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师徒下山

    在太行山脉南部，那里崇山峻岭，茂林修竹，溪流蜿蜒，鹰飞长空，鱼翔浅底，野花烂漫，走兽凶猛。有一个山头，叫做八卦山，更是占尽这群山众壑的精华，这里风光秀丽可餐，无法比拟。灵气也比别处充沛盎然。

    早在一百多年前，有一位法术高强的天师打此路过，见此地龙盘虎踞，形胜了得，便在此开宗立派，招收门徒，成为这里的开山祖师。因为这座山形似卜卦，便叫它八卦山。门派依山名，叫做八卦门。

    八卦门曾中道衰落，后来又渐渐兴盛。但是兴盛的原因不是因为祖师爷那样玄妙高深的法术，而是它在炼丹、制符上高超的造诣。

    现在八卦门的掌门人是丹丘子，他炼丹术，闻名天下，叫人拍案叫绝。门下的弟子，数量可观，有三五百人，其中年轻弟子占了大多数。

    一间通透明亮的屋子，虽只是一间，却有一般人家几间那么大。因屋子的地下生着火，外面寒意仍重，屋内却已如阳春三月。

    窗上笼着的是碧茜纱、屋内摆着的是汉玉几，一旁的青石乳钵内散置着滚圆的东海珍珠。

    屋里传来收拾衣物的杂响声，以及少女不时的烦恼声。

    虽听到人语声，从门口望进去却不见人影。

    只看到高低间隔、错落有致的檀木架子，上面放满了各种盆栽。有的结着累累的红子；有的开着碗口大的白花；有的只一色翠绿，从架子顶端直倾泻到地上，像是绿色瀑布；有的却是沿着架子攀援而上，直到屋顶，在屋顶上开出一朵朵火红的星星花。

    郁郁葱葱的绿色中，各种奇花异草争奇斗艳；融融暖意中，一室草木特有的芳香。

    一重屋宇，却恍若两个世界，猛然间，都会以为误入了仙子居。

    再往里走，放着一张梨花木做的花床，做工繁复美丽，别具匠心。在床头靠墙的旁边是一张精精巧巧的妆镜台，还有一把不搭调的虎皮椅。虎皮是从武瑛打死的一只老虎身上扒下来的。

    一个身材微胖的九、十岁少年，是八卦门最小的弟子。同门都叫他小胖。小胖还没进门，就跑着喊道：“瑛师姐，师父叫我过来问你。东西收拾得怎么样了？要是都收拾好了，赶快去前殿找他。”

    里面传来少女敷衍的声音“就好了，就好了。”

    小胖走进里屋，登时一下子目瞪口呆。这是怎么回事？满屋子一片狼藉，地上倒腾着各种东西，歪七竖八，不成样子。瑛师姐就处在一堆乱糟糟衣物之间。小胖从瑛师姐的脚尖往上看，白色的暗花靴子，银丝滚边的荷花裙摆，鹅黄色的腰带和外衫，黑色的长发垂在一边。一个身材玲珑的姑娘。

    再看脸，尖下巴颏子，一双大眼充满灵气，好奇看，也奇好看。

    小胖开玩笑，问道：“师姐，你这儿是遭人打劫了？”

    少女名叫武瑛，十八岁的花样年纪。武瑛骂道：“打劫你个大头鬼，有谁活得不耐烦了，敢打劫你师姐？”

    对于这点，小胖很是赞同：“那倒也是。只是师姐，师父催你快点过去呢。”

    武瑛眉头微蹙，唉声叹气道：“知道了。只是我现在正伤脑筋呢。师弟你来得真好，快帮我参谋参谋。”

    武瑛一手拿着玲珑枕头，一手拿着纯白狐狸皮氅，问道：“师弟，你说这两样东西我带哪个比较好？”

    小胖有些不解，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吗？你要是喜欢。两个都带上不就完了吗？”

    武瑛：“不行啊，师弟。包裹就这么点大，只能带走一样。”

    小胖表示了然，随意答道：“哦，原来是这样。那你就带枕头好了。”

    武瑛：“可是师弟你知道师姐我一向怕冷。如果我没有这狐狸皮氅，在外边我会冻坏的。”

    小胖随即改口道：“那你就带皮氅。”

    武瑛又不对道：“还是不行啊，师弟。这个枕头我已经枕习惯了，没有它，我每晚都会睡不好的。”

    小胖翻了翻白眼，眼珠子滴溜溜转，道：“师姐，这还不简单。你屋子这么暖和，所以你穿得比较单薄。可门外头冷着呢，你正好可以穿上这件狐狸皮氅，然后带上这个枕头，不就可以了吗？”

    武瑛露出她的招牌笑容，简直是迷死人不偿命，笑道：“哈，还是师弟聪明。师姐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快走吧，师父还等着我们呢。”

    武瑛装好包裹，风风火火就往八卦山大殿走去。小胖跟着后面，说：“师姐，等等我。”

    今天是武瑛下上的日子。师父丹丘子背着身早站在大厅前面。他身侧站着一众弟子，高矮胖瘦不一，岁数都不大。

    武瑛走进厅中，跪道：“师父，徒儿来迟了，让您老人家久等了。”

    丹丘子转过身，和颜悦色道：“徒儿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武瑛站起身，丹丘子继续说道：“瑛儿，你八岁时跟为师上山，不知不觉已经是十年过去了。现在为师也该带你下山，让你和你家人团聚了。”

    武瑛闻言一脸伤感地说：“师父，我舍不得您老人家。您从小谆谆教导我，我还没来得及好好报答你呢。和师兄弟、师姐妹们朝夕相处，一起练功，八卦山早就是我的家。我不想离开他。以后要没有师父您的关爱与鞭策，徒儿的功夫只会停滞不前，会继续犯不少的错误。徒儿真的不想离开你们。师父，你就让徒儿留下，永远待在你身边，聆听你的教诲。让我孝敬你，陪你解闷。”

    武瑛说着说着，竟要泫然欲泣，语带哭腔。

    一旁的同门师兄弟、师姐妹们闻之也是个个面露悲戚之色，一个个都像死了亲人一样凝重、难过。有一对师兄弟更是夸张，二人互相趴在对方的肩头失声痛哭，基情四射。

    八卦门的同门情谊真是感天动地太过融洽深厚，连老天爷也想暴走——喘口气。

    丹丘子语重心长地说：“傻徒儿，为师怎么能留你一辈子在身边呢？你不属于这里，你该回到你原来的世界了。还是跟为师一块下山去吧。”

    丹丘子又对一帮弟子嘱咐道：“我不在山上的这些日子，你们一定不要偷懒。要知道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学道更是困难重重，每天的早晚功课你们都要认真完成，知道吗？”

    众弟子保证道：“师父放心，你不在的日子。我们一定会勤加练习道法，不叫师傅失望，等师父回山检查。师父一路保重，早点回来教导我们。”

    武瑛与同门之间依依道别，武瑛请他们在自己离开的日子里照顾好她养的小花（一只狸花猫）和丁丁（一只白毛细犬）。众人保证绝不会饿着它俩，照顾得它们生龙活虎，精神百倍。武瑛与众弟子一一拥抱，同门哭说着舍不得她，叫她好生保重，今后遇到困难、不开心的事一定要跟他们说，我们会想你的等等言语。

    武瑛就留下真情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