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指婚二
虽然这是芸娘第一次在瑾妍面前动了怒，只怕这也是瑾妍头一次这般忤逆了芸娘。 两母女就这样瞪视了好一会儿，芸娘转头大声对翠岫道：“瑾妍小姐感染风寒身子不适，你要小心照顾着，尤其是不能让瑾小姐外出，否则唯你是问。” 瑾妍当然知道芸娘的意思，这不就是要将她软禁起来吗？ 果然在晚膳时分，门口便站了两个小厮，只说夫人吩咐过小姐感染风寒不宜走动，并说膳食和所需一应物件都让翠岫前去领取。 瑾妍从来没想到芸娘会有这么刚强的一面，看来芸娘这次是动了真要将她嫁给秦府了，难道仅仅是因为秦碧安施加了压力？可秦碧安上午见自己的时候不像是要用强的样子啊。应该不是芸娘看中了秦家的权势吧？ 积雪还未融完，地上又滑又冷，瑾妍也懒得出门，她在房内用了晚膳，坐在窗边，外面的积雪将夜空映得白茫茫的，可能因为化雪，房里虽燃了炭火，可依旧觉得冷，瑾妍便早早地到了床榻上。 想来想去，瑾妍都觉得这事唯有见一面秦碧安方可解决。 第二日，芸娘来看过瑾妍一次，自然是苦口婆心地劝瑾妍嫁给秦漠，瑾妍没有像上次一样跟芸娘争执，她只静静听着，然后坚定地告诉芸娘，自己不会嫁给秦漠的，死也不会。芸娘气得脸色铁青，拂袖而去。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瑾妍顶多只能在自己的院里了走动下，远了如园中都是不能出去的，更别说是去见秦碧安了。 瑾妍只好遣了翠岫去幽兰园打探一下，看看是个什么状况，翠岫去了好半晌，回来时什么消息也没有带回来，因为自打瑾妍晕倒后，秦碧安对瑾妍的婚事提也没提过了，若有交待或是议论还好办了，起码知道秦碧安是个什么主意与打算，可她这样不声不息的，瑾妍反而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不过，翠岫去厨房拿膳食时，无意中听到了厨娘跟吴妈的对话，她慌得连膳食也忘了拿，立即跑回院子，想把听到的话告诉给瑾妍。 “小姐、”翠岫才到门口便慌慌张张地唤了起来。 “后面有老虎追着你吗？”瑾妍自一本药师经中抬起了头打趣道。 “这时候了，小姐还有心情开玩笑。”翠岫不满地说道。 瑾妍看了看房门口，见两个小厮守在院门口，便低了声问道：“越是有紧要事，越是要装着无所谓的样子，不然等娘知道了，我想做些什么也晚了。” 翠岫听瑾妍这样说，方才想起自己这样慌慌张张跑回来，只怕两个小厮认为是有什么事呢，若要禀告了夫人，只怕自己再想为小姐打探点什么消息也难了。 “小姐，你刚刚让我带给张嫂子说的食谱单子我忘记了，所以失了仪态，望小姐不要责罚。只是小姐能再说一遍吗？”翠岫站在门口大声说道。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想吃酒酿圆子了，让张嫂子明儿个做些吧。”瑾妍提高了声音说道。 “好，我这就去。”翠岫说着忙往外走去。 两个小厮果真探了探头，见翠岫说着往外走，忙正了身子，当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 瑾妍时常下厨学做些菜式，如今也算是被禁了足，想吃个什么新奇玩艺，让翠岫去告诉了厨娘倒也正常。 翠岫再回来时，提着满满当当的食盒。 果真有酒酿圆子，还是红豆酒酿圆子，瑾妍有些奇怪，这红豆没一个两个时辰的熬不了这么软糯细烂。 “张嫂子说今日刚好熬了红豆，又听说小姐想吃酒酿圆子，便做了这红豆酒酿圆子，张嫂说红豆生血，冬日常吃不会手脚冰凉呢。”翠岫解释道。 “这许多，你盛些给外面的两个小厮吧，这晚间天气寒着呢，吃些热食总归要暖和些。”瑾妍说着，便拿出了碗勺。 翠岫端了两碗酒酿圆子出去，回来时很是高兴，说两个小厮在偏房里吃着呢。 “刚刚到底有什么要紧事？”瑾妍吃了一粒圆子后说道。 “我先前听到吴妈和一个厨娘的话，吴妈说夫人很是中意这门婚事，不管大夫人什么意见，只要秦家上门提了亲，她都会劝老爷同意的，毕竟进了秦府，小姐这一生衣食无忧之外，梅园也会跟着沾光不少呢。”翠岫望了望门外，压低了声音说道。 