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龙骨舟
在主管道的旁边，另有小的出水口，形成了非常奇特的根须瀑布，好像长在断崖边的老树，无数的根须从崖缝中伸展出来，垂吊在半空。 头灯照过去，白花花一片，细如银丝，不像是水，更像流沙。 千百年来，倾泻而下的激流将水管的面前冲出一个大坑，随后，这些水流缓缓地汇集起来，欢腾着，向黑暗深处流去。 凝视河面，灯光竟然无法照入河中，只见那缎子般的水面微微起伏，横波千丘，仿佛凝固成墨色琉璃。 黑色的河与黑色的岩连成一片，竟似无限深远。 一切就像一个奇异的梦，这是一个属于地底的世界，在黑暗中铸就的奇迹。 这是大自然的手笔，它像个不知疲惫的挖煤工，以亿年的时间为期限，将地底世界营造成一个雄奇瑰丽、迂回曲折的地下宫殿，然后小心地用黑暗覆盖着它，用生命之水精心地呵护，不让人们发现。 当站在这地下河的源头，仰头望去，就会想到头顶是万钧的高山，放眼远眺，那就是无尽的黑暗，多少秘密隐藏在黑暗之中，只留给人们去臆想，去猜测。 “好冷”！老头身边的老仆初九不由的抖了抖身。 这里的空气冰凉，但是带来沁人心脾的感觉，好似那冬日的第一场雪。 但老仆毕竟年纪大了，他不像孙缪正以医入道，多少懂得一些调理之道，而他只是一个服侍老爷的半吊子医者。 “抓住我的手”。乌拉大师心情大好，算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 初九顿时间觉得从他手中传来一丝丝的暖意，直入丹田。 “我们走吧”！卓雷作下命令。 “哥，你说什么”？耳边全是轰鸣的水管排水声，让人根本听不清楚。 卓雷只能大声的说了一次。 这次众人都点了点头。 走了五百步左右，入口的水声渐渐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冰凉的浸水顺着顶壁滴落河中，发出清脆的“滴答”之声，只是黑暗依旧，前面的路也好似无穷无尽。 很明显，这是一条喇叭状隧道，越往深处走，他们看到的隧道内部就越大。 对于越来越宽阔的地下河，前路仿佛明亮了一些，原本黑如墨汁的地下河在强光下变成了紫水晶色，四壁是光滑的岩石，好像一个微缩版的石林层层叠叠，千壑百褶。 突然，众人停止了脚步，原来是一个小型瀑布，灯光下移，在瀑布冲击的地方，河床凹陷，形成一个光滑瓷盆，更像一朵绽开的荷花，盆里有无数鹅蛋大小的石球，光洁犹似珍珠，在水流冲击下滚动不已。 远处的河床平坦得如大理石铺砌，紫水晶折射着光线在河床上勾勒出条条金色小蛇，兀自扭动不已；波光粼粼，同时投射到头顶崖壁，在那里，仍有少许石钟乳萝蔓般垂吊下来，仿佛与水底的石林遥相对应。 在瀑布下一个翻滚安全着地，继续向前，那千奇百怪的熔岩林尽收眼底。 途中发现了十数条小支流，黑洞洞的不知道流向何方，但据卓雷的说法，这种连人都挤不过去的小支流，肯定不是地图上的路线，所以他们一直顺着大暗河向前。 渐渐地，在这个安静的地底世界，陆续出现了许多水生生物，身形敏捷的盲螈，轻微的波动便快速地闪到小型洞xue之中。 盲虾和盲蟹，怡然自得地在水底挥舞螯钳，捡拾泥沙，众人经过，稍有惊扰，它们立刻转入水底岩xue，不见了踪影。 “若是有条船多少，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舍在里面”。虎子的话，得到所有人认可。 前方河道渐渐变窄、变陡，两边的岩壁仿佛要合拢过来，水流湍急如同外面地界的雅江，他们越来越掌控不了自己。 “将脚伸在前方，随波而下”。卓雷比较理智，头在前方万一碰到暗礁，人可能就没了。 “我看见了，前方有个高台，我们可以在那稍作调整”。前锋营虎子将前方的情况赶紧回报。 好不容易登上了前方的一座突起岩石，所有人都在喘息，幸好这地底溶洞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寒冷，相反还有暖暖的感觉，不然别说潜水，纵使是长期趴在水中，也非冻死不可。 “你们这样玩下去，我们主仆两人非被你们玩死不可”。孙老头是真生气了，他一把年纪没想到老了老了还要遭受这样的苦难。 若不是曾经修过一些养气之道，恐怕早死了不知道多少回。 “你以为我们想啊”！