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 幽幽问
所有修士,几乎全都被云海中那团巨大的惨白亮光所吸引。 这团白光,虽然辐射的范围很大,但一点都不耀眼,反而是在天空中那一缕缕如瀑布般垂落下来的月华冲刷下,显得有些苍白。但就是这样的惨白或者苍白,却令所有修士,无论远近,都直觉有一丝丝看不见的危险的寂灭之意,正借着无边幽暗魔气,在空中蔓延。 在这白光之中,悟虚的神识之体,显得极其高大,就好像充满了空气的人偶,膨胀到了极点,膨胀到好似一个气球,摇摇晃晃,飘忽不定,好似下一秒,便会砰的一下爆炸开来,彻底和周围的白光融成一团,再无区分。 此刻的悟虚,感觉很奇妙。自己的神识,仿佛无比强大和清晰,几乎不用起心动念,方圆数千里,都如佛光普照,纤毫无遗,若努力凝练心神,甚至于可以看到莲法峰去,囚魔峰去。另一方面,自己又感觉很不好,感觉自己如今所看的很不真实,如梦幻泡影,甚至于因此而感觉无比的幻灭,无比的孤寂。他有一种难以遏制的冲动,那便是自己还不如投身于周围的淡黄佛光之中。周围淡黄佛光,虽然在从天而降的月华投射之下,已经变得有些灰白,但却令悟虚感到无比温暖,没来由的欢喜和宁静。悟虚甚至还感觉到,自己虽然已经被这些淡黄佛光所围绕所包裹,但自己与它们实际上还隔了一层,还差一步,还差那么一步,便可以真正在一起,无分离,得大自在。 这种冲动和感觉,在悟虚看罢赵彤、多吉、郭敏,还有释海、朱元璋、沈昌岐等人,纷纷如流星而去之时,更加的强烈。悟虚,忽然抬头,以憎恶的眼神,顺着缕缕月光,望向上空。 。。 轰的一声,李明珊的血rou之躯,像个炸药包,炸了开来。血雾之中,万千青丝,瞬间化为乌有,罗衣薄衫,只作碎片纷飞;银色耳坠、粉红指甲,如暴雨梨花针,与其手中宝剑,齐齐朝着对面魔影飞去。更有一团白光,从血雾中升起,起初虽只有微弱的很小一点,却不断变大,不断变亮。 “贱人!竟敢自爆!”那魔影一边尖声厉叫着,一边往后疾退。但方才生死相斗,只有堪堪一剑之距,那团越来越耀眼的白光,速度可以说是神速,他又怎么逃得掉,躲得了呢?! 纵然是不远处的玄机子,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时候,那个方才难得低头问话的真灵魔修,出手了。他站在魔天轮上,双目依旧遥望着云海深处那如注月华,那惨白光晕,但是他的一根手指头,却伸了出来,遥遥朝着那静静悬浮的魔环一点。 魔环下,顿时响起一声尖厉的惨叫。魔环下,那耀眼的白光,顿时被无尽的魔气包裹,遮掩,淹没。然后,魔环,飞回了魔天轮。 。。 张若月,此刻已经化作一轮圆月,高悬于空。 下方,悟虚虽然没有什么言语和动作,但那丝丝几乎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冷酷和杀意,却令张若月几乎难保明月之心境,要显出真身来。眼看着,悟虚的神识之体,越来越膨胀,越来越透明。张若月,犹豫着,中止了清凉月华倾泻,祭起了星云竹剑。那星云竹剑,带起一片星月齐飞的异相,飞落下来,无视那淡黄佛光,朝着悟虚神识之体刺去,越来越近。 这时候,莲法峰上,木鱼声响起,一道金光,朝着那星云竹剑飞去;而与此同时,囚魔峰上魔天轮,转得更急,赵彤手臂上的魔环自动飞了出去,迎着莲法峰上梵音木鱼射出的这道金光,疾飞而去。 赵彤,面色悲恸,随即也朝着悟虚上空那轮明月急急飞去,犹如嫦娥奔月一般。她,脚踩魔环化作的黑云,人未到,身后四面魔旗却已经带着呜呜魔音,飞至了张若月化作的那轮圆月之前。 千里之外,郭敏望着在四面魔旗之下,时隐时现的圆月,忽然,也出手了,手中竹简,化作一条火龙。那火龙,近看之下,乃是一个个红色光团,每个光团都是一个字,充满了浩然正气。火龙,不是飞向那轮圆月,而是飞向悟虚所在的惨白光团。 朱元璋和沈昌岐,在更远的地方。