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时批孙子兵法(上)
“皇上,我大唐目前实行府兵制,虽然可以保障兵权,不至于出现内乱。·可是却必然会腐朽非常迅速,恐怕用不了三十年,一代人的时间就全部会腐朽。那个时候一旦出现战斗,那我大唐将会陷入大国无兵之境地。那时同样会造成采用募兵制,最后募兵制需要大量的财力供养。可是我大唐一旦开疆拓土过多,那最后反而会造成后勤补给跟不上,不得不将财权下放,给予边关守将财权。最后一旦财权和兵权相结合,那刘汉之事不愿也。” “所以无论府兵制,还有募兵制,其实都并非是真正根治兵权旁落的良方。这个其实也就是强军悖论的最重要体现,不论如何迟早都会出问题。要么是被外敌所趁,要么是军队反噬,所以想要根治兵权旁落的方法,只有一个。” 时不凡给李世民还有朝廷各位将领讲解了很多关于府兵制的弱点,府兵制并非是后世所吹捧那样神奇,只是一种用来防止兵权旁落的手段,和节省国家养兵经费的手段。可是府兵制却腐朽万分快速,凡是军队一旦负责生产,那腐朽必然是万分快速的。宋朝的军队也是一个体会,虽然很多人骂宋朝军队羸弱,可是却完全疏忽了并非是军队羸弱,而是那些将领有了一群猪一样的队友,这才被弄得如此的。再加上宋朝的禁军才是正规军,那些所谓厢军其实是做那各种生产的工作,其实也不过是官方组织的生产建设公司罢了。 用厢军来比喻正规军的战斗力,那是弄错了。至于中国对外战争失败,绝大部分并非是军队因素,而是政治因素。没有后面的人拖后腿,军队战斗力还是非常厉害的。没有一群猪队友文官瞎搞,军队是会出问题的。所以让军队来承担这个政治责任,用政治因素来衡量军队真正的战斗力,那简直是大错特错了。 不过目前唐朝的府兵制其实腐朽绝对非常快速,这个是非常可怕的事实。不过封建王朝对内防范远多于对外,有这种想法的绝对包括李世民。 其实在场的人也都知道,府兵制其实是一个兵农合一的制度。府兵制已经实行了很多年,早在北魏时期也就有了雏形,所以这帮关陇集团的家伙对于这里面的猫腻可是门清的。可是关陇集团没有办法,因为关陇武夫的经济基础是建立在府兵制上面的。·在唐朝中期关陇集团瓦解,恐怕除了上头打压之外,他们赖以生存的经济基础府兵制崩溃也是一个不可忽视的作用。只要经济基础没有倒,那依附于他身上的政治集团是不会彻底瓦解的。虽然也许会被暂时打压,可是却不会彻底瓦解。可是一旦经济基础倒塌,那哪怕在强大的政治集团也都会被逐步瓦解。 “时不凡,你说府兵制容易腐朽,可是募兵制的将士忠诚难以保证,你说如何解决你所说的这个‘强军悖论’?”李世民问。 李世民对于这方面的问题,同样也是门清的。府兵制腐朽速度非常快,可是以李世民的见识,并不足以让李世民能想出一个解决办法。所以李世民也是人,不是神,他也有无能为力到时候,比如说超出了他所能够了解到的东西,他也都无能为力。尤其是这种制度设计,是一代代人摸索出来的,不是凭空能创造的,除非是穿越者。 “皇上,其实未来我看还是要以募兵制为主。尤其是府兵制日益腐朽,那募兵制取代府兵制是必然。而募兵制的好处也就是战斗力强大,因为他们不负责生产,专职负责训练,那这样的战斗力能不强大吗?可是关于皇帝您所担心的兵权旁落和被迫下放财权引起藩镇之事,那我认为其实这个办法是无解的。从制度上是无解的,至少再过一千三百年之后也是无法彻底解决。”时不凡说。 “那你说什么?”李世民不高兴的问,既然制度上是无解,那有什么用。 