瑾妍真的没想到这件事虽说是秦漠挑了头，可到头来竟是芸娘的主意了，毕竟人家秦漠也只是说先征求下瑾妍的意见。 瑾妍更没想到一向淡泊温顺的芸娘，竟然为了梅园和自己所谓的幸福就要逼自己嫁给一个不想嫁的人。 晚膳瑾妍吃得很少，她趴在窗边看着枯萎的石头花一眼不转，小白在窗台上挂着的鸟笼上跳跃，翠岫也不敢去打扰，毕竟一向疼爱小姐的夫人，这次的态度反差着实大，估摸着小姐一时半会的有些接受不了吧。 瑾妍趴了好一会子后，起身说要去找芸娘，刚出了门，两个小厮走过来，却又不好意过问瑾妍是要去哪儿，毕竟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嘛。 翠岫忙说小姐是要去找夫人，两个小厮便放心了，但依旧一人留在了房门前，另一个人尾随在瑾妍和翠岫的身后。 瑾妍见小厮这样子，咽了口冷风，心中一片凉气，不禁想娘亲到底是有多想自己嫁进秦府呢？ 芸娘见到瑾妍的时候，先是一愣，接着欢喜地迎上来说道：“我就知道，瑾儿最是听话了。” “娘，我想单独和您说会子话。”瑾妍看了看吴妈和彩碟一行人道。 “你们都下去吧。”芸娘看了看吴妈说道。 “娘，我知道您一定不是因为贪恋秦家的权势，才让女儿嫁给秦漠的。”瑾妍握着芸娘的手，渴望地看着芸娘道。 “可是秦家的权势可以保你和我一世无忧的，我知道秦公子定是极喜爱你的，否则也不会让你大娘带话先询问你的意见了。一个男人若肯这般替女子着想，真是一个女子的福气了。”芸娘语气平和地说道。 “可是我心中并没有他，跟他在一起只会痛苦。”瑾妍说道。 “你跟谁在一起不会痛苦？褚非离吗？我告诉你，褚非离你永远想都不要想，他只能是娍妍的夫君。”芸娘急躁地摔开了瑾妍的手，一字字质问道。 瑾妍大抵从没见过这样暴躁的芸娘，她也不明白娘为何执意认为褚非离就是属于娍妍的，照她看来褚非离是无意于娍妍的。难道娘是怕自己和娍妍相争而惹恼了秦碧安？ “虽然我觉得褚非离根本就不喜欢娍妍，可我对褚非离也绝对的无意。”瑾妍解释道。 芸娘的情绪有些激动，她根本听不进去瑾妍的话，只觉得瑾妍是在找借口，她现在说什么都是不想嫁给秦漠的托词。 瑾妍也发现了芸娘的异常，以为是自己忤逆了芸娘的意思，芸娘着实生气才这样的，便告退带着翠岫回了自己的房。 芸娘的态度坚定，意思也很明显了，瑾妍是非嫁不可。 看来，这事儿找秦碧安也不中了，只要芸娘这亲娘向慕澜提提，婚事也就是铁板上钉钉了。 “小姐，你也别这么愁苦了，这事儿还有余地呢。”翠岫见瑾妍依在榻边既不上榻休息，也不好好靠坐着便说道。 “娘都这样说了，还能有什么法子。”瑾妍头也不抬地说道。 “王公子定是有法子的，只要小姐肯接受他的夫人。”翠岫迟疑了一下说道。 其实翠岫心里想的是褚公子要是在京城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免了小姐这桩婚事的。可她也知道，褚公子如今远在边疆，而小姐这事看样子只怕秦府一来提亲就会被定下来的，那秦公子若急些，左不过也就这几天的事了，所以坐等褚公子的帮助是不可能了。 除了褚公子，只怕就是王公子和十七爷能对这事帮上忙了，十七爷和长公主是亲姐弟，当然不好为了这事而弄僵了他们姐弟关系。 那么就只剩下王公子了，要说起来，王公子还是小姐中意之人，唯独不好的便是他有妻室了，可小姐嫁进了秦府不也是侧室吗？左不过是做侧室何不挑个自己喜欢的人呢？ “他未必肯为了我而得罪秦府这样的权贵。”瑾妍唇边荡起一抹笑说道。 也不知为何，翠岫只觉得小姐这笑，嘲讽中竟透着些凄凉。 “不管是褚公子，还是王公子，只要您肯说，奴婢觉得他们都会想尽办法帮您的。”翠岫笃定地说道。 “看来你比我更相信他。”瑾妍依旧挂着那样的笑说道。 “其实，嫁给王公子也不错，虽说他有了妻室，可小姐若进了府，王公子一定最疼爱的人就是小姐您了。”翠岫劝道。 “我也不会嫁给他。”瑾妍轻轻说道。 “为什么呀？小姐您那么喜欢王公子，嫁给他长相厮守不好吗？”翠岫疑惑地问道。 “正因为我喜欢他才不能嫁给他。”瑾妍看了看一头雾水的翠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