朱元璋,望着悟虚如火苗一般闪动的的神识之体,低头合掌,哀声叹道,“应天府鸡鸣寺一别,经久未见,想不到今夜上得庐山来,却看到悟虚师兄要圆寂而去。”沈昌岐,也是面色凝重,一边遥望着,一边说道,“悟虚大师不知何故要与那九叶青莲灯自爆。但囚魔峰圣女,还有浩然峰青莲真人,都前去相救。”顿了顿,“你我二人,与悟虚大师有旧,是不是也应该前去助悟虚大师一臂之力。” 朱元璋,抬起头,惊诧地望着沈昌岐,“三太子,也与悟虚师兄有旧?” 沈昌岐,目光幽邃地望着满脸诧异和警惕的朱元璋,“本王曾在东海桃花岛,与悟虚大师彻夜论佛,杭州西湖泛舟相谈。朱道友,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原来如此。”朱元璋,忽然抬手,拭了拭湿润的眼角,“悟虚师兄,慈悲为怀,侠义洒脱,能入三太子法眼,也是自然。” 却见沈昌岐,摇身一变,化作一条鬼龙,长约千尺,双爪泛光,犄角带电,朝着朱元璋一声咆哮,然后朝着悟虚飞去。 朱元璋,见此,目光幽幽,一闪而过,随后,也化作一条金龙,跟着飞了过去。 梵音木鱼声及其金光,囚魔峰魔天轮驱动下的魔环,在头顶空中激战不已;魔旗先至人未至的赵彤,打得圆月时隐时现,月华时断时续;还有郭敏打出的火龙,”居正以退食之余,犹得默坐澄心,寄意方外,如入火聚得清凉门“,这般反反复复百余来字的光团,在眼前,飘飞不已;还有一条鬼气森严的黑龙,一条金光闪闪的金龙,在自己身边,逡巡游弋。。 这些,悟虚都看得分明。他虽然冷漠视之,却被众人的连番举动所惊醒了过来!原来,自己此刻,快要被九叶青莲灯炼入灯芯了! 本来,自己在已经变作道场的天源寺中,待得好好的。但自己不甘心,这寂灭法界,这寂灭之气,被这九叶青莲灯烈焰焚灭。为何?自己穿越转世至这元末,一番生死后,得佛门密宗曼陀罗法界,又在小岛顿悟空虚寂灭,不修那法界本尊,自观自在。这寂灭法界,寂灭之气,其实就相当于自己过往种种之修行啊,就相当于自己修行一世的舍利子啊。 悟虚甚至想到了,那一夜,自己与多吉师兄,在汴梁河中舟上,关于色阎罗罗欢的谈话!随说欢喜莫言愁,一颗芳心爱自由。自己不修法界本尊,自观自在,岂不是爱自由?自己,想将法界转为道场,难道不是不喜密宗那种种上师灌顶为代表的人身依附关系?自己不喜将他人,将属下,炼作胁从金刚护法,选择与张翠露、陆平山等人同修共参,难道不是一颗芳心爱自由么? 也许是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转世而来的缘故,是以,无本尊,自观照,爱自由。 此刻,九叶青莲灯的佛光烈焰,要将无本尊而产生的寂灭之气,悉数焚灭,又要将自己化作灯芯,自己还有什么自由可言?还如何自观照?! 种种过往,种种念头,观照而生。于是,种种痛苦,随之而生。周围的淡黄佛光,如烈焰。悟虚如身处无间火狱。朵朵烈焰,犹如天火,飞舞跳跃之际,形态万千,刀枪弓箭,木鱼香炉,花草树木,佛陀菩萨,天人阿修罗,一切龙鬼蛇神等,悉皆围绕在悟虚周围! 张若月一把星云竹剑,是要在自己未曾化作九叶青莲灯灯芯之一部分之前,将自己膨胀的神识之体刺穿刺破,不给那九叶青莲灯壮大的机会。然后,张若月便以那大随求法印,借着这瀑布般的月华协助之下,将九叶青莲灯摄走。 赵彤,此番杀回来,杀向张若月化作的那轮明月,是要阻止张若月。她宁愿悟虚自爆,自爆得轰轰烈烈,也不愿悟虚被张若月一剑刺破,死得这么窝囊。 郭敏,打出这条蕴含着儒门之言的火团火龙,倒是想要以“如大火聚得清凉门“之意,提醒自己。但九叶青莲灯本来就是佛门重宝,她打出的这条火龙,反倒是更加重了佛光烈焰之威。 而朱元璋和沈昌岐化作的两条龙,虽然是想救自己,但却隔得太远;也幸好隔得太远,不然,飞过来,情况·只怕更糟。一条鬼龙,只怕适得其反;一条金龙,有形无神,只怕也是无济于事! 