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条件，翻手云雨

    “去回春堂做什么，那里又没有事情做。”

    “去抓药，端木璟给我开的药不够了，得去抓药。”

    这话？

    凪临初还是没有揣测中韩回其中的用意，只好沉着不说话了，他倒是要看看韩回到底是有什么打算。抓药？

    韩回的话，十个句子里有八句是在打哑谜，自己就不信还能是真去抓药的。

    韩回却没有同凪临初说明白，保持着这件事情的一丝神秘感，如此才算是有趣的，不然都提前知道了，凪临初这样好玩儿的人，是拴不住他跳脱的性子的。

    端木璟这边之前好容易饶了老半天的道，始终是没有想明白长公子会给自己说什么，如此反复在别苑里晃悠琢磨了许久，到底还是打开了韩回给自己留着的那个锦囊。

    韩回真是一个有钱的金主啊，就是写个字都用绢帛，这在秦朝可真没有几个人能够这么财大气粗的，不过看到了韩回的锦囊之后，端木璟才真正是想要炸毛的一只小野猫，韩回这特么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之前韩回同自己商议，要她去到咸阳宫中盗取帝业书和九转碧玉花，她想只要是山高任鸟飞便没有任何问题，然而如今哪里是没有问题那么简单，这是根本不可能逃走好么？

    韩回布局，当真是不给别人留哪怕是一丁点儿的退路！

    他心太过细致，也太狠了。

    那个小小的锦囊中只有一语罢了，“公子将留，毋宁推辞，咸阳宫中，再等聚首”。

    试问，如果是长公子留人，那么她又如何走得掉呢？并且观韩回的意思，他之所以等不及自己没有进宫就走了，显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然不会当着自己的面离开，至于韩回接下来要去做什么，端木璟也就不得而知了。

    可是，这种凡事都被韩回掌握的感觉，是真的不太爽。

    端木璟将韩回给自己留下的东西处理了，只怕所谓的咸阳再聚，就是追着自己要那个什么《帝业书》和九转碧玉花了。

    她也是头疼，偏是送走了一个韩回，还需要应付一个公子扶苏，就算公子扶苏好糊弄，而这九转碧玉花乃是墨家燕青钥之必备的药物，这这两样便够自己头疼的了。

    终于端木璟认命了，想着这一点便是要承接下公子扶苏的怒火。

    反正自己什么狼狈不堪的样子长公子没瞧见过？便是辩合的时候还从树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摔了下来，今日这一个小插曲着实不算什么。

    不过韩回走了，端木璟心中到底没底，这才磨磨蹭蹭蹭了这老半天死活不肯进去。终于是做足了心理建设，身子刚跨进了长公子的别苑，长公子却是在看书，显然已经等端木璟有些时候了。

    端木璟心道不好，早知道自己就不应该磨蹭这么久的，让一个帝国的皇长子等自己，她也真是心大。

    从来有自知之明的端木璟这时倒是请罪请地快了，可惜扶苏才送走了韩回，根本没有心思看端木璟来着一套，只将端木璟要做的事情说了。

    “你既也看到了，韩回先生已经离开咸阳，接下你就只能跟着我回咸阳宫中，你可有异议？”

    端木璟悄悄打量扶苏那张脸，只觉得韩回走了才不过一会儿，他已经开始一板一眼的命令起人来，分明如今才弱冠的年纪，真是呆地很，又带着天家的威严，让端木璟真是好一会儿不适应。

    公子扶苏本是温和的性子，这从面子上作出冷峻来，私底下接触有时候倒也好玩儿，自然现在不是玩的时候。

    至于有没有异议？端木璟心中却是不平，不自觉嘴里也嘀咕出来，“韩回走了我自然的也可以回回春堂，凭的是什么一定要跟着你回咸阳宫中。”

    她声音虽然小，奈何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端木璟这一嘀咕，扶苏倒是把她的话听清清楚楚的，当下目光变得犀利，沉着声音问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糟糕，自己这毛病怕是改不了了。

    端木璟心头骂一句自己嘴欠，当即回话道:“回长公子，草民刚才说，虽然外面的世界精彩纷呈，但是能够跟在长公子身边乃是莫大的荣幸，长公子厚爱，端木璟恐承受不起。”

    她这话实在是百转千回，绕着弯地向公子扶苏表达对外面的渴慕之心，如此更让扶苏想到了走了的韩回，本来整理好的情绪，被端木璟这么一闹，心中多少不痛快就算是一股脑地给扶苏激将出来了。

