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话 灵力之血
入冬的天气，晚上特别寒冷，越是夜了越发的冷。 夜深了，十六之夜，乌云遮盖了月光，天上连星星也失去了光芒。 这个山中的庭院有很多枫树，红叶已经逐渐变得枯黄。 一只蜘蛛出现在庭院中。 一只红色的蜘蛛，背上带着黑色圆点，在斑斓辩驳的树影中出现，从树影中沿着细丝滑向格子窗，一条细丝从窗户外垂下。 这只蜘蛛不知道从何而来，好像凭空的出现。 血红色的蜘蛛背上有黑色的圆点，远远看着好像一只只眼睛，八只长足长着带勾的尖刺，还沾满绿色的粘液，实在令人恶心。 绿色的粘液发出幽幽的青光，是毒液？还是……呢？ 巨大…… 尖牙齿露，利爪可怖，最令人生畏的是——巨大。 这么巨大的蜘蛛在平安京出现竟然没有人察觉？ 不，不是…… 而是忽然变得巨大了，很巨大，从小变成巨大只是顷刻间之事。 难怪啊！没有人察觉。 这么巨大的蜘蛛不是普通的生物，是妖物——赤蛛妖！ 追寻着血脉瓶的气息来到这个山中的庭院。 就是这里，血脉瓶的气息就在这里，在这里消失了…… 赤蛛妖现出了原形。 必定就在这里，一定要找到。 必需将血脉瓶带回去，这是命令。 赤蛛妖在庭院四周搜索着…… 围着院子左转右转…… 巨大的身影在漆黑的夜中，令人不容易察觉，只有巨足踩踏在草地、树丛的沙沙声。 在这个风声萧萧的夜晚，什么声音也被淹盖，唯一令人察觉的是地下遗留着那绿色的粘液。 山涧的流水将血的气息，血脉瓶曾经的气息带往山下，看来应该往山下而去。 树林中更多的是另一种血的气味，还有另一种气息。 这个气息带着黑暗的力量，气息已经逐渐消散，遗留下来的并不多，是尸狐的气息。 浓烈的是血的气味…… 意外的收获…… 血的气味…… 带着灵力的血的气味…… 这个味道强烈吸引着赤蛛妖，令它不愿意离开庭院，去往山下。 离开吧，快离开吧！ 赤蛛妖的存在，令我不禁的为清泷担忧。 是什么？是什么吸引着赤蛛妖？ 这种气味越来越浓烈，赤蛛妖追至——院子中，格子窗以木栓支撑打开了一线，透出烛光。 谁，是谁这么晚还没有安睡？ 烛光将一个身影投射在格子窗，婀娜苗条的身影，是一个女子。 从格子窗的缝隙中望向室内，一个身穿绿色衣裳的女子，背对着窗前，跪坐在榻榻米上。 她的身前放着矮桌，桌上点着脂烛，她的双手沾满鲜血，身前有一团白色的毛茸茸的物体。 血太多了，必须要止住。 绿衣女子转过身来，从矮桌前离开，走向衣箱。 她是安子，高岳叫她翠儿。 矮桌上白茸茸的卷成一团的看似一只小动物，显然是受了伤，殷红的血迹已经沾满了毛发。 白色的耳朵，在轻轻的抖动，痛？是痛吗？是痛呀！ 一根断木插在它的肩膀上，稍一挪动这个位置就会流出血来，看样子必须将断木拔出，伤口才有机会愈合。 矮桌上放满了沾满鲜血的锦帛，显然还未够用，还需要多些。 血的气味是那么的吸引，赤蛛妖贪婪的眼中似乎发出光来。 矮桌上，白色的动物身体在一起一伏，用尽力量去呼吸，努力的生存。 这就是安子救下的小白狐。 拥有灵力的血，还有的小白狐的人黄内丹，多么的吸引…… 这可是恢复功力的至宝，赤蛛妖心动了，行动了。 赤蛛妖将巨爪一击，拍在格子窗上，利爪一下就穿透格子窗。 利爪上的勾刺将木窗勾住，赤蛛妖将爪子向外一晃，整个格子窗飞弹出去，远远落在地上，发出“蓬乓”的巨响。 这个响声很大，高岳登时被惊醒了。 安子去衣箱拿锦帛为小白狐止血，忽然听到巨响，一转身格子窗已经无影无踪了。 心中一惊，吓了一跳，无暇顾及其他了，安子一个箭步冲到矮桌前，吹灭了蜡烛，将小白狐一抱，闪身藏于墙角处。 