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梅森的忠告
不顾里特曼·贝里席的强烈抗议，马丁和科尔将他架了出去。贝里席准尉比这两个家伙矮了整整一个头，这番挣扎的动作落在别人眼里就好像两个屠夫正架着一匹活蹦乱跳的小猪，正准备把他制作成烤乳猪一般。 余者也尽皆离去。舒乔对克里斯蒂娜那微愠又暗带关心的眼神视而不见，对怜儿和胡杨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不用担心；这差点让克里斯蒂娜动了真火。 舒乔注视着克利夫兰的背影，直到他走出餐厅消失不见。 “很奇怪，不是吗？”梅森的话音在他身后响起，“我也不大喜欢改造人，不过不得不说，他们在某些方面确实很有一手。至少刚才瞬间记下那么多学生，我就做不到，就算有立体投影眼镜也不行。克利夫兰简直是个移动的数据库。” “只是有些意外罢了，没想到在第一军校里居然会碰到改造人。”舒乔随口敷衍道，把脑中的那一点熟悉和疑惑暂时压下。 梅森一笑：“你以为第一军校是什么地方？象牙塔吗？” “我还真这么想过来着。”舒乔半开玩笑地说。两人向着外头走去。 才不过冬暮春初，天际处的雪山刚刚开始融化，泛亚第一军事学院的所在地便已陷入一片蒸热之中。清晨时烘烤着胡可夫大cao场的太阳已经变得耀眼毒辣，使人双目隐隐作痛，这是泛亚地区中西部的典型气候。阿纳森城上空的保护罩已经开启，自动调节着厚薄和透析度以控制散播进来的热量，给予城中适度的光照；而受阻的热量将会传递至反应塔，转换成电力输送至整个城市机器的各个部位，以阻挡西部沙漠景观带的入侵，这是唯有战略型大城市才有的福利。就是这么一个令人羡慕的保护罩，在三十多年前的那场大灾变中，摇身一变成为黑狱区居民无法逃离的囚笼。 新生课程即将开始，到处可见新生们从餐厅和绿荫带走出，脚步匆匆地向着教学楼赶去。舒乔和梅森走在人群里，脸上带着与周围人群格格不入的闲适表情。透明的阳光照在舒乔那苍白的脸上，让他的脸白得像在发光。 “唱《蓝色之歌》来确定监视对象？这种事也亏你想得出。”散了一会步，渐渐远离开学生人流，梅森突然开口说道。 舒乔嘿嘿一笑，撇清道：“我可没有这么想，谁让贝里席准尉说‘跟我走’呢？这可是《蓝色之歌》的第一句，所以我下意识地就唱出来了呗。” “哦，是吗？”梅森转过头看着他，脸上带着那种似笑非笑的招牌表情。 “当然。”舒乔耸了耸肩。 又散了一会儿步，梅森说：“那个看起来让人很有好感的学生也在名单之中，是叫胡杨对吧？” “没错。” “你们似乎关系良好？” “只是入学那天刚认识罢了，梅森先生当时不也看见了吗？”舒乔不客气地一下戳穿他的试探。 “别生气，只是开个玩笑。”梅森不以为意地说，“那个克里斯蒂娜呢？别告诉我这也与你无关。” 舒乔顿时露出苦笑的表情。“这个我真的不知道，也许我魅力就是这么大？” “你魅力大？得了吧，说到底还不是小不点太笨。”梅森不屑地撇撇嘴，“话说回来，你真打算因为一个女人跟那蠢货作对？虽然说那小妞长得确实不赖，胸部也够大……” “可以问个问题吗，梅森先生？” “说。” “你为什么要把贝里席准尉叫做‘小不点’呢？” 梅森惊奇地看着他。“这还用问？当然是因为他矮又胖啊！” 可怜的贝里席准尉……他如果听到这个诽谤的话，一定会冲过来跟这个可恶的文官拼命吧？舒乔在心中默默想道。 “施尼茨勒先生的异能是空间异能？他这样在学生面前施展不会有问题吗？”舒乔突然问道。 梅森顿时大惊失色，连忙竖起一根指头低声道：“嘘！你这白痴，知道了还问？你想死吗？” “我不认识施尼茨勒有这么残暴……”舒乔耸了耸肩，但看到梅森脸色又开始发青，便识相地闭上了嘴。 “好吧，换一个问题——为什么禁止唱《蓝色之歌》？不会有什么教育专家出来攻讦吗？” 第一军事禁止唱《联邦进行曲》，这是校规第八十一条中明确列出的。虽说这次舒乔借大唱《联邦进行曲》引来了梅森，一则避免贝里席找他麻烦（谁知道吃醋的老男人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二则也是对胡杨的一次试探，但他其实一直是有些疑惑的。在热血而容易冲动的军校学生中禁唱《联邦进行曲》，这简直就像是不准天真的儿童唱《两只老虎》一样无理啊。而且这毫无法律根据不是吗。 见这小子不再作死，梅森的脸色有所缓和。“这我怎么知道，反正是五年前出现的规定。再说了，第一军事值得诟病的地方还少吗？左右不过一支军歌而已，少了这一首，还有千千万万首可唱。” 舒乔摇头：“这可不同，这可是当初挽救了人类的战歌。先辈们用生命谱成的赞歌，后人竟然不能再唱，这是什么道理？” 对于那段黑暗的历史，舒乔也是从小就听老爷子说起的，自然感触颇深。 梅森脸上露出一丝讥笑：“这世上哪有什么战歌会有这么大的力量？都不过是人们赋予它的意义罢了。