    端木璟话中言说自己承受不起所谓的厚爱，可是某些人，又半点都不在乎的样子，可见果端木璟这嘴里的话，都是鬼话连篇的。

    “行了，辩合时倒不见得你这么能说。”公子扶苏除了自己敬仰的人外，对于他人本就是吝啬言辞的，便是端木璟也不例外，只将自己要交代好端木璟的话说了出来。

    “陛下有旨，你既是对这歧黄之术甚为精通，便随我一同入宫，医治丽妃，若能医好，重重有赏。”

    端木璟闻言，却经不住愣住了，只在心中想着韩回那几句话，“公子将留，毋宁推辞”。

    原来韩回所说竟然是真的，并且不是长公子让自己留下来，而是秦始皇嬴政留自己在咸阳宫中，这哪里是可以跑掉的问题，这根本是让自己想都不敢想，行错一步，便有性命之忧。

    她也不为着那句“重重有赏”就高兴起来，反而是慎重问道:“若是医治不好呢？”

    公子扶苏也不瞒着她，只说，“只是陛下试试你的才学，你尽管医治就是，便是实在医不好，你是我府上谋士，我自然还能为你到陛下那里求情。”

    端木璟却是不信这话的，扶苏虽然仁慈，但是也就注定了他不可能有始皇嬴政那番高远非凡的见识，他本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乃是帝国的长公子，自然也是嬴政第一的顺位继承人，懂得很多，却不懂得生存的艰难，毕竟他已经站在顶端了，而正是因为这样看不透很多事情，也就没有嬴政那样的卓见。

    更何况，扶苏在这里说端木璟要是治不好丽妃，他自去向嬴政求情，不过是看在端木璟到底是自己府上的谋士，大概更多的是为了韩回，可端木璟也没有忘记扶苏是为了什么才被发配到边疆去监督修建长城。

    也还真是巧了，恰恰也是因为替别人求情。

    长公子的这个求情既不保险，甚至于还有把他自己搭进去的意思，端木璟觉得自己这一趟进入咸阳宫中只怕是更加凶险了，心中自在怪着韩回把她置于险境之中，又因为公子扶苏说出为自己求情的话生出多少感动。

    偏偏端木璟的感情，就如同是非对错，便是如此分明，从来没有想过这其中的复杂。

    韩回本是为端木璟筹谋好一切，公子扶苏自会将她带进咸阳宫中，要不是赵高中间这个变数，她自然不可能出现这种状况。如此一想便是端木璟错怪了韩回。

    而公子扶苏，却是早就知道，端木璟医治丽妃，本就是凶多吉少的一件事，她能够医治好的概率很小，最后他如果不出面，那么端木璟才是真的身处险境，这件事情，本就是因为他而起，扶苏自然以为是自己的责任了。

    端木璟也没有说穿扶苏这话，只道多谢扶苏，面上不显露，心里却急的同什么似的。

    扶苏自然是怕端木璟心神不宁，这样分心那么医治好丽妃概率就会更加小了几分，只说着，“明日你就随我进宫，直接去到丽妃的寝宫，先去看看再说。”

    他说完这话本要走，但是端木璟却叫住了扶苏，“长公子请稍等，可否为我描述一下丽妃娘娘的病情？”

    公子扶苏站定，“也好，具体不甚清楚，只知道丽妃成日里发寒发热，气若游丝，最奇怪的是，她宫中宦官侍女竟是一个个的都得了她这病，也有拖得久的，也有一两日便去了的，我所知不多，恐怕于你没有什么帮助。”

    他一说完，见端木璟陷入了沉思，自是没有理会，人就已经走了。端木璟却仔细琢磨扶苏的话。扶苏帝国长公子，身份贵重，一个生病了的妃子肯定是接触不到，不过能听在他耳中的也必然是极为重要的讯息了。

    难道是？

    端木璟心中冒出一个想法，却心中苦笑，韩回啊韩回，如今你才真算是要害苦了我。

    她心中有苦说不出，只好回自己那院子里翻阅古籍查找病例药方，然而秦朝的文字到底还是有些难度，如此竟然是在默默埋怨李斯，如何还没有统一文字，又觉得自己真是好笑地紧，便是统一了小篆于她不也同样困难？

    明日便要再次进入咸阳宫，今日注定是个不眠夜了，端木璟仍旧拿着自己预备的炭笔对照着竹简奋笔疾书，偶然想到这几天的诸多事情，心道一句多少世事无常。

    常着常着，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