幸好动作快，刚站稳格子窗外已经伸进一只巨爪。 黑暗中安子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只听到“轰隆、轰隆……” 房间内的矮桌、衣箱、灯台、屏风……全部被扫荡得东歪西倒，满地都是。 眼前是一片黑暗，安子一动都不敢动，只听到自己急速跳动的脉搏，‘到底是什么东西？好像在搜索什么？’ 没有了烛光，室内外都很黑暗，赤蛛妖身形巨大，不能进入室内，它不断的用前足扫荡，誓要抓到小白狐。 眼睛逐渐适应的黑暗，安子看到房中一只巨大的爪子在不断搜索。 “兵兵乓乓”的声音在黑夜中传开…… 从梦中被惊醒了，这么大的声响吓得高岳从马上床上跳了起来。 响声不断，从院子的另一边传来…… 是翠儿的房间…… 半夜的巨响，令高岳很担心。 高岳穿上外衣，一轱辘冲出房间，沿着长廊向翠儿的房间跑去。 高岳寑室外长廊上吊着气死风灯笼，风吹动着，半明半暗的。 ‘翠儿……翠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高岳心中担忧起来。 高岳长廊以外，没有挂灯笼，高岳跑过去只见到漆黑一片。 眼睛一下没法适应，什么也看不到，高岳站在黑暗中心急如焚。 没有听到翠儿回应的声音，只听到哄隆的阵阵响声，高岳心中更担忧了，高声呼喊：“翠儿……翠儿……” 安子抱着小白狐躲在墙角，赤蛛妖一时半刻未能抓住她，虽已经是险象横生，却未有生命之忧。 她正盘算着如何脱身，突然听到高岳的叫喊声，心中不由得叫了一声：‘哦糟糕，这小鬼头，高岳，不，宗长，怎么跑过来了。’ 她心中念念不忘jiejie的仇，念头中总是将高岳叫做小鬼头，但自从听了田井的话，为了好好隐藏自己必须将称呼改掉。 高岳的叫声不断，早已惊扰了赤蛛妖。 听到人声，这妖物未作理会，它的目标是小白狐。 屡次扫荡未能有所收获，赤蛛妖有点急燥，加速地用力向室内猛抓，砰的一声，格子窗全部被撑破了，赤蛛妖的前足利爪，全部伸入室内。 安子的处境变得异常的危险，在利爪的扫荡中左闪右蔽。 赤蛛妖没法伤害她，而她也无法逃出去。 赤蛛妖身型巨大，又瞎了中间的眼睛，透过格子窗狭小的空间，难以看清楚室内的情况。 安子只要在黑暗中，不动声色，赤蛛妖一时半刻很难发现她的位置。 这就是为何安子一直没有回应高岳。 高岳的叫声越来越近…… 不能让高岳过来，安子知道，高岳过来只会增加危险并无裨益。 没办法了，安子顾不得危险，一边躲避赤蛛妖的攻击，一边大叫：“宗长大人，不要过来！快走！不要过来！” 回应高岳发出了声音，安子所处的位置就暴露了。 处境变得异常的危险，赤蛛妖用尽全力将利爪向安子的方向猛然啄去。 赤蛛妖的速度很快，力度猛烈，木地板登时被击穿，这个大洞贯穿到地面。 安子对赤蛛妖早有所防范，向旁边跳开躲避，却没料到地板被击穿。 所站立的木板在重击之下，瞬间向破口倾侧，安子随着倾斜的木板滑落洞中。 事出突然，“哎呦”一声惊呼，安子跌落屋底，落入木地板与地面之间。 东瀛的房子，建筑时木地板离开地面约几十公分，以作防潮、通风之用。 听到安子的惊叫声，赤蛛妖知道安子跌入地板之下，它用利爪不断啄入地板中企图将安子杀死。 利爪啄断木板，啄到地面，将屋子下面的泥土击出一个个坑。 木板一片片断裂，不断的断裂……犹如倒塌的骨牌倒塌，裂缝不断向前推进。 房间中的物品纷纷跌入裂缝，落入地面。 地板与地面的距离狭窄，断裂的木板插入地下，物品跌入地面，阻挡着前路，安子在黑暗中难以辨别方向，手中又护着小白狐行动更不便利，处境变得异常被动、危险。 