当初人类能够存续完全是靠得运气，军方和政府合伙起来已经骗了人们够久了。这种事情等你以后见得多了就会明白了。” “还有，卡洛斯，我这次叫你出来散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也许现在你遇到麻烦时总会有人为你解决，但好运气终究只是好运气，你不能依仗太多。唯有提升实力，才是你真正可以依托的办法。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梅森突然的严肃让舒乔一惊，一想到这次赶来的如果不是梅森而是其他督导员，他也不禁感到自己之前的应对有些冲动胡闹，连忙点头说：“嗯，我明白了。” “那就好。”梅森点点头，不再多说。 然而舒乔始终没有明白梅森的忠告。直到一年后局势骤变，梅森和他身边的许多人一样遭遇不测，孑然一身的舒乔再度回想起那次春日阳光下的散步谈话，才突然明白了梅森的良苦用心。只可惜，当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两人慢慢散步到教学楼附近，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舒乔便告辞说：“梅森先生，谢谢您这次出手替我开脱。不过能不能再帮我个忙？” “什么？”梅森的脸色有点古怪。能把“开脱”这个词这么轻松地说出来，这小子是傻大胆吗？ “我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去打扫餐厅卫生好了。” “混账小子，你还真当这是去菜市场买菜随便挑啊？”梅森被他气笑了，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想了想又说：“那个克里斯蒂娜我帮你安排在一起，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舒乔很想说“您的好意我心领但谢谢这真的不用了”，不过怕梅森看出异常，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一想到那个不怀好意的尤物又要往自己身上贴，舒乔顿时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感觉。 我去，我这算是自作自受还是报应不爽啊！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舒乔接到了通知，他的处罚从明天开始，负责的是五区餐厅3A57用餐区。梅森果然够偏心，给他的最容易打扫的一块区域，而克里斯蒂娜也没有意外地分到了他一组。 令他意外的是，小组里还有一个叫山姆威尔·塔利的家伙，看那描述，似乎好像大概是……早上舒乔在餐厅里随便一指的那个倒霉的胖子？不管怎么说，那盘稀烂的奶酪和苹果派实在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对此舒乔只能耸耸肩，说声抱歉了哥们。 下了课舒乔首先给怜儿发了一条消息，早上被克里斯蒂娜纠缠，小姑娘看起来很不爽。舒乔好容易哄得她开心了，刚一走出课室，外面突然哗啦啦站起了许多人，将他团团围在了中央。 见舒乔走出阶梯教室，一个剃着光头身板壮硕的男生当先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了舒乔几眼，问：“你就是胡安·卡洛斯？” 舒乔仔细揣摸了一下，觉得对方并没有什么恶意之后点点头说：“我是。” “哦耶！” 一阵突然爆发的喝彩声震得舒乔耳膜发疼，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人群已经冲上来将他彻底淹没。 “快快快！把他抬起来！”有人大喊道。 “哦耶！”众人一齐欢呼。 于是刚想发动芯片力量的舒乔突然发现，自己的双脚猛地被人cao起，整个人像被大象撞了的风筝似的被抛了起来。 “卡洛斯！卡洛斯！卡洛斯！”狂热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舒乔像在狂风巨浪中颠簸的小船，在人群之上无根地飘荡。 “喂喂喂！放我下来！”他大声嚷道，但是根本没人听他的。欢呼的人群把他抬出教学楼，抬到胡可夫大cao场上，而后用力地往天上一抛—— 不知是哪个*养的肢体强化者用上了吃奶的劲儿，这一抛足有七八米高，差点让他在半空中晕得天旋地转。舒乔敢保证，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这么接近尿裤子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