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称兄道弟

    研将折纸慢慢打开，上面清晰地写着四个字：四号公墓。“这，这是什么地方？”她瞪大了眼睛。。一颗甘露从树叶中渗出，橘红色的圆点将它整个周身完全淹没。突然，树叶四下颤抖，将它连带一起抛出，掉落于地面上，变成永恒。四号公墓内，一女人从众多坟冢旁走过，她的发丝漫过耳际，嚣张地占据着她的眼眸中。当她到了一块石碑时，脚步停了下来，手边的东西也顺势放在地上。这时，她才慢慢将发丝盘起，上衣的扣子稳稳地扣上，并将衣服平整了一番。“你在那边还好嘛——？”她拖沓了下声音道。“这里的公墓实在是太贵了，多少，我也有些支撑不起。”她再次自语道。“不过，孩子已经长大了，等段时间，他就正式开个小茶馆，他说他想当名评书，说，评书是个陶冶情cao的事情，我看没准，只是他的水准，我做母亲的，是认同的。”“你听到了嘛？你听到了就吱个声，别老是不吭声。”“你呀，这一生就这么爱这个女人？难道我就不如她？”“你看看她，到现在还是没来呀。”她在说完，最后一句时，停顿了下来，望着天边，太阳高照。。

    噔，噔。一阵清脆的鞋声漫步于坟冢旁，但她走路的方式却很是别扭。“来啦？”女人说道，她的脸上由喜转为愁。“恩。”研如是说。“你深爱的女人来了，你开心嘛？”女人说着，一双眼睛里渗透出一丝余光。“你怎么把墓地选在这？多脏啊，一路上，不是瓶子就是塑料袋要不就是——。”研望着周身道，噔踏的鞋声似是永不停歇。“这就是4号公墓，老百姓的公墓罢了。”说时，女人的眼眸中再次显出一层深黑色发丝。“但是，这也太脏了吧，什么东西都有，还有，在来的路上——。”研像是抛出爆炸物一样，但，也似是抛出个更大。“是，是嘛，这一切不都很好嘛，原本这里就是个荒野，现在变成公墓，其实挺好。”女人抢过话题。“男人婆？这个名字？”研的眼神望向石碑，上面

    的字顿时让她有些许说不清楚的别扭。“是我，他最喜欢叫我男人婆，就我对他凶过，也是声音最大的。”说到此，男人婆脸上的愁容慢慢皱出一朵小花。

    “哦——？那你的真名呢？”研如是说。“萧燕。”男人婆如是说。“萧燕？”研如是说，但，她却皱起眉头。“你，要不要跟他说几句？”燕如是说。“不了，我只是，只是来表示昨天的感谢。”研如是说，她转过身望向前方的一缕灯光。“只是表示感谢？好吧，那你走吧。”燕如是说，她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去。“有什么好惊奇的！哼！”说着，研悻悻而去，在她看来，这里本就肮脏。。

    树叶一点点唰唰而下，纷飞的叶子洒落于这个墓碑旁的女人身上、头发上。她的眼里一点点渗出些许水珠，滚落于两颊间。“说好的不哭的，怎么又掉泪了？”萧燕自语道，但，眼泪却还是没能止住。“你走后，她已经跟了别人，但，现在我想她还是没能记住你。”萧燕再次如是说，她望着那块石碑静静地发呆。“哎，如果还有来生——。”说着，她突然停住，从衣兜里拿出一个东西，慢慢抹于双唇间。光线在这时变的有些毒辣，刺痛的伤口如同血液一般，“钉在”她的双唇内，却完全吻合。于是乎，她将双唇抿于嘴里，这次，变的异常红彤。。

    咚——，一阵震荡般的声音响起于房间内。藤木将本子慢慢合上，鲜红色的划痕跳跃于字里行间。噔——，噔——。“进来。”藤木发话道。“是，社长。”进来的是惠子。“社长，您看了今天要出访的人物嘛？”惠子如是说。“看了，只是，为何要用红色字体画出这些人？”藤木皱起眉头。“社长，这些人对我们很重要，所以，社长您，必须亲自去。”惠子如是说。“这个我知道谁重要，谁不重要，关键是你们不用提醒！”他在“提醒”二字上发出大声音。“另外，我要你办的事，你办了嘛？”藤木突然岔开话题道。“办了，只是，大鱼上不上钩，很难说。”惠子眉头紧锁。“肯定会的，我肯定，现在去应该是时候。”藤木如是说。“那，之后的事情呢，是解除还是——？”惠子又一次皱起眉头。“不能解除！必须执行！”藤木瞪大了双眼道。

