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时光流转
远处，那几只来回盘旋的鸟儿已经落到海滩上，沐浴着冬日里温暖的阳光，相互依偎。我听见女孩用无比坚定的声音说，以后我就是你的jiejie，我会送你去寄宿学校，学习防身术保护自己，寒暑假我也会回来这里陪你，当然你也可以来我家，如果你不介意。 我姓周，我叫周媚媚。她低下头来，像母亲般温柔抚摸我的头发，笑靥如花。 我姓白，我叫白艺芩，mama叫我芩儿。这一刻，我看见这个不属于我的幼小身体忽然变得轻盈起来，扬起头，隔着温热的手套，抓紧了年轻女孩的手，略带害羞的望着她，像飞翔在明媚阳光下的蝴蝶那样，张开双翅，拥抱温暖的世界。 金黄色的沙滩上，四只深深浅浅的脚印留在沙子里，一直延伸向公路的出口。 ”芩儿，芩儿！”迷糊中，正当我迎着初升的阳光，就要走出那片海滩时，我的耳边，忽然响起陌生女孩的叫唤。 猛的睁开眼，我的眼前，果然又变了副模样。细细打量后我发现，这里好像是医院，四周墙壁白花花的，空气里，到处充斥着一股难闻的药水味，让人透不过气来的窒息感包围着躺在病床上的我。 白色病服，白色床单，白色被套，连地上摆着的拖鞋，都是一尘不染的白色。唯有靠近手边的桌子上，那颜色多样的水果篮和鲜花，才隐隐约约的给这里增添了些许生机。 床前，多了两个正盯着我使劲儿看的年轻女孩，一个齐刘海圆眼睛萌妹子，不施粉黛，一个中分黑长直，略带淡妆。 ”芩儿，你不会摔了一跤，把脑子也摔坏了吧？”齐刘海伸出手来，在我脑门摸了又摸，睁大了双眼问。黑长直在她旁边，神情怪异的望向我，嘴里嘀咕着就不该让她看美男子的。诧异的与他们面面相觑，我再次摸摸自己的脸，然后拿过他们的手机，盯着屏幕中的自己，竟发现仍旧是白艺芩的脸。 看来，我果真是走进了白艺芩的回忆里，还真实的体会了她所经历的事情。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别逗我了，你不会真失忆了吧？”黑长直郑重其事的望着我，然后指着自己和身边的齐刘海，”知道我俩是谁吗？” 我摇摇头。 ”是这样的，早上我们正逛街来着，你说要去找你jiejie，准备走的时候，我俩就看见了一长得还不错的男孩，颜值挺高的，想让你瞧瞧，可是没想到你刚在人群中看到他的正脸，就像着魔了一样要跟着他走，然后……然后就被石头给绊倒，晕过去了。”齐刘海说着说着，拿自己的手机来递给我。 屏幕里面，居然是我的模样，站在街头，漫不经心的遥望对面，身边还跟着那时候被桃子附身的瑶瑶。 原来我以为的初次相遇，并不是真正的第一次邂逅。早在酒吧遇见白艺芩的那天以前，她就见过我了。只不过她没有告诉我，还谎称我偷窥她，假装不知情的让我顺走了她的手机，才有了后来的我们的交集。 她说得没错，我才是个傻子。 中午十二点，趁两个女孩离开的那会儿，我偷偷换了衣服溜出了病房，来到喧闹的大街上，寻找那时错过的场景。尽管我不知该往哪儿走，可白艺芩的心告诉我，左转的第二个转弯路口那里，有我想要知道的东西。 ”小姑娘，在找什么？”当我站在转弯处路灯下不知再如何是好时，我的眼前，突然走过来一个身着奇怪青衫，手捧瓷碗的老人，满头银发，拄着拐杖，苍老的脸上刻满岁月留下的印记，尽管如此，他那面带微笑的慈祥模样仍旧让我心生好感。刹那间，对这位正低头询问的老人，我仿佛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到底是在哪儿见过呢？ 还未等我仔细回想起来什么，老人便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然后走开，一边摇头一边轻声叹息，”可惜啊可惜，这么年轻就……” ”就什么？”意识到他话里有话，我赶紧追上他去，问道。 ”你要找的人，不久就会遇到，”他张开眉毛，笑容可掬，然而很快他又收回了放松的表情，变得沉重起来，”但是千万要记住，一旦做了你想做的事，就没有回头路了。”说罢，他伸出右手，轻轻朝我眼前挥动，于是我的眼睛在那短短几秒钟里，什么都看不见，身体也变得轻飘飘的，像进入了另外一个虚无缥缈的世界。在那里，我看到了白衣女子，时光鸟，和临死前将我抱在怀里的母亲。那些有她们的场景，如同倒带般飞快的闪现在我的眼前。就在我发觉似乎过了漫长的几百年时，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又再次将我拉回了现实。 当我感到疲倦不堪的从白艺芩的回忆中清醒过来时，我的周身，仍旧是那片喧闹的十字路口。滴滴滴的喇叭声，不远处露天屏幕里放出的悬赏连环杀人凶手的新闻，和马路中央正在等候路灯通行的另一个我和瑶瑶的说话的声音。 拿出手机看时间，正好十二点半。距离我刚刚到这里的时间，只有五分钟。所以是那个刚刚我看见的老人，让白艺芩进入了前世的记忆里。可他，究竟是谁？ 我回过头去，眯着眼睛眺望老人来时的方向，却只看到了他模糊不清的背影，像极了此前赠与我和小七姐雨伞的怪异老爷爷。当他的身影就快要消失在路的尽头时，我的脑袋里面，又开始了那该死的嗡嗡嗡的聒噪，像无数只正煽动翅膀的蝉在细胞里来回翻涌，令人不得不抓紧了头部，在慢慢变得昏暗的街头踉跄着往前奔跑，痛得比之前还要厉害。 ”喂，年轻人，醒醒！要打烊了！”正在这时，我的耳朵旁，忽然传来异常清晰而又响亮的男人声音，刺得我的耳膜都快要震裂了似的。随着浑身突然的一个激灵，慢慢张开疲倦不堪的眼睛，从白艺芩头上收回左手，打量四周后我才发现，我似乎又回到了大排档这里，身旁站着个人高马大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抹布清洁用具什么的，表情有些不耐烦。 白艺芩仍旧低头趴在桌子上，闭着双眼，安静的睡着了。变得越来越透明的桃子与她的样子差不多，手边放着已经空了的酒杯，浑身散发出一阵酒味。 用力的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红了一片，还能感觉到真实的疼痛，说明这总算不是梦了。 打开手机看时，时间又来到了八月倒数第二天的晚上九点半，与最后白艺芩喝醉只过去了半个小时，还不算晚。 看着她沉睡得无比安稳的样子，这时我才清醒的意识到，原来她就是时光鸟的转世，为了遵守前世的约定，把我带进了她的回忆里，让我知道我们之间的渊源，也是她，从第一次遇见我的时候，就注定了会为我牺牲，所有的事情，我竟到最后才知道。 可惜似乎只有我后知后觉，明白的太迟。也许过了今晚，我的世界里，就再也没有白艺芩这三个字了。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感激她，让我能够有机会与喜欢的桃子在一起。 ”老板，结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