的全都撕成碎片,二十艘战舰撒着欢四处追击,不到半个时辰全部结束战斗,除了生擒活拿七艘海盗船外,其余的全都石沉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