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重归故土
不出所料，峨眉山脚下，不管是村子，还是学校，都已经尽数被水掩盖住了，丝毫不见了房屋的踪迹，而原本高高耸立的峨眉山，如今也成了大海之中的一座岛屿，能够清晰的看到矗立在岛中间的宫殿庙宇，由于只是海平面高的原因，山顶仍然直入云端，犹如仙山一般，巍峨屹立。 山岛周遭的海水，没有丝毫的血迹污染，无比的透亮，映衬着那座青翠层叠的山峰，海面上荡漾着一片墨绿色的微波，给人一种清新淡雅之感，与之前覆盖了整个雩山市的海水简直是天壤之别，仿佛那边是天灾人祸，而此处，却并无给人们带来什么危险感，依旧是一片祥和的景象，而且又多了几分美丽。 话虽如此，但这海水当初发生的太过唐突，简直是让人措手不及，而这高耸的峨眉山便是最好的避灾之处。但是当初水势之大，难免会有逃脱不及时的村民们，没有幸免于这巨大的水灾。 黄飞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不知道mama有没有什么不测，不知道他家的“雪仔”又是怎么样了？不知道学校里面的老师、同学们又可否还在？ …… 太多的担忧使得他不由得焦急难耐了起来，想要赶紧上山去看一看。 抵达山脚下，黄飞他们便立马用金属粗略制造的“锚”抛入了海底，将船停泊在了这座“峨眉山岛”的倾斜的岸上，便即刻整装待发，徒步前往不远处的岛屿第一层，也就是正殿处。 不过是绕过了几层山涧小道，众人便已是轻松的到达了目的地。 眼前一幕，足以让众人膛目结舌，不由得诧异:“这里真的是发生过灾难的地方吗？” 只见硕大的广场上，人山人海，人声鼎沸，到处是销售着各类小吃的摊子，中间那栋层层华幔、气势恢宏的大殿，更是人来人往，无一缝隙…… “天呐，这地方该不会是与世隔绝的吧！”丁山虽然也是这里出来的人，但他一向不喜欢来这种神佛之类的地方，所以还是第一次来，故惊讶万分，顿感与“它”相见恨晚！ 黄飞和炎晓东倒是对这一景象感到非常的熟悉，与三年前大同小异，但是如今两极崩裂，天灾突然降临，这里依旧是毫无变化，就不得不感到诧异了。 “子萍，你想吃酸萝卜吗？”黄飞想起以前吃过这里的，感觉还不错，如今再一次看到了，不禁嘴里头的馋液一直在翻腾着。 沐子萍也感觉到了这里依存的那股无比熟悉的热闹气息，思忖了一下，将头转过另一边说道:“谢谢小飞，不过……我想吃苹果。” 苹果？！黄飞脑海中闪过一丝朦胧的记忆，记得，就在那个地方，好像见过哪个女孩也买过苹果…… 由于不想让他的沐子萍久等，便不再多想，立马跑过那边的摊子上去买苹果，可走到半路方才想起， 师父不在——自己没钱！ 黄飞心想，晓东也是个穷鬼，哥哥就更不用说了，他的经济状况全家人都知道，从来没有寄回过家一分钱，肯定也没有什么钱，就是不知道丁山那个家伙带了钱没，看他穿的那身衣服，应该是个富家公子吧！不过同样是这村子里的，也没听说过他家有多富有啊？而且自己跟他又有过节，要是他拒绝了，那自己岂不是糗大了！ 良久，方才做出决定，觉得还是面子要紧，便放下了向“仇人”讨钱的念头，于是想了一个妙计，干脆就用“骗”的！ 黄飞走到那个卖苹果的摊子面前，摊子的主人，似乎就是那位正在背对着自己，帮顾客称量着苹果的阿姨。 待她称完的下一秒，黄飞便立马脸色一变，手捂着肚子，弓着背，在一旁模仿着电视剧里的情节似的哭喊了起来:“哎呦！我肚子好饿啊！我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就要饿死了，哪位阿姨行行好，给我一个苹果吃吧……”隔这么远，子萍她应该听不见吧！ “哎呦……”继续秀着浮夸的演技。 正在这时，那位卖苹果的阿姨终于转过身来，一旁哭喊着的黄飞微微的抬起头瞥了她一眼，不知为何，刚才的神色突然一变，停止了“演技”，立马站起身，眼里含着一抹泪光，嘴角却泛起一丝喜意，向着那位“阿姨”拥抱而去。 “妈！”太好了，苹果不用钱了！ 原来这位卖苹果的阿姨不是别人，正是黄飞这一路以来最最担心，最最挂念的亲人——他的母亲。 “妈，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黄飞松开紧拥的双手，擦拂了几下泪珠，激动的说道。 “飞儿？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应该在市里面读书的么！？”mama握着他的双臂，似是不敢相信，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已经比自己高了的少年，“你这额头是……” “没什么啦妈，纯属为了耍帅！至于为什么从学校回来了，这不……”突然两极崩裂了，学校都被淹了，呜呜呜……黄飞不敢说自己去参加了什么武道大会，要是mama知道了，肯定会被她给骂死的，因为爸爸就是前例。 