他们都以为悟虚要自爆,却哪里知道悟虚此刻是正被九叶青莲灯炼化。 悟虚,唯有自己承受。可是,悟虚却承受不起。 一从天源寺飞出,法界道场中的佛光烈焰,便落在了悟虚的神识之体。悟虚此刻,已经不能退回法界道场,不能遁入海音螺之中,因为已经被完全定在了琉璃灯罩中。 法界之中的寂灭之气,几乎已经全部被悟虚抽取出来,在琉璃灯罩中,被焚之一空。 那佛光烈焰,犹如三味真火,焚天,焚地,焚灭一切。悟虚一旦醒悟,便从佛国跌到了地狱,便从一片温暖坠入熊熊火海,无边欢喜与宁静不复存在,顷刻之间,化作无边痛楚。 不光有这无边痛楚,还有张若月刺下来的那星云竹一剑。这一剑,悟虚感觉几乎避无可避。那张若月之所以对自己转救为杀,便是因为垂下来的月华中,感知到自己法界寂灭之气将竭,无力再抵御九叶青莲灯的佛光烈焰,很快便要化作佛灯灯芯。这个时候,自己又怎么能够抵挡她这一星云竹剑呢?尽管自己也有星云竹,但自己若是要抵御她这一剑,还怎么分神抵御九叶青莲灯? 法界道场中,张翠露、陆平山等人七人,聚在天源寺大殿之中,正齐心同声,诵持经咒,施展那白莲大法。他们此刻也不好受,因为整个天源寺,都在一片火海之中。九叶青莲灯要将悟虚化作灯芯一截,自然,悟虚的法界道场,也要悉数焚灭。 他们与悟虚,如今是真正的同气连枝,祸福与共。方才也是如悟虚一般,无边欢喜与宁静,随着悟虚醒转,也皆坠入无间火狱。只不过因为悟虚在外面承担了大部分佛光烈焰的威力,他们方能撑到现在。 张若月刺下的这星云竹剑,他们自然也感应到了,悟虚乃至他们自己的处境,也是如悟虚一般清楚。只见他们相视一眼,口诵着佛号,飞出了天源寺。 悟虚一惊,这个时候,他已经无法完全掌控法界道场。他瞬间便知道张翠露、陆平山等人的心思,疾呼“不可!”。但张翠露、陆平山七人,没有任何停顿,飞出了天源寺,接着又飞出了法界道场,在琉璃灯罩内,绕着悟虚疾飞。 若是神识之体有眼泪,或者灵魂有眼泪,悟虚此刻已经流出泪来。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星云竹剑刺破琉璃灯罩,眼睁睁地“看着”张翠露、陆平山等人,口诵着佛号,化作一朵白莲,迎着那一抹冰冷的似水月华,那一汪璀璨星光,飘飞过去。 他们化作的那朵白莲,是那么圣洁无垢,似乎九叶青莲灯也被吸引,朵朵烈焰,全都也化作朵朵金莲,大半围绕他们化作的那朵白莲周围,朝着星云竹剑飞去。 他们,化作的那朵白莲,在飞向星云竹剑之时,在被无数金莲围绕之时,开始变得透明,然后又渐渐染上了一层金黄之色。 待到那冰冷的月华,璀璨的星光,消散,他们这七人,张翠露、毕澜澜、程松、何小花、江定春、陆平山、赵秋鹤,化作的白莲,也消散。但悟虚却知道,琉璃灯罩中,多了一朵金莲,多了一团烈焰。悟虚,将“目光“投向那九叶青莲灯灯芯。灯芯上面,有一点火苗,始终没有飘飞出来,化作烈焰,烧灼悟虚;它只是在那里,静静地摇曳着,好似永不熄灭,给你光和热,给你温暖。
嗞的一声,琉璃灯罩,又被刺破了,又多了一条裂缝。那是悟虚,将祭出的星云竹剑,狠狠地刺出。 法界道场中的天源寺,付之一炬,烧得精光,全都在悟虚大笑声中,化作寂灭之气,浪奔浪流,涌了出来,朝着那九叶青莲灯灯芯而去,一发不可收。 无数金莲,从琉璃灯罩,飘飞出来,将那大团惨白光团取而代之,将空中渲染得成一片金黄,渲染得无比神圣。悟虚,似乎也如脚踏祥云的金身罗汉,气势逼人。 但很快,众人便发现了端倪。悟虚,没有自爆。他依旧跌坐合十,宝相庄严,下方一朵白莲,徐徐旋转,散发出引来阴冷的白光。 这还不算,张若月化作的那轮明月,又把清冷月华倾下。还有赵彤,那把骷髅剑,不知道何时,又开始朝着刺向了九叶青莲灯。还有郭敏,打出的那条“如大火聚得清凉门“的火龙,还有朱元璋、沈昌岐,一条金龙,一条鬼龙,全都游走在那不断飘飞出来的金莲之间。 然后,那些金莲,便犹如人世间刹那烟花,闪耀夺目之后,便朝着四处坠落,消散一空。 