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月上柳梢头
危险已经过去,精神的放松让身体的疲劳趁虚而入,我觉得身体如灌铅,沉重的不行,前方的路看不到终点,一步一步,越走越觉得遥远。 我的自诩聪明反而让自己一步步走向陷阱,自以为深陷愧疚不过只是别人精心的伎俩,挫败感、背弃感随着深深的疲累袭来,我以为我会倒下,不曾想我还是一路走回了客栈。 “主子,我们回来了。”猫眼跪在福临的面前恭敬地回禀。 我看着福临,他那样深深得注视着我,这一刻仿佛时间已然凝固,世界只剩下我和他。他眼睛泛红,血丝分明,可以想象这几个时辰他是如何熬过来的。我还能见到他,如此已经够了,这是我脑袋里想的最后一句话。 “婉侍!” “林曦!” 福临在叫我,好像还有唐晚成的声音,我觉得脑袋好沉,身体好沉,我感觉到了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我向前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如此睡一觉就好了。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正被福临拥在怀里,他一下下轻抚着我的背,我不禁一怔,这是什么情况?这明晃晃得宠溺和充满暧昧的氛围是怎么回事? 估计是感觉到了我的异样,福临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我赶紧起身拉开和他的距离,我诚惶诚恐得说道:“主子,奴婢越矩了。”我的心扑通扑通得跳着,即便不舍我也必须将他推开,我在意的是江晋越,而我也不想将自己推入混乱的局面。 福临温柔的眼神变得复杂,我低下头避免与他对视,只听见他淡淡的叹息道:“朕该拿你如何是好。” 我知道他并不是真的问我,我不必绞尽脑汁得去想怎么回话,气氛陷入了一片死寂。我尴尬得坐在马车上,挑开帘子的一角,外面仍是黑夜,一轮明月悬于空中,凭着淡淡幽幽的光我只能看到旁边近处的灌木丛,这是要去哪儿。 “主子,这是要去何处?”因为好奇,我一时间忘了之前的尴尬,看向他问道。 “蔚州卫。”福临也是恢复到了平素的模样,我们很默契地将刚才的事情都当作未发生过一般。 “蔚州卫,下属小县城多,于我们安全。”福临说着并递给了我一张卷曲的小纸条。 我疑惑得看了眼手中的纸条,上面仅短短数语:朱自海,大通米铺掌柜,失踪。我豁然开朗,朱自海,海爷!大通米铺,怎么那么熟悉? 在涿鹿的街巷中我见到过,当时我还奇怪为什么天还亮着这家米铺却歇业了,原来如此。似乎还不止,我搜寻了下脑海中的记忆,有了,在赤城堡我也见到过,。线索终于串联了起来,看来大通米铺便是多尔衮在各地的眼线,而杀手恐怕正是店里的伙计,所以他们如此熟悉地形位置,米铺与客栈交集甚密,所以每次一入城他们便知晓了,入住的客栈他们也是一清二楚。 多尔衮真是大费周章,怪不得如此有把握。 福临在一旁瞧着我神色的变化,便明白我已经知晓了端倪,他沉声说道:“你很聪明!此次若不是有你,事情就棘手了。” 我自嘲得笑了声,说道“我不过是小聪明,没有我局势也不会更改,唐晚成一刻没有动用唐家暗卫,他就还有余力,险象环生更能博得主子的信任同时隐藏自己的实力。相比于他,我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我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些悲伤:“主子,您是知晓的吧,才放任他一个人独自出去?” 福临目光深邃得看着我,良久解释道:“朕只是猜测。” “主子,多尔衮会不会派人沿路搜寻。”我皱了皱眉头,如果他等不到,不可能善罢甘休,总会有所行动才是。 “不会!目前看来,杀手出自大通米铺,涿鹿的人手已经折了,调派附近的人手时间不够,追不上我们。其次如果朕是他,朕会派人埋伏在必经之地,守株待兔。”福临说完,喝了口茶,将一盘子点心递给了我:“所以,这几****放心便是,折腾那么久你也饿了,填点肚子。” 我接过点心,看着绿豆糕、椰丝奶蓉糕口水直流,不过我没有忘记最重要的问题:“必经之地,是哪里?” “台怀镇。” 台怀?我记得地处五台山风景区中心,果然是必经之地。
“主子,为何和我说那么多?”我看向福临,我只是个伺候人的奴婢,他根本没必要向我解释。 “不是你问的吗?”福临轻巧得打发了我,他不会不明白我在问什么,只是他不愿意答,我自然不会追问。 马车内就一盏昏黄的烛灯,随着马车的颠簸忽明忽暗,福临闭目养神,我拉着帘子,吃着点心,欣赏今夜的月色。外面的风不疾不徐,吹在身上格外的舒服,月色朦胧,星火漫天,路边野花一朵朵,我和福临也算是花前月下,畅谈人生了吧。 “你在想什么?”福临慵懒的声音响起,我心里一惊,他的声音竟可以如此性感。 “奴婢在想,许是死里逃生之故,觉得今夜的月光特别的美。月盈则亏,据说人生亦是如此,有得意必然会有失意。”说着我叹了口气,心想着我这都失意多久了,什么时候能让我体验把得意的滋味,我朝着福临摆了摆手:“真是学不了文绉绉的调儿,罢了,人生在世,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倒不如及时行乐,谁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突然福临猛地扳过我的双肩,迫使我面对着他,灯光下,他眼神坚决,他对着我一字一句庄重地说道:“朕保证,不会再让你有一丝的危险!” 我看着他,心里被暖意填满,我呆愣愣得说不出话来。此时此刻他对我全无猜忌,他的承诺就像是天底下最可靠的高山。 “主子,你抓痛我了。”我也不知为何,自己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不愧为破坏气氛之王。 福临渐渐放松了抓着我的手,靠着马车壁不再说话。 “主子,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我的气。”我小心翼翼得说道。 “朕没有。”福临此时心里真实的想法是,她气人的本事较之皇后也是不遑多让!福临心里闪过微妙的异样,为什么即使她如此气人,却还是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