时不凡最后只能够回答:“皇上,其实这个办法,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我们统的是兵,那根基也是兵。募兵制之下士兵是为了钱而作战,是为了军饷而作战,谁给了他们军饷,那自然是忠诚于谁,为了谁卖命。再加上他们往往没有土地,没有恒产,自然没有恒心。所以他们肯定会兵为将有,跟着将领一起走。” “可是我们为什么不能够换另一种思路,我们需要士兵保家卫国,可是士兵想的却是当兵换取军饷。他们所想的其实和我们不一样,这才是我们让兵权旁落的最大诱因。我们只有让他们明白为谁而战,为什么而战斗。这样他们有了文化,有了崇高的理想,那自然是能明白将领的选择。·” “让他们明白了是为了保护我大唐而战,是为了保护我大唐百姓而战,并非是为了将领领取军饷而战。只要士兵明白了这些,那他们也都不会盲从将领,而是有了自己的思想,有了自己的目标,就不会有什么跟着一些野心家叛乱的想法了。” 时不凡这话刚说完,在场所有将领都炸锅了,当然他们炸锅的原因并非是认为军队叛乱,而是时不凡所说的不符合他们一直以来的思维。 “皇上,如何能够让士兵有自己的思想?荒唐,简直是荒唐!”李孝恭首先不顾时不凡是自己是直接下属,马上开喷了。 另一个叫做张士贵的右屯卫大将军赶紧指责时不凡说:“皇上,自古以来将贵智,兵贵愚。孙子兵法有过教训,不能够让士兵知道作战的目的,必须要让士兵置之死地而后生。为将者……” 接下来很多将领都抨击时不凡的提议,让士兵学习文化,让士兵去知道事情,让士兵去有了自己的思想。他们往往拿出的借口也就是孙子兵法里面的提议,将贵智,兵贵愚,不能够让士兵知道计划,而是要让士兵真正的绝对服从命令。 这个是孙子兵法里面所提议的,而孙子号称是兵圣,那这样当然是神圣的,所以这个是孙子所提议的,那也就是对的。 “各位,你们都说孙子的教诲,可是孙子的教诲现在还对吗?”时不凡问。 时不凡这话,立马让大家都炸锅了,炸锅更厉害。时不凡直接对着孙子“开喷”,让这些一直把孙子当做了兵圣,当做了战神的人也都彻底要疯了。时不凡居然敢对兵圣开喷,这样不是作死啊! “皇上,时不凡竟然敢侮辱兵圣,请皇上严惩!”张士贵立马怒道。 “是啊!请皇上严惩!”大家赶紧说。 李世民也都皱眉,因为他也是学习孙子兵法长大的,孙子兵法是一直都被称之为军事圣经,甚至在中**事史上面被极端神化了,甚至各种吹捧孙子的简直是数不胜数。 这种迷信权威,迷信孙子的思维在军队里面其实不少,甚至很多。 “皇上,难道孙子连批评一下都不行吗?我并不是要侮辱孙子,我只是希望指出孙子兵法有些不合时宜的东西,难道都不行?”时不凡问。 “放屁,孙子兵法万年皆可行,如何会不准?”张士贵骂道。 时不凡直接反问:“那孙子所提倡的在战争中掠夺外国百姓补充军用,这个也是应该做的?” 时不凡这话立马让大家闭嘴,因为这样的事情他们敢承认吗?李世民脸色也都尴尬,其实这帮唐朝将领的德性时不凡是知道的。包括李世民在内,他们也都曾经在打仗过程中接掠过百姓,这点时不凡恰好知道。别以为李世民就是圣人,他首先是将领,要为自己手下士兵负责。这个时代的战争劫掠百姓是家常便饭。 当然,有些事情可做不可说,劫掠百姓毕竟不是什么好名声,他们做了也就做了,可是却不好明着说? “怎么了?哑巴了?不敢说了吗?”时不凡问。 “这个……”哪怕是张士贵,也都结巴了。 “好了,我告诉你们原因。当年孙子所处于的时代,是春秋战国,而春秋时期的战争是诸侯争霸的时期。当年的各诸侯国,其实当年我们汉人的文明还没有得到真正统一。真正统一秦朝建立了基础,汉朝真正的完成。当年的文明差距,其实和我们汉人和突厥人的文明差距是一样的。当年的各国和我们大唐和突厥的关系是一样的,是属于‘外国’,在他们眼里战争是属于国战,并非是我们汉人之间的内战。”
