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门(3)
乾宁二年,昭宗听从太监的主张,任石岩为宣谕使,前往钱塘,封土匪钱镠为镇海节度使。作为昭宗弟弟,李唐的臣子,石岩没有办法抗拒,只得禀命前往钱塘。石岩是李唐无能昏庸皇帝之一,懿宗李漼的第九个儿子,也是最后一个儿子。依照所有儿子的名字都带人字偏旁的特点,如石岩的大哥李保,五哥李俨、八哥李倚等,李漼给自己的第九个儿子取名为李休。李漼的儿子无论如何都得封王,封什么王呢?李漼实在想不出好名号,最后还是听从太监的意见,册封为豫王。石岩的五哥僖宗李俨驾崩,七哥李晔(原名傑)即位。石岩多次上书,规劝昭宗改变李俨的做法,可就是没有得到李晔的采纳。石岩竭力反对这种“以贼治贼”的办法。见石岩频频上书,朝中早就已经有人说石岩违反祖宗规矩,干预朝政。石岩依旧是我行我素。石岩认为,用这种“以贼治贼”的办法无疑就是饮鸩止渴,其本质就是奖赏众人对李唐皇朝的反叛。造反者非但没得到应有的惩罚反而奖赏,忠臣岂不心冷?使命完成后,石岩没有游览钱塘美景,马上就启程赶回神都长安。沿大运河到达广陵,石岩会晤了当时的淮南节度使杨行愍。就在这一年,宣武节度使朱温攻陷了洛阳。在石岩南下之前,杨行愍也上书朝廷,列数朱温的条条罪状。石岩希望,杨行愍能够加快出兵北上,牵制朱温,减轻压力,让李唐皇朝有一口可以喘气的机会。杨行愍清楚,朱温一旦吞噬了李唐皇朝,对自己也是大大不利。起码在朱温羽翼未丰之前动手,肯定会比将来坐等朱温吞食自己要好。石岩和杨行愍在广陵足足密谈了三天时间。离开广陵,船队继续沿运河北上。 船队出亳州永城县不久,就遭到朱温军队的伏击。石岩至今依然很清楚地记得那是九月初四。石岩和尹如雪在船舱里面早已经熟睡。睡梦中,石岩和尹如雪几乎同时被弓箭射击船板的“咚咚”声音惊醒。石岩抱着不满四岁的石斛,和尹如雪一起,冲到前舱,正好撞见冲进船舱的李同。李同说,“少主,我们的船队遭到朱温部队的伏击,得赶快想办法突围。”石岩急忙将正在呼呼大睡的石斛包在甲衣内,在尹如雪、李同的协助下,再用绸缎绑在自己的背上。石岩背着石斛,急匆匆地与尹如雪以及侍儿小絮等一干人冲出船舱。两岸的火箭像空中刚炸开的烟花,向石岩的船队射击,伴随火箭而来的是暴雨般的锥箭。小絮被一枝火箭射中,倒在了船板上,气绝而亡。石岩的侍卫集中弓弩,先撕开西岸伏击圈一个缺口。李同在前面开路,掩护尹如雪和石岩弃船登岸。一向不用剑的石岩和李同,第一次用上了剑。上岸后,石岩、尹如雪、李同以及数名侍卫迅速夺得战马。不清楚是为了活命还是倾泻集聚在心中多年的愤恨,石岩、李同那天晚上不晓得杀死了多少人。火光掩映下,看到只是飞舞的头颅和断臂残肢。面对多如蚂蚁的兵士,石岩的侍卫悉数阵亡。早就已经杀昏头了的石岩大概被石斛的一声大哭惊醒,三人迅速向西南突围。 沿着永城前往亳州的便道,石岩在前,李同在后,夹着尹如雪,与围剿兵将缠斗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渐渐脱离伏击圈。李同的坐骑多处中箭,倒地死亡。石岩将自己的坐骑让给李同,自己与尹如雪共乘一骑。三人驰行了将近一个时辰,直到天开始发白才到达天清观。看到石岩满身通红,姑射真人急忙叫天清观道士备办马匹、盘缠和必要的日常用品。脱离伏击圈时,尹如雪和石岩未带任何物件。石岩向来不理这些世间杂物,一切都由仆人兼总管的李同料理。还好如此,李同身边总带着足够多的盘缠。朱温既然敢袭击亲王的船队,不论是亳州还是天清观自然不能多呆了。大约只过一刻钟,姑射真人就派十几名天清观道士护送石岩四人离开亳州。石岩四人绕道颍州南行,前往淮南节度使杨行愍的属地淮南道。石岩非常清楚,身在神都的李氏宗亲包括七哥李晔必将会有比自己更悲惨的遭遇。不论是去神都还是去河东,必须经过朱温控制的河南道,无异于羊投虎口。石岩心一硬,决定南逃。就在南行的官道路口,石岩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面向神都,重重地叩了无数个响头,鲜血渗出了石岩的额头。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石岩从来没流过眼泪,可此时却像三岁的孩童,嚎啕大哭了起来。辉煌的大唐帝国,最后竟是这样收场!李同默默地扶起了泪流满面的石岩,转身南行。就在石家村,石岩捡到了可怜的孤儿石柏。石岩觉得,一旦李唐皇朝崩溃,寄身在杨行愍也难有什么好的结果。既然已经流亡,就流亡得彻底。石岩一行五人,夹杂在南逃的难民中,横过扬子江,几经转折,最后隐居在江南西道的桃花石乡翠竹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