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怪鸟

    当这片乌云快速地抵近人群时，刘备这才看清这是一群黑色的鸟。“咦，哪里这多么多鸟啊！”刘备自言自语道，“等会儿，打几只下来当晚饭！”

    与刘备的乐观不同，黄巾军当中有人发出了惊恐地喊叫声：“快跑啊！大家快往树林里跑！”一时间，不管是已经投降的黄巾军还是坚持战斗的黄巾军，都纷纷拔腿就跑，哪里有树林就往哪里跑。

    “谁敢跑！”刘备大声喊道，“都给站住！不然杀无赦！”说着高举手中的剑，但是他的威胁根本没用，黄巾军还是更害怕这群鸟，不但没停下来反而跑得更起劲了。

    此时，远处传来了几声嘹亮的笛声，这些鸟像是得到了指示一般。发出更加尖厉的叫声，听起来这是攻击的前兆。转眼间，它们一起俯冲下来，像是一架架超音速战斗机，开始疯狂地攻击人群。不管士兵们用什么方式反抗，这些鸟仿佛像中了邪一般，坚硬的鸟喙都会毫不犹豫地啄向人的头、脸、脖子、手臂、躯干等等一切可以下嘴的部位。

    “啊！好疼啊！”“我的脸！”“我的眼睛！我看不见了！”一时间，惨叫声接连不断。受伤的几乎都是步兵，他们的盔甲不能覆盖全身，有很多人连头盔都没有。像鳄鱼骑士那样全身披挂得严严实实，就很少有被鸟啄伤，抓伤的。但是尽管这样，他们还是为了保护眼睛、脸颊、喉咙而疲于奔命。

    一看这些鸟数量众多、凶猛异常，刘备一边拼命地挥剑驱赶，一边下命令道：“撤退！往树林里撤退！”

    有了刘备的命令，士兵们且战且退，往树林里退去。有些被鸟啄伤的士兵，走着走着就一头栽倒在地。有些弓箭手，还在手忙脚乱地搭弓射箭，试图击退鸟群。可是哪里来得及，箭还没射出去，人已经被鸟啄得头破血流了。

    战场风云变幻莫测，徐白本以为自己无需上第一线打仗，相对来讲应该是安全的，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些可恶的鸟会来攻击他。

    “弟弟，这是什么怪鸟？比老鹰还凶啊！它们是不是想吃人rou啊！”徐青拼命地挥舞着长刀驱赶着前来攻击的怪鸟。但是这些浑身乌黑，双眼血红，爪如铁钩，长着尖刀一样鸟喙的怪鸟就像幽灵一样难缠，甚至刚刚砍死了一只，马上就有其他鸟接着扑过来，可谓是前赴后继，不依不饶。

    “哥哥，快点躲进马车里！”徐白说着已经钻进了马车。这辆马车是刘备的舞女专用马车。不过情况紧急，徐白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徐青赶紧跟着往里钻，但是马车能有多大的地方啊。在徐白没进去之前，赶马车的士兵已经躲到里面去了，现在徐青又要进来，车厢里马上人满为患了。这样一来，舞女不高兴了，嘟着小嘴，指着徐青说道：“挤死我了！你给我出去！”

    “呵呵，美女，现在是非常时期。外面有很多怪鸟，见人就啄，很危险！”徐白陪着笑脸说道，“让我们躲一会儿。等鸟飞走了，我们马上走！”

    “是啊，是啊，等鸟一飞走，我们马上出去！”徐青干笑着拼命地往车厢里拱了拱，整个人终于完全地挤进去了。

    “出去，你们马上出去！”舞女声紧贴着车窗，嘶力竭地喊道，“我快被挤死了！我、我踹不过气来了！”

    徐青的后背紧挨着舞女的胸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哎呀，我们又不是故意的！麻烦您忍一会儿吧！”

    “救命啊！有人非礼了！刘将军啊，有人非礼你的女人了！”舞女突然一把推开车窗，把脑袋伸出窗外大喊起来，看样子她是想呼唤刘备。

    “危险！”徐白见状赶紧伸手去拉。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啊！啊！”舞女接连发出惨叫声。等徐白把她拉进车厢，发现她的脸已经血rou模糊了。尤其是额头上有好几个伤口，血正在汩汩地流着。更麻烦的是，怪鸟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藏身之所，几只鸟竟然拍打着翅膀往车窗里钻。徐白抄起坐垫，拼命地拍打着怪鸟。经过一番努力，这些鸟终于退去了。徐白马上“啪”的一声关上了车窗。

