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子鼠
天色阴沉，河阳城中的商贩大多收摊关门。 一个卖冰糖葫芦的中年人也简单收拾一番，扛起插把，就要离开街市。 “等一下，大叔。”易云连忙跑来，说道，身边跟着一脸惊喜的小环。 他带着小环在城中逛了一圈，也没遇到周一仙，而小环却突然想吃冰糖葫芦，是以他只好去寻冰糖葫芦的商贩。 中年人习以为常，几步又转身回来，对易云笑着说道：“客官，要几串冰糖葫芦？” “你这冰糖葫芦怎么卖？” 中年人答道：“两文钱一串。” 随即易云便从怀中掏出一把大小面额的银票，翻找起来。他先前嫌银子带着费事，直接都扔了，是以只剩下银票，倒找不出太小的面额。 一旁的中年人看得目瞪口呆，却是从未见过如此多的钱财。 最终易云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了他，道：“不用找了，给我拿几串就行。” 中年人呆愣半晌，随即一个激灵，接过银票，而后直接将整个插把都给了易云。 “大叔，这……”不待易云说完，那人竟似生怕他反悔一般，连忙揣起银票，什么话都不说便匆匆跑掉了。 易云站在原地，只微微摇了摇头。 “大哥哥！”一旁的小环看着这许多冰糖葫芦，顿时两眼发亮。 易云微微一笑，晃了晃手中插把，道：“这下随你吃了。” 小环满面欢喜，取下一串冰糖葫芦便吃了起来。 “小环？”两人正待离开，一声轻呼突然从身后传来。 二人转身，只见一个老者正站在不远处，脸上颇有惊愕之色。 此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清庸，看上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他手中正拿着一根竹竿，其上还挂着一块白布，写着四个字“仙人指路”。 小环见状登时一喜，腾腾跑去，叫道：“爷爷！” 易云心中一动，心道这便是周一仙了。 “你怎么跑到这河阳城来了。”周一仙皱着眉头，问道。 小环笑着说道：“是这个大哥哥带我来的。” 易云几步上前，拱了拱手道：“前辈。” 周一仙满脸警惕之色，上下打量着易云。 易云微微一笑，道：“晚辈途经贵宅之时，发现小环被困井中，便将她救了出来。” “是这样的。”小环眨了眨眼，点头说道。 周一仙警惕之色稍减，淡淡说道：“如此倒是多谢小友搭救老夫孙女了。” “无妨，举手之劳罢了。”易云说道。 周一仙看了看小环手中拿着的一串冰糖葫芦，略一思量，作势便要从怀中掏出什么。 “老夫这孙女喜些甜腻的零嘴，倒是多有麻烦小友。”周一仙微笑道，“不知这一串糖葫芦多少钱，老夫自当付了。” 他虽然口中说着，手上却迟迟不见动作，犹自插在怀中。 “一串冰糖葫芦两文钱。”易云见状，微微一笑，说道。 周一仙闻言，顿时一滞，半晌无语。 过了片刻，他面色尴尬，讪讪地收回了手，顺势抚了抚胡须，道：“钱财俗物，何足挂齿。老夫可预知五十年前程，能断三百年运势，铁口神相，笔判阴阳，为小友算上一卦如何？” 易云闻言一愣，正要笑着答应，却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伸手将怀中小二提了出来。 “吱吱……”小二眨了眨琥珀色的大眼，轻轻叫了几声。 “晚辈只有一个问题望前辈解惑。”易云晃了晃小二，说道，“晚辈机缘巧合之下得此灵鼠，却一直不知是何灵种，不知前辈可知晓一二？” 周一仙闻言，随即低头看向小二。只见他面色突然一变，随即阴晴不定起来。 片刻之后，周一仙才抬起头来，看着易云，抚须问道：“小友可是属鼠？” 易云微微一愣，随即答道：“不是。” 周一仙眼睛一瞪，惊道：“不是？” 易云点了点头。 周一仙顿时眉头紧锁，连连抚须，半晌不语。 “若小友属鼠，那么此鼠十有八九便是十二生肖中的子鼠了。”周一仙缓缓说道。 “子鼠？”易云一惊。 周一仙点头道：“这子鼠得天道青睐，运道优沃。是以生而有趋吉避凶之能，双目可察万物运势。其本性纯良，与人为善，多贪食喜睡。” “传说其双瞳可生金光，唤作‘辟玄金光’，五行全克，大成之后无法不破。” 如此种种，倒和小二一一吻合，让易云心中颇震。 顿了顿，周一仙叹了口气，又道：“只是据说这子鼠虽然神异，但却非属鼠之人不可收服。是以此鼠恐怕多半是另一种罕见的灵鼠了，老夫却也不知其跟脚。” 易云听此，身体微微一震。却是他猛然想起，自己前世乃是属鼠之人。如此说来，小二恐怕真的就是子鼠了。 想到此处，易云不由再次低头看向手中的小二。 “想来也是，这十二生肖本就只是俗世传说罢了。”周一仙微微摇了摇头，说道。 随后易云便拜别了祖孙二人，在小二小环的依依惜别中转身离去。 半路上，易云眉头微皱，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段时间之后，易云便走到了自己在河阳城的老宅所在。 令他颇为惊奇的是，这间老宅数年间竟不见朽坏，甚至还愈发精致起来。 后来他才得知，那钱万富之子钱绍文听了他的话之后，发奋苦读，科举之路高歌猛进。待到钱绍文真要考进士的时候，早已脱了稚气，自然不会真的听从易云所说，就此放弃了。而后他便一直考到了探花，金榜题名。 是以钱府上下对易云都颇为感激，每每代其修饰装点宅院，才有了今日之景。 当然这是后话不提。 因天色已晚，易云简单收拾一番，便住了进去，而后自是打坐修炼，一夜无话。 …… 是夜，青云山附近，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随之大雨倾盆而下，势若瓢泼。 而在那无数闪雷之中，有一道雷霆极为惊人，自九天悬坠，神威煌煌，耀得天地间霎时通明。 骤亮之下，无数人彻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