随着这些金莲犹如烟花炮竹一般,坠落,消散,悟虚和那九叶青莲灯,也渐渐失去了光彩,终究归于黑暗的夜空和魔气之中。 整个庐山云海,一片寂静。 张若月化作的那轮圆月,也隐去。 莲法峰之上的梵音木鱼,收回了金光;那最后一个魔环,复又飞回来,套在赵彤手臂之上。赵彤转身,面无表情,朝着囚魔峰飞去。却是无一人阻止。 郭敏,收回火龙,一言不发,朝着浩然峰飞去。 朱元璋、沈昌岐,一条金龙,一条鬼龙,亦是疾飞。朱元璋,化作的金龙,周围烈焰隐现,金莲隐现;沈昌岐,化作的鬼龙,变得更加阴冷,更加肃杀。 佛号声,忽从莲法峰,从求魔岛上空,漫漫响起。似乎,道门的无量天尊和声,还有儒门浩然正气贯长虹。无论是那一层级的修士,都听得出来,其中的惋惜,其中的淡淡杀意。 阴罡峰、罗刹峰、囚魔峰,没有这般的动静。只不过,囚魔峰一名真灵魔修,欣喜地发声道,”求魔大典,礼毕。” 求魔岛上的莲法峰、清静峰、浩然峰三峰真灵大修,带着身边的真人修士,各自朝着各峰飞去。 庐山云海,顿时又是万丈光芒四射,刷刷刷的,黑夜被照得如同白昼一般。 陆妙影,在行云揽月舟上,也激射出一道好似日光一般的月光,独立特行,卓然生辉,分外抢眼。 区区数千里,对于这些真灵大修士而言,不过一步之遥。他们就好比,在错车之时,隔着玻璃,相互对望一般。 陆妙影,神情高不可攀,许多真灵大修,好似陌生过客。甚至一些从天外天下来的真灵大修,她也是视而不见。唯有那么几个人,“擦肩而过“之时,陆妙影方才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无需对视,无需凝望,心有所感,自然那么淡淡一笑。 朱元璋,沈昌岐,二人,分别向浩然峰、阴罡峰汇报之后,于开始现身之际的那片云海暗礁区域,又向着黑龙使文天祥,详细汇报了一番。黑龙使文天祥,听了二人的汇报,沉默着,挥挥手。 当朱元璋、沈昌岐,飞出了庐山,出现在鄱阳湖上空,沈昌岐飞向杭州府之时,忽然朝着东北飞的朱元璋问道,”朱元璋,方才你为何说明实情,言道悟虚大师没有死,只是入了魔?但是·,难道你不怕,有人对悟虚大师痛下狠手?” 朝着应天府飞去的朱元璋,寒声答道,“三太子!你以为我师兄真的入魔了么?“ ”此话怎讲?”沈昌岐,觉得朱元璋的语气极怪,猛地扭头喝问道,头上两道鬼气,如锋利的犄角,散发出丝丝冷气。 朱元璋,环顾着四方,一脸悲愤神色,“佛门慈悲,三太子真的懂么?” 下方,无数军士厮杀着,哪怕夜已深。雪山高原出兵,攻打川渝;武昌府,鬼修控制的汉军,朱元璋的应天府吴军,还有沈昌岐山这个冒充的龙宫三太子麾下的东海妖军,正在中原一带激战。 沈昌岐,愣了愣,自己上庐山前,没有下令,有如此“军事部署”啊?而且,沈昌岐可以断定,朱元璋上庐山前,也没有下令,生起如此干戈! “三太子!“朱元璋沉声说道,”这番变故,定然是武昌府汉军引起的!” 武昌府汉军!朱元璋,这话其实已经说得不能再明了。武昌府汉军,背后是罗刹峰·鬼修,是黑龙使文天祥! 朱元璋此话一出,沈昌岐也顿时明白,但他还是猜疑地望着朱元璋。 方才庐山之上,自己观战许久,后面化作一条鬼龙,前往相助之时。悟虚大师,神识传讯与他,言道‘我欲寂灭,三太子临危不乱;我便以一丝寂灭之气,相赠送!”于是得了一些好处。他敢断定,朱元璋也得了不少好处,甚至比自己更多。 但他不理解,为何朱元璋向黑龙使文天祥,禀明悟虚没有死,还入了魔。要知道,随着那一刹佛光,万朵金莲,悟虚是带着那九叶青莲灯,消失不见。朱元璋对着黑龙使这番言说,实在是出卖之举。 朱元璋,地望着人世间,望着夜色中,中原一带的三军混战,望着川渝巴蜀之地的征战,幽幽问道“佛门大慈悲,三太子,懂么!” 正所谓 人死如灯灭,情义照此光。 脉脉自出手,幽幽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