    “快、快帮我拿一下手帕！”舞女满脸是血，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抓着。

    “你的手帕放在哪里？”徐青轻声地问道。

    “百宝箱，百宝箱里！”舞女着急地回答道。

    “哎，我来找找！”徐青的屁股正好坐在百宝箱上，他马上挪开屁股，打开百宝箱，果然看见里面放着很多手帕。这些手帕都叠得整整齐齐的。

    徐青拿出一块递给舞女，徐白接了过去，说道：“让我来吧！”徐白用手帕轻轻地拭去舞女脸上的血迹。

    “我、我好难受啊！”舞女用手抓着喉咙，两只脚在乱蹬。

    徐白让舞女靠在自己的腿上，问道：“你哪里不舒服？”

    “我、我没法呼吸！我好渴！我、我的脸好疼！”就在舞女说话的间隙，徐白看到她原本白嫩的脸，竟然开始发黑，渐渐地整张脸开始肿胀。脸上的伤口没有凝血的迹象，血一直在流淌，此时已经染红了徐白的裤子。

    “快救救我，救——我。”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双手开始抽搐，紧抓着徐白的手不放。

    “没事的，没事的，很快就会好起来！”徐白不停地安慰着，“我正在想办法！”

    舞女的手越抓越紧，好像是在拼命抓住即将逝去的灵魂一样。徐白先是感到舞女的身体变得guntang，然后又慢慢变冷，渐渐地整个身体变得僵硬了。

    徐白被眼前的情况搞懵了。尽管他学识丰富，但是确实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过了一会儿，他理清了头绪，开始在心里不停地追问：她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快就呼吸衰竭了！是被吓的，还是怪鸟啄伤后造成的？这鸟是不是有毒？还是她对鸟过敏？或者鸟嘴有什么致命的细菌？这是究竟是什么鸟？为什么会如此疯狂地攻击人？难道它们是人训养的，用来打仗的？不过要想把鸟训练成杀人工具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啊！即便是食rou的鸟类，比如秃鹫之类的，也只是捕食一些小型动物，大多数时候吃的是哺乳类动物的尸体，绝不会如此大胆地攻击活着的人类！不过从这些鸟的行动来看，它们绝对不是自发的！刚才我听到了笛声，这些鸟是在笛声之后才发起攻击的。可以肯定，笛声与怪鸟的进攻这两件事是高度关联的。这里是战场，谁会有心思吹笛子呢？肯定是那个养鸟的人！

    “弟弟，她怎么口吐白沫了？”眼见徐白皱着眉头正在思考，徐青小声地问道，“她怎么一动不动了？哦，她、她是不是死了？”

    “她死了。”徐白低声回答道。徐白松开了她的手，她的手已经冰冷。

    “博士！博士！”外面有人在叫喊，听声音好像是公孙旺的。

    “是公孙旺吗？”徐白大声问道。

    “博士，是我啊！”公孙旺大喊道，“有很多人被鸟啄伤了，您赶紧去看看吧！”

    “可是现在出不去啊！”徐白无奈地说道。

    “博士，我带了一口锅，我们躲在锅里面就可以出去了！我来接应你！”公孙旺头顶着一口做饭的大锅，右手也拎着一只锅，慢慢地靠近马车。怪鸟疯狂地啄着锅，发出“咚咚咚”地声音。等靠近了车门，公孙旺先把手里的锅拎上马车，又喊道：“博士出来吧，锅放在车门口了，您一出来就能拿到了！”

    徐白掀开厚实的车帘，钻出马车，果然看见车门口放着一口大锅。此时有几只怪鸟，站在车顶虎视眈眈，试图趁机进攻徐白。“博士，小心头顶！”公孙旺大声地提醒道。

    “知道了！”徐白先把锅往车门口挪了挪，双手从里面托起这口大锅，往上举，直到他弓着身子躲进锅里。

    在公孙旺的帮助下，徐白下了马车。“有多少人受伤了”徐白问道。

    “估计有三十来个！”公孙旺说道，“马车不够用，很多人都在外面。这些鸟很凶猛，我们根本打不过它们！”

    “你以前见过这种鸟吗？”徐白又问道。

    “没有，从来没有见过！”

    “人呢？他们人在哪里？”

    “喏，就在那边！那棵大树下，所有在外面的人都集中在那里了！”公孙旺说着往上顶了一下锅，伸出左手往前指了指。

    “不要伸手，注意保护自己！”徐白大喊道，“千万别被鸟碰到！这鸟可能有毒！”

