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路(3)
石斛继续起步。忽然,石斛脚步慢了下来,仿佛看到了隐藏在背后的危险。易曰,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无论高贵还是贫贱,身后都有无数人准备对你下手。这些人可以是你的熟人,也可以是跟你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是因为才财致祸。就算你既无才,也无财,又无貌,也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你动手。否则,神州也不会有飞来横祸这一说。原先还只有控鹤军以及那些个采宝客,如今无端添了李简和徐知询,而李慎肇又在暗查米栗。万一出了点纰漏,那可真的是害人又害己。不能再等了!还是尽快将她安全转移到湖南去,交给吕师周,免得夜长梦多。在李简的地盘上,多一天就是多一天危险。神州人原本就恶毒,土匪李简更不会例外。消除隐患,才可能有安全。此时,迎面驶来了一辆马车。石斛手一拱,拦住了这辆马车,一声“城南码头”,就坐了上来。石斛说,“尽量快一点,小子还有些急事。”马车没有进鄂州城,直接就选择了城外一条道路,飞驰城南码头。鄂州的北面是扬子江,南面是星罗棋布的湖泊。武昌县城在鄂州城的下游。石斛不走扬子江,偏偏从鄂州城南的湖泊坐船前往武昌。石斛包了一条小木船,穿过令人晕头转向的湖泊,来到了武昌县。石斛给小木船的船主付了船资,登上了码头。 快要到家时,石斛听到了宅院里面飘出轻轻的琴声。石斛上次去武昌县城备办家居用品时,不经意间看到地摊上有一张古琴待售。如今神州到处响彻着兵刃交接声,谁还有雅兴弹琴。逃命时,巴不得剃光身上的毛。经过一番讨价还价,石斛花了一十六两白银买下了这张古琴。施庆宗说,“少东家真是舍得花钱!这种破琴就是白送,仆也不要。”米栗弹的是《梅花落》,不过已是尾声。院门半开着。石斛轻轻推开了院门,跨进院子。院子中原有的杂草都已经清除得干干净净。长在院子西首的那株一抱多大的樟树,仿佛就是特意建在院子里面的锥形凉亭。天气热的时候,坐到樟树下乘凉倒有些惬意。沿着院子石砌围墙的墙根,式样不同的瓦盆里面还种了多个品种的兰花。郁郁葱葱的兰花,让原本有些单调的庭院增加了不少的色彩,增添了生气和活力。萧竹正俯身给兰花洒水,一听有人推门进入院子,连忙转过了身子。“公子!”萧竹惊奇地叫一声。萧竹旋即将手中的木盘往地上一放,就朝石斛小跑迎了上来。石斛将肩上的行囊递给萧竹。米栗站了起来,出了堂内,来到了步檐上。石斛站在庭院中,看着米栗下了台阶,翩然来到身边。米栗一挽石斛的手,靠在了石斛的肩膀上。石斛向米栗笑了一笑,抬脚向屋内慢慢走去。踏着台阶,登上了步檐,进入堂内。“郎君”,米栗说,“看看我将家理得怎么样?”“好!”石斛含笑说,“看一看夫人理家的能耐。”
屋子收拾得是一尘不染。石斛走后这段时间里面,米栗还增添了不少家当。看起来,米栗真的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石斛屋前屋后巡视了起来。马厩里面已经拴上三匹骏马。这三匹马是石斛上回离开鄂州时,委托施庆宗购买。没有良马,一旦遇到情况紧急,行动自然不便。还好,施庆宗很守信用,没有携带买马款逃跑。石斛仔细查看了马匹的牙齿,再拍了拍马匹的背,再蹲下身子看一看马蹄。“施庆宗买来的马看起来还算不错。”石斛提起井水,冲了一把手,摔着水珠,和米栗离开了后院天井。何若递来葛巾,石斛擦干水珠。“何若”,石斛说,“你和萧竹早些烧饭。吃了饭,我们就去雷公山。”石斛一厢情愿,准备陪米栗玩一玩山水,算做给米栗送行。石斛说着就和米栗穿过中堂,踏下台阶,经过庭院,出了院门。天气晴好,几朵轻云在蓝天上飘。米栗挽着石斛在小路上慢慢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