    “好，可是——。”惠子如是说。“没有可是！就这样！”藤木如是道，但声音变的更大了许多。。

    走过大厦，进入车中时，藤木一直沉默，在他眼里，一切都只不过是虚无，包括他人对他的那一次次敬佩之礼。“去镇政府。”在坐下时，他首先命令道。“是，这就为您导航。”前方，疑似些许声音道。“去那干嘛？”惠子多少有些许疑虑，毕竟在这些列出的名单中，还有更多的人物需要他去拜访。“这个你以后会知道的，所以你们不需要向我推介。”藤木似是某种命令性的对待。“其实你应该拜访那些日本财阀才对，毕竟之前已经得罪他们了。”惠子还是揪着这事不放。“我说了，这事你不用管！”藤木瞪眼望向这个女人，在这一刻，他似是变的无比巨大许多。。车子在行驶于大桥之上时，橘红色的太阳透过惨白的玻璃跃入藤木的眼睛里，但他却想到了另外一副景象。噔，噔——。几点杂乱的声音响动于车轴间，弹跳着，却似是居无定所。

    车，飞快的跑动着，在新的柏油路上，却甚是一路畅通。“导航结束，到达镇政府。”前方发出一阵声音，随后，车缓缓停住，弹跳的玩意找到了某种依靠，最终，停下了它的声音。。

    “到了，走，去看看。”惠子首先开口，她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辆车子，因为它实在是令人不安。“等会，外面太热。”藤木却并不想动弹，闭目养神，完全没有要动弹的意思。“但，问题是已经到啦？”惠子皱眉道。“可，没到时候。”藤木还是闭目道。“没到时候？”惠子多少有些纠结。“恩，是的，再等会。”藤木再说完后，却永远地闭上的双唇。。时间一点点过去，镇政府里的灯一个个点亮，将四周完全展开，但其中一个，却异常暗淡。“好了，现在我们就去。”藤木似乎从死亡的深渊中醒了过来。“什么？为，为何？”正有些磕意的惠子立马被那一声惊醒。“没有为何，赶紧。”藤木说话的很干脆。“这，这——。”惠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阵亮光射入眼眸中，她刻意地将手臂挡于眼睛旁，避免某种东西侵入。突然，一阵亮光折射入她那亮色的衣裳内，在里面，她还是能清晰地看到那一处没有点亮的办公室。

    “原来，原来是这样啊。”惠子如是说，“什么？你明白？”藤木皱起眉头。“恩，是的。”惠子脸上表现出些许惊喜。“这事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一切都是计划。”藤木又一次说出这样的话。“哼！又是计划？”惠子嘟囔着嘴。藤木点了点头，在这一刻，他的脸上只有紧绷。两人走过一道又一道楼梯，最终在走过巷口后，停住了步伐，眼前的门边，贴着醒目的字：镇长办公室。“到了。”藤木说完后，立马整理了下自己的装束，脸上的紧绷慢慢变成一种别致的笑脸。“你笑什么？”惠子非常惊奇这样的笑脸，在她看来，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他的笑的如此别扭了。藤木似乎并没有听到惠子的话语，在低头和抬头间，四下望着后，他慢慢举起左手，敲击了下门。噔，噔，噔——。“是谁？”里面一男子的声音突然冒出。“镇长，您好，我来找您有些事情，不知，可否见面？”藤木堆着一脸笑意道。“你是谁？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来，今天，我很累了。”里面的声音再次响起。“是，关于前镇长的事，不知您是否？”藤木再次堆放了更多的笑意，直到将自己的眼睛眯缝成一条线。“哦？是，是你？”屋内一阵声音后，却并没有将门开启。“那，您——？”藤木原本想说出的却咽了下来，喉管里上下捣鼓了下。“门是开的，你自己打开吧。”里面的声音突然发出。“好，好的。”藤木脸上堆出的笑意慢慢变平整，在开门的一瞬间，他的脸上又一次堆出了笑意。。

    “原来，原来，你就是——。”那男人从座椅上弹跳起来。藤木点了点头。“哦——，你现在做什么啊。”那男人再次如是说。“现在，应该叫你镇长了，哦，不，应该叫你，李镇长。”藤木如是说。“哪里，哪里，也只是一镇之长罢了，不是什么好职位。”李镇长摆摆手。“不，应该是个好职位，请受小弟一拜啊。”藤木突然从站着直接了当地跪在地上。“小弟，小弟，你言重了。”李镇长准备上前搀扶，但他却似乎并不想挪动自己的位置。“李镇长，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惠子却在此时挪开自己的嘴唇。“这，这位是？”李镇长皱眉看向面前这个女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位是我的秘书，只是，说话时老是不着分寸。”藤木如是说，但，脸上却堆满了笑容。“看出来了，只是——。”李镇长本想说些什么时，惠子再次抢话：“听说，李镇长有些丑事哦，貌似你老婆应该知道吧，话说，李镇长，你现在有孩子嘛？”“这，这——，你这秘书，真会说笑。”说着，李镇长也开始堆放了些许笑容，但，却甚是别扭。“不会到现在还没有吧，这就是你老婆的不对了，居然没给你生个一男半女的。”惠子再次说道，嘴角撇向一边。