    “有毒？”公孙旺惊讶地问道，“博士，鸟又不是蛇怎么可能有毒？”

    “主公的女人死了，被鸟啄伤后死的！从她的死因来看，不是过敏就是中毒！如果是过敏，也许只是她一个人对鸟过敏，那倒也简单了。可是，如果是中毒，那就严重了，说明鸟有毒，根本碰不得。所以不管如何，我们都要按照中毒来对待！一定要谨慎！你们记住，以后遇到不明情况，要往最坏处想，千万不要心存侥幸！记住了吗？”

    “记住了！”

    两人一人顶着一口大锅，弯着腰，以小步快跑的方式来到了大树下。只见地上躺着三十多个人，有人脸色发青，有人手臂紫黑，有人口吐白沫。没有受伤的几十个人，手持火把和刀剑之类的兵器，奋力驱赶怪鸟。因为有火把的存在，那些鸟倒也不敢靠得太近，只是远远在空中盘旋。

    “对啊，怪鸟怕火！”徐白如梦初醒般地喊起来，“火把呢！还有多少火把？快把火把都点上！”

    “博士，火把已经没有了！”董凡低声说道，“所有的火把都用上了！”

    “那就赶紧做！”

    “没有膏油，布条也没有了！”

    “那就用酒精！把衣服撕开做成布条，绑在木棍上，再放在酒精里泡一泡，不就是火把了吗！快去！”

    “可是，博士，如果使用备用衣服的话，需要刘将军同意才行！”

    “快去，出了事我负责！”徐白大声地命令道。

    “遵命！”董凡带着一帮人领命而去。

    徐白抬起一名士兵的胳膊，胳膊上有一个小伤口。伤口还在流血，周围皮肤已经发黑肿胀，徐白戴上手套用手指轻触，士兵疼得大叫起来。

    “你被啄伤有多长时间了！”徐白问道。

    “大概一炷香不到的时间。”

    “你现在哪里不舒服？”

    “手臂有点麻木，人没有力气。”

    “头昏吗？呼吸怎么样？”

    “有点昏，呼吸还好！”

    徐白抬眼看了看其他人，情况大都如此。至此过敏已经可以排除了，因为不管是鸟本身或者鸟嘴里含有什么让人过敏的物质，都不太可能使那么多人同时过敏，而且伤口都呈现出紫黑色。至于感染，时间上没那么快，再厉害的细菌都需要时间繁殖，在短短的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能使皮肤肿胀发黑的细菌，徐白还没有遇见过。

    “这鸟绝对有毒！”徐白自言自语道，“这种毒素会影响人的凝血功能。所以他们的伤口一直在流血。”

    考虑到一些头部被啄伤的人有口吐白沫，全身抽搐的情况。徐白认为这种毒素还会危害到神经系统。而且离头颅越近，伤口越多，就越能致命。舞女就是因为脸上被啄伤而丧命的。

    怎么办？徐白问自己。还能怎么办！他现在根本搞不清这是什么毒素，也没有解毒的药物。唯一的治疗方法只能是对症治疗。一是切开伤口挤出血排毒，用纱布在肢体的近心端包扎，尽量阻止毒素随着血液循环向全身扩散。二是有发热的伤者，想办法帮他降温，有抽搐惊厥的，视严重程度，酌情使用曼陀罗麻醉剂。

    有了治疗方案，马上就得实施，才能取得良好效果。徐白抬头对公孙旺说道，“我们需要把他手臂里的毒素排出来！你去把所有消过毒的手术包、敷料包，还有酒精拿过来。要注意安全！”

    两个士兵拿着火把掩护着公孙旺取回手术包和酒精。徐白飞快地打开手术包，公孙旺马上配合着他，用酒精擦洗着伤口。徐白找出固定骨折用的螺钉，在伤口周围扎出十来个洞眼，然后从上往下反复地挤压，挤出了紫黑的血液。直到挤出的血液变成鲜红徐白才停止挤压，然后用布条扎在离伤口五六厘米远的肢体近端。

    “看见没有，就这样处理！”徐白又交待道，“范围要大，洞眼要多，不但紫黑的皮肤要扎出洞眼，旁边好的皮肤也要扎。挤压要从上到下，一定要挤出鲜红的血才能停止。还有，先用螺钉扎，螺钉用完了就用手术刀扎，但是记住不要把伤口扎得太大，以免感染细菌！”