必须尽快中地板下面出来，否则必会被困死在内。 然而赤蛛妖不会给安子机会，只要安子出来，必定会马上被杀掉。 只能呆站着大叫，耳朵中却不断听到响声，高岳终于等到眼睛逐步适应了黑暗，才叫嚷向安子的房间跑去。 翠儿……真子jiejie，不要出事，我不会让你再出事。 高岳心中只有这个念头：“不要再出事。” 很害怕，很害怕失去，很害怕再一次失去。 失去了真子jiejie，不想再失去翠儿。 此时，高岳已经跑了过来，他听到轰隆的声音……安子回应的声音……木板被击断的声音……还有惊叫声……。 这些声音远远没有眼前的所见到画面震撼…… 高岳无法形容眼前的物体，巨大，很巨大…… 既似蜘蛛，又不似蜘蛛的妖物，令人恶心、可怕。 很可怕的事——这妖物正在袭击安子的房间。 屋子在赤蛛妖的攻击之下，剧烈的震荡着，木板不断掉落，扬起地面的尘土，更可怕的是——没有见到安子。 在赤蛛妖攻击之下，翠儿的房间格子窗散落，木地板崩塌，满目苍夷。 “翠儿……不要出事，我不要你再出事”，高岳心中只有这个念头。 怎么办？手中也没有武器，赤手空拳根本无法跟妖物对抗。 ‘怎么办？怎么办？’，高岳努力地冷静下来，左右张望，一眼看到院子树下的石块。 高岳拾起一块石头瞄准赤蛛妖的眼睛，将石块全力砸去。 心中默默祈祷着：‘一定要打中’，高岳用尽全力投砸，石块高速的飞出，一下就砸中赤蛛妖的眼睛。 被砸中眼睛，是赤蛛妖意料之外的事，它全身一颤，将头转向高岳。 一只、两只、三只、四只、五只、六只、七只、八只单眼，发光的绿眼，在黑夜中闪着幽幽的绿光，让人心中升起一阵寒意。 八只单眼，灵活的转动，正中一只却是瞎的。 记挂着翠儿的安危，高岳是无所畏惧，砸中赤蛛妖心中不禁欢呼，口中大声骂道：“丑八怪，不许你伤害翠儿。不许你伤害人。” 高岳不能确定翠儿的安全，心中很担忧，他要将赤蛛妖吸引过来，要阻止赤蛛妖攻击翠儿的房间，因此手中没有停下来，不断将石头向妖物的眼睛砸去。 “不许你伤害翠儿，不许你伤害人，丑八怪……丑八怪……”，高岳不断发出声响，用语言刺激赤蛛妖，想将它过来吸引。 他身为天皇血脉的王子，自幼接受的教育都要求典雅、高贵，实在想不到什么恶毒辱骂的话语，只能不断骂道：“丑八怪、你是丑八怪……” 不能袖手旁观，却又无能为力，高岳的攻击对赤蛛妖来说，根本就是无关痛痒的。 夜里寒风霍霍，夜风中带着湿气，神无月的天气就是多变，风说来就来，雨说来就来。 呼呼的风声中夹着雨水“沙啦……沙啦”而下…… 赤蛛妖的眼睛虽然被砸中，但高岳并不是空海，不具有法力，投砸的也不是法器，因此石块根本不能伤及它的一丝一毫。 高岳不断将石块砸向赤蛛妖，口中不断叫喊着：“翠儿……翠儿……你在哪里？” 翠儿不要出事…… ‘绝不放弃’，斯文柔弱的高岳坚持着这个信念，拼尽全力去阻止赤蛛妖攻击翠儿的房间。 平日里他不言不语，脸上总是带着淡淡的忧郁，无法让人看到他的内心。 外表看似斯文软弱的高岳，实在无法令人看出，原来他是如此的勇敢。 夜风很冷，树叶沙沙作响，高岳的声音在黑夜中传出去。 清泷……受伤的清泷……被迫显现金蛇真身……小金金……在结界中觉醒。 早已觉醒的还有……他……它们…… 吵杂的声音……由近而远…… 所有人都已被吵醒，田井、侍卫们冲向内院…… 侍女们点起灯笼将四周照亮…… 内院的门，由内反锁着，冲到内院门外的侍卫一时半刻不能将门打开。 ========= 中国的传统文化，蜘蛛叫喜蛛，所谓“早报喜，晚报财”，蜘蛛是报喜报财的信使，是好运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