    “好啦！怎么跟我们亲爱的镇长讲话的！”藤木转过脑袋，瞪眼望向身旁的惠子，随后又堆放着笑容，佝偻着脖子对着李镇长：“对不起哈，李镇长，此女子实在是顽固不化，一说话来就是个不停，简直太婆妈了，要不，咱们找个地方潇洒下？”藤木如是说。“嗯——，也好，反正我也挺烦的，想了一整天，你说哈，我这是为了什么，天天上班的，还不就是为了她，你说她，非要什么，这个那个的，女人真烦。”李镇长见藤木如此款待，似是放下了某些戒心。“是啊，你也看到了，我这秘书就跟你老婆没两样，真烦，好了，大哥，咱们潇洒去，车子就在下面候着呢。”藤木作了个请的手势，却不忘将自己的脊背躬下来。“好，那我们准备去哪潇洒？要不，这样吧，我们就去老邓那里吧。”“好，一切都听大哥的。”藤木堆放着自己的笑脸，却又再一次眯缝着眼睛。

    三人穿过楼梯，进入车中。车内，藤木与李铭聊的很开，但，藤木的脸上始终堆放着笑容，这个是惠子意想不到的。车子在霓虹之中穿梭，跳跃。细软如丝的红黄蓝绿跃入楼宇之间，弹跳的各种插入式广告在荧幕上飞快的闪过。夜，亮色，已经遍布整个城市。“厦门，真好——！”李镇长望着窗外景象如是说。“不是说北京好嘛？”惠子突然插上一句。“不要说话！大哥，您说的是——，小弟佩服。”藤木弓着脖子，嬉笑着对着李镇长。“哪里，北京也挺好的啊，话说那里可是伟人住的地方，而且有两大中国最顶级的学府，是个人人都想去的地方。”李镇长说到此时，眼里却放着些许光芒。“像大哥这么为官清廉的，已经很难找了，以后，一定能升上去的。”藤木再次堆放着笑脸道。“哪里，哪里，也就认识几个上面的人，以后想升上去都是要很高的觉悟的。”李镇长如是说，但他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眼前掠过的形形**的女人。。

    “镇长，你去过那嘛？话说那里可是——。”惠子在前排如是说。“也，也就去过一次，只是，只是认识那里的一个朋友。”李铭听后，支吾了几句。“怎么跟大哥讲话的，大哥可是个清官，多少去那也是公务事，心里想着百姓的，你怎么乱说话，是吧，大哥。”藤木据需堆笑道。“哪里，心系百姓，这不是号召嘛，我们当然是为老百姓办事的嘛，只是身不由己啊。”李铭在说到此时，身子倒是直了许多。。车子在滑行一段时间后，最终在某个颤红的灯色下停了下来。“到了，看来这就是了。”李铭首先发话。“恩，看起来真的很不错。”藤木从里面也钻了出来，望着两边萦绕的女子，某种异动的香味在她们的身体里散发出来，跳跃着的裙带掀起一丝异样。。“这是什么地方？”惠子也从车里出来，望着眼前的女子，她多少有些不安。“这是，不夜城。”李铭再次首先发话，他的嘴角翘起的很高。“哦——？那她们穿的这是什么衣服？”惠子再次如是说。“旗袍——。”藤木如是说。“是的，难道不是很好的地方嘛？”李铭如是说，他张开双臂，如同从牢笼中解放了一般。“是，大哥，说的极是。”藤木再次堆放着笑脸。。三人循着门前的女子的欢迎仪式慢慢进入里面。