    徐白看见卫汛在一旁一言不发，又说道：“卫汛，你愣着干嘛！还不快去救治伤兵！”

    怪鸟还在头顶盘旋，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不过因为惧怕火把，怪鸟飞得还挺高，这给弓箭手制造机会，有人已经用弓箭射下不少的怪鸟。这些鸟在同伴被射下来之后，第一反应就是飞得更高，结果正好让弓箭手的心不再惊恐害怕，更加淡定从容了。不一会儿，就有更多的怪鸟被射下来。徐白吩咐他们保存好怪鸟的尸体，以备研究之用。

    公孙旺和卫汛领命而行，手术做得还算不错，很多伤兵得到了及时的救治。徐白往停放马车的方向望去，原先派出去的董凡此刻正带领着制作酒精火把的人忙碌着。制造火把的速度不算慢，已经有三十来根火把做好了，有人正在往上面洒酒精。

    此时正好是刘备等人被怪鸟逼得往树林撤退的时候，徐白决定先带领人马帮助刘备驱赶怪鸟。于是他准备了一些手术包、敷料和酒精，来到制作火把的地方。

    “你们把火把点上，先跟我去救主公！”徐白点燃了一根火把，说道，“大家尽量走在一起，不要分散。”接着徐白又吩咐董凡：“你要留一桶酒精，别用光啰！”

    “明白！”董凡回答道。

    “出发！”徐白说着举起火把，带头往树林的方向跑去。

    刘备的人马已经被怪鸟攻击得不像样了。许多士兵已经倒地不起，死亡的也不在少数。伤亡人数已经占到总人数的一半左右。他们虽然已经退入树林，树林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怪鸟的进攻，树林里的灌丛还为他们提供了庇护所，但是怪鸟疯狂地进攻还是给他们造成了严重的伤害。尤其是心理上受到的打击已经远远超过rou体上的伤害，很多士兵认为这些怪鸟是妖怪变的，来索取他们的性命。不过幸运的是鳄鱼骑士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

    怪鸟似乎被训练成攻击人类，战马好像不在它们的攻击范围内。在人类受到攻击的时候，战马基本上安然无恙，所以整支骑兵队伍还算完整。但是不管怎么说，刘备对于伤亡了那么多的士兵还是痛心疾首的。

    当徐白带着火把冲进树林时，刘备的眼睛简直在放光。“小白，你来得正是时候！太好了！”刘备兴奋地大喊道。

    “主公，先用火驱赶它们，然后用箭射死它们！”徐白举起火把冲到刘备跟前。

    这方法的确不错，一个火把就可以保护二三十个人。虽然不能烧死它们，但是至少它们不敢猛扑过来。这样弓箭手就有机会搭弓射箭。很快，被箭射下来的怪鸟就越来越多了。

    “冲啊！”又一批带着火把的士兵冲进了树林，与怪鸟展开了战斗。

    刘备大喜过望，说道：“哈哈，太好了，又有火把来了！小白，你这一次不但救了我的命，还拯救了我的前途啊！”

    就在刘备准备一鼓作气干掉所有怪鸟之时，远处又有笛声响起，怪鸟好像收到了撤退命令一般，随着这笛声响起，马上“哗啦啦”地飞走了。

    “喔！喔喔喔！”士兵们见到怪鸟飞走开始欢呼起来。

    “传我的命令，大家就地休息！”刘备命令道。他又对徐白说道：“小白，有很多人受伤了，你得赶紧救治他们！”

    “主公，我这就去！”徐白回答道。

    就在徐白准备救人的时候，“咚咚咚！”忽然鼓声大作，紧接着震天的喊杀声一阵接着一阵，仿佛要震倒整片树林。

    震耳欲聋的鼓声和喊杀声一路狂奔进树林，以极快的速度在树林里弥漫开来。声音首先钻入了刘备的大耳朵里。刘备立即站起来观察声音来源的方向，发现黄巾军已经像潮水一般涌进了树林。

    见此情景，在刹那间，刘备明白了敌人的战术，黄巾军先是派鸟攻击，等到他的人马伤亡惨重时，再派兵一举歼灭。而程远志不过是个诱饵，人数虽多，但是战斗力不行，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跑，就算投降也无所谓，反正只要拖住敌人就行。

    刘备不禁伤心地长叹道：“哎，中计了！想不到，我竟然创业未成身先死！老天啊，你能不能睁开眼救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