“而今我们不管是汉人之间再怎么样,哪怕争雄于天下,可是无不是为了统一而努力,所以再怎么样也是内战。在内战过程中,虽然有些劫掠百姓的行为,可是这种事情却不会像是当年孙子所提倡的那样合情合理,可以心安理得的说出来,是吗?” “由此可见,孙子兵法当中的一部分,已经过时了。” 时不凡提出了这个说法,其实是不同时期战争性质的不同,所以孙子兵法里面确实有一部分东西已经过时了,这个是必须要弄清楚的,不能盲目崇拜。 可是张士贵还是说:“皇上,我不同意!孙子的领兵能力,是天下无双的,甚至如果你当让孙子来统一天下,一万人也就够了。王翦灭楚都用了六十万,如果让孙子来也许一万就行了!” “既然孙子领兵打仗能力如此之强大,那他的孙子兵法肯定是有用的。” “张将军,你诡辩!你这个是以人为据的诡辩!”时不凡说。 张士贵这种提议,其实时不凡非常熟悉。作为一个擅长于诡辩的人,他对于这些常用的诡辩手段非常熟悉。 在诡辩里有一种方法,那也就是以人为据。通过抨击某个人的道德品质,由此来否定他的提议或者是成就。就好比用这个说法,如果用一个简单的比喻,那也就是说蔡京是jian臣,所以他的书法必然是垃圾。这个完全是不挨的,事实上蔡京的书法在后世都是有名的,可是有人硬要说蔡京是jian臣,所以他的书法都是垃圾,这样有关系吗? 这个张士贵通过拔高孙子的领兵能力,由此来认为孙子兵法是无敌的,这样其实也是一个另一种形式的以人为据,只不过他是反面的,通过拔高某个人的能力成就由此来判定那个人的说法是绝对正确的。这种诡辩,时不凡比他还熟悉,直接指出问题所在。 “时不凡,难道你要否认孙子的领兵能力?”张士贵再次问。 时不凡再次指出:“张将军,你不觉得在我这个诡辩行家面前用诡辩术,那是在班门弄斧吗?你这一招诉诸权威和人身攻击,都是我用烂了的。你现在给我用,你不是班门弄斧?” 张士贵立马想要大怒,可是被李世民阻止了,说:“今天只是谈兵事,不谈别的。既然同朝为官,别弄得自己打起来。” “时不凡,有话好说,今天谁也不要用诡辩术。时不凡,实话实说,今天谁也别给朕诡辩。”李世民说。 “是,皇上!”时不凡回答。 既然李世民开口了,那今天是不能进行诡辩了,不过事实上时不凡擅长的也不只是诡辩。如果时不凡只是擅长于诡辩,那他也都混不到当年的那个成就。关于这个孙子兵法,其实也是有不少的问题的。 只是被人刻意的神化了,孙子甚至被人给神化了。甚至有些盲目崇拜孙子兵法的人,根本听不进任何对于孙子兵法的批评意见。甚至如果批评孙子兵法,批评中国传统文化里面的糟粕和落后的地方,往往就会被一些人扣上背叛国家,甚至扣上一个汉jian洋奴的帽子。这种说不过人家也就扣帽子,也就是诡辩术里面的人身攻击了。 可是事实上这种容不得别人批评自己的人,才是真的弱者。强者是不介意别人批评自己的,只有弱者才会真正的抱着那些过去的荣光,然后容不得别人打扰他去而当鸵鸟,去把自己埋藏在土地里面,不愿意去接受现实,接受自己已经落后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