    正此时，一洪亮的声音突然响起于走廊之中：“这不是老顾客嘛，怎么，今天，什么风把你吹进来啦？”“说曹cao曹cao就到了，向你介绍下，我的朋友邓方音。”李铭立马从人群中将一胖子拉了出来。“咦，嘶——，这女的——？”邓手指着藤木身旁的惠子道，手不停地摇晃着。“她是我的秘书，我想你是不是搞错了。”藤木突然插话道，将惠子挡在身后。“哦——，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刚收的小弟，藤木。”李铭摆手道。“哦——，藤木？是不是那个，那个医药公司的？”他抓着脑袋，似晃的灯光下，他那光秃的脑门上早已被刺青完全覆盖。藤木点了点头。“但是，我们这边不欢迎日本人，我怕有些浮躁的人会——。”邓如是说，他的眼神瞥向一边。“他们俩是我朋友，你是不是觉得你这店开的时间有点多啦，恩？”李铭突然来了一句。“啊——？哪，哪里，镇长，你可别——，我，我知

    道怎么做了。”邓说完后，向后退去，消失在人群中。“你这朋友真够新奇，这都什么年代了。”惠子首先开口。“不许插嘴！还是大哥人气不错，能镇住这样的气势。”藤木再次堆放了笑容。“哪里，也就略施小计罢了。”李铭如是说。

    三人穿过一道道巷口，最终在一道牌子前停住了脚步。“就这吧，听说这里服务不错。”李铭首先开口，他第一个将门打开。“说的及是。”藤木完全没有去看门上牌子。手表内，滴答作响，不停地弹跳。“听说，这里是按分钟算的，兄弟，你可支付的起？”镇长眯缝着眼对着藤木。“没问题，这个都是小数目，只要大哥您，玩的开心。”藤木将袖子往里缩入，每一次跳跃却总在刺痛他那点神经。。。正当两人推杯之时，惠子突然站了起来：“大哥，我代藤木敬您一杯。”她将桌上的杯子慢慢举起，一饮而尽。“好，好酒量啊，啊，不是，在这里消费真的很贵呀，你们支撑的起嘛？”李铭将杯子拿开，指着藤木如是说。“我们付的起，大哥，我再敬你一杯。”惠子说着，手再次拿起一杯。。“惠子，可以了，女孩子家，怎么能喝这么多！”藤木再次说道，双手接过她那再次倒入嘴里的酒。“呵——，

    这些都没什么，只是，只是——。”惠子如是说，手慢慢拍动着藤木手腕上那跳动的表。。

    “哎，你俩——，要不要找个房间。”李铭似乎发现自己在这变成一种多余。藤木听后，慢慢将她放下，当一切都沉稳后，藤木快速将桌上的那一杯又一杯酒一饮而尽。“你，你这是做啥，这个女人能喝，你为何？”李铭似乎并不想看到这一幕。“大哥，她真的喝多了，今天，我就代她喝，好嘛？”藤木如是说，但，手腕上，表比之前跳的更快。“那不行，要么你让她起来，陪我一起喝，要不，你就要喝烈度的。”李铭突然扯出一通话来。“好——。就按大哥指示，只是，大哥，她真的喝多了，要不，我明天再陪你喝，就在这里——，您看，行嘛？”藤木佝偻着背如是说。李铭眯缝着眼，点了点头。。

    “服务员，来瓶高烈度酒。”李铭如是说，他的眼里，一直望着藤木旁边的女子，虽然面熟。。“这女子，怎么会做你的秘书的？话说，日本的企业可是个外企，对于身份可是有很高的要求的。”李铭首先对惠子产生些许好奇。“哦——，这个嘛，具体的话，并不是我招聘的，这个你也明白，当然具体的话，我到时问人事厅就知道了。”藤木如是说。李铭听完，点了点头，从衣领中拿出一根烟慢慢点上，在搓揉了下头发后，他也喝了一杯。。“话说这个女人，真的不错——。”李铭再次开口，他的脸上红彤一片，俯仰的身体，微斜着躺在沙发之内，甚是与沙发合为一体。。

    夜色，黑雾笼罩于这个城市，但，灯，却从来没有停滞的意思，跃入的形形**的车辆冒着各种寒气，穿梭于路面中，形色匆匆。“啊切——，你——，你怎么不说话呀，是不是，是不是我老啦——？”“你快说话呀，你的胸口怎么都是毛，话说不应该啊。”。。藤木拖沓着一副歪斜的“尸体”穿梭于路灯之下，而上衣早已被撕扯开来，露出一道道红色痕迹。他，紧闭双唇，却在人群中穿梭，面对路人的某种眼神。在快到车子时，他慢慢打开门，将手表按了一下停滞。“这次消费已超过上限。”手表内发出一阵机械般的声音。“为大哥花，我愿意！”声音在此却不知名地变的很高。身后，那具“尸体”突然停止了“反抗”，最终，任这个男人搬上车。。

    车，缓缓前行，跳跃着各种音符，车窗慢慢打开，却闻不到一丝酒气味和那段躁动，但，它也最终汇入这车群中，变成一道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