木格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道：“不想玩你们两个可以回去”。 他是算准了孙缪正两人不会离开，毕竟到此地想要回去，以他们的实力九死无生。 “你……”初九仇视的目光，终究是改变不了命运。 “行了，如今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如果能找到香巴拉，里面的圣药全归你们”。卓雷适时打断了双方，吵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若不是老头确实医术太高，以他两一路上的累赘，只怕最先死的就是他们。 “你们能在河里游上几天，一天，两天，还是一个月，两个月”？这些人真是一群疯子，老头真是想骂醒他们，尽管有地底暗礁、突起岩石可以短暂休息，可整日浸泡水中，没有尽头的路，谁都会有绝望。 “阿弥陀佛，施主，佛家中说既然改变不了现状，那就只能默默忍受”。老头帮和尚找过钥匙，也算出面维护了他一会，要不惹急了卓雷等人，可真是会杀人的。 “别吵了，暗河里不是没有船，只是还没到地点，据我了解，希帝曾经的部队经历涌水有不少的船只侧翻在里面，只要退了潮还是可以使用，不然我也不会进来”。原来如此，这卓雷还真是沉得住气。 果然是有大将之风的人。 老叟闻言也送了口气，否则他是真不想走了。 众人歇息了一会，兴致高涨，只要找到船只，他们便轻松许多。 继续前行，探照灯顺势而去，只见左方出现了两个黑糊糊的洞口，一个正左方，一个则向左前方，与崖壁平行；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似乎还有一个洞口，崖壁的影子倒映在墙上，出现了不同的交界线。 “是岔道！”虎子惊呼。 “左边”！ 果如卓雷所言，前进不到五十米，突然出现一个接近一百度的大拐弯，拐过弯之后，他们开始向洞xue出口的方向走去，这条河段也出人意料地平稳，没有险滩激流，只是坡度稍陡。 难是难了一些，但胜在安全。 不知走过了多久，反正这儿也难有白昼黑夜，累了找个平台休息一会，继续前进。 突然，玉善上前拉住了卓雷衣角，向他指了指上面。 可漆黑的光线，他根本就看不清。 木格站在旁边将探照灯照向空中。 没想到，在灯光的照耀下，几人看到了令人无比吃惊的一幕——一条船！ 一条宽约两米，却长十几米的大船倒悬在他们头顶，它静静地、安详地悬在空中，仿佛永久地等待着下一位乘客。 在灯光下，他们先是看到船的内部，像一条被开膛破肚的蛇。 那船体不知道是由什么材料做成，显得厚实且无比坚韧。 船身浑圆如桶，龙骨和肋骨呈“丰”字形绷着整条船。 跟着看到的不知道是船头还是船尾，像梭子的两端陡然缩小，微微卷起呈半弧形。 龙骨和船尖完整地结合在一起，形成一个膨出的粗隆，不知道用途。 此外没有任何的装饰和造型，朴素得好像独木舟。，随着光照的移动，众人看到了船的整体，这是一条梭子形的独木船，但中间却像“S”形一样扭曲着。 两头的船尖高高翘起，一头高一头低，就是低的一端也比威尼斯小艇船尖上翘的弧度还要高。 顶端都是和龙骨衔接在一起的粗隆，看起来有点像一条无比巨大的活蛇。 虽说形状古怪，他们都没见过这样的船，但是从这个东西第一次出现在诸人的视野之中，他们几乎没有思索便已认定，这是一条船，一定是一条船！ 那只蛇形船被牢牢卡在几根粗壮的钟乳石柱间，略带弧形的石柱就像一只巨兽的爪子，稳稳地抓着那条船悬吊在半空，在无比的黑暗之中，没有特别留意，谁也无法发现它的存在。 木格皱眉，疑惑问道：“难道说，暗河水位曾涨到过那种高度？” 那他们——看来前路依旧生死两茫茫。 过了片刻，凝视着古怪的船只，呢喃的说：“有些像古代的龙骨舟”。 虎子闻言，嗓门大开，问：“木格大哥，什么是龙骨舟”。 木格未答，卓雷停顿一会说道：“那是古代藏民最常用的一种水上交通工具，藏区山高坡陡，水流湍急，寻常小木船往往经不起碰撞。 此船，在里面架龙骨，外面备牛皮，船底通常是用一张完整的皮绷成，船体用四至五张皮拼接。 入水后牛皮被水泡软，就像那牛筋一样，坚韧无比，而且具有弹性，再猛烈的冲撞，它也可以一弹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