黄飞的mama终于明白了过来，原来不单单是这里，现在整个世界，几乎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洪水给淹没，成了大海，而黄飞他们的学校就更不例外了。 黄飞与她寒暄良久，方才想起:“妈，咱家的雪仔呢？” “它前几天就不见了，妈找了整座山也没有找到它，估计担心你，应该是去找你了吧？”小时候黄飞和它总是行影不离的，就好比亲兄弟一般。 黄飞思忖了一下，雪仔是只神犬，那么聪明又那么厉害，在海里应该不会迷路什么的，等它嗅到了途中自己遗存下来的气息，应该就会回来的吧…… “妈，你过来一下，你看我带谁来看你了！”黄飞突然拉住mama那许久未碰，如今略有粗糙了的手，另一只手还顺带走了个新鲜的苹果，竟然是mama的也就是自己的嘛！ “哥！”回到原来的位置，黄雷他们三个男的却不见了踪影，不过幸好她还在，得意洋洋的将那个鲜红的大苹果递到了她的晧婉之上，“子萍，我哥他们呢？” “他们说，先去找一个叫清风大师的人。”沐子萍感觉到黄飞身边似乎是多了一个温婉可亲的人，恭敬的转向那边说道，“阿姨，你好！” 黄飞一惊，我还没有介绍呢，她竟然都已经知道了，真是心有灵犀啊！ “这么漂亮的姑娘啊！你好你好！我是飞儿的母亲，这里的人都叫我惠姨。”黄飞的mama看到儿子有个这么美丽的小姑娘在身边，不由得调侃道，“飞儿，这该不会是我将来的儿媳妇吧！” 闻言，沐子萍的那薄如蝉翼的脸颊刷的一下红了起来，不由得不好意思般的低下头去。 “妈？你说什么呢！”什么将来，现在就是！黄飞掩盖不住笑意，脸上却写满了:没错！没错！没错！ “惠姨”打量的看着她未来儿媳妇那双美如溪水的眸子，直到看到她手中拿着的一根长长的东西，方才觉得不对劲，眉头皱了起来。 沐子萍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异样，急忙解释道:“阿姨……不，惠姨，子萍从小眼睛就看不见东西。”沐子萍也眉头紧锁，说这话的时候，不由得手中的导盲棒子越揣越紧，生怕眼前这个人，也就是黄飞的母亲，会因此而不喜欢她。 “眼睛看不见？”惠姨抬起手，在他眼前挥动了几下，见她那双瞪大的美丽眸子没有丝毫的反应，方才完全的相信，毕竟是儿子的终身大事，难免有些心纠。 “哎呦我的妈嘞！子萍她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心不盲，我们这次能够成功的回到这里，可全靠她呢！”黄飞看到母亲的神情有些失落，立马为沐子萍圆场道。 “飞儿啊！其实妈挺喜欢这位子萍姑娘的，只是……”只是她的眼睛，将来会不会遗传给孙子呢？黄飞他妈年纪大了，想的比较多。 “对了妈，你这里有没有老爸留下来的衣服啊？”由于黄飞他们的住处以及学校都被水给淹没了，自然而然衣服也就全没了，而且那边的水还那么脏，所以迄今为止，他都快要两个礼拜没洗过澡换过衣服了，再这样下去，沐子萍就要嫌弃他了。 “有啊有啊！妈和乡亲们在来里这的时候，村子里还没有被水给淹没，这可得多亏咱家的雪仔，它好像预先就知道了，一个劲儿的想方设法来告诉我们，叫我们赶紧离开，起初我们并不怎么相信，后来这山上的一位老仙人也来通知我们了，我们才收拾好一切，先住到这山上来了，这不，雪仔和我啊，把全家人的东西都给搬到了这里。” 黄飞一听，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这里似乎是一点事儿都没有，原来大伙儿早就在灾难来临之前，逃离了危险地带啊！而且老妈竟然还把整个“家”都给搬上来了，可见他们的逃离时间是多么的充裕，而那位所谓的“老仙人”应该就是清风大师吧！ “走吧，去咱的新家！”惠姨说着，牵住一旁眼盲少女的手，竟然儿子喜欢，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事到如今，她这个做妈的也只好先接受了她，毕竟她长得还是很标志的。 一路上，黄飞四处张望着，发现周遭的小房子比昔日多了非常多，多的连广场也是小了不少，还好村子里面的人也不是很多，要是像城里那样，估计连这坐山都要被挤爆了！ 不由得为自己的亲人生在农村而感到庆幸，同时又为城里头那无奈的血灾而惋惜万分…… 黄飞她mama的新房子是在峨眉山第二层的竹林里，也许是为了有足够的住所空间，当初这片茂密的竹林，如今倒是空荡荡了不少，悉数是大大小小的木板房子，或是一层的小竹屋。 “我们到了，这栋就是。”惠姨拿出钥匙去开门，“妈就知道你哥和你，还有你爸爸总有一天是会回来的，所以干脆就多花了点儿钱，做了栋大一点的。” 眼前这栋房子，是一栋两层的木制板房，看它的大小结构，大概有四个房间的样子，第二层还有个竹排做的小阁楼，似乎是晒衣服用的，在黄飞看来，这里虽然没有学校的宿舍楼那样便利，更没有雩山古镇的“皇式酒阁”那么豪华，但是，却能闻到一股莫名的温暖。 没错，这——便是故乡的气息，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