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知彼方能不殆
洛司幽叹了口气,她太过于了解金惜柔的性格了。 “以她的性子,若是过上了好日子一定会怨恨我没有救她,到时候可就有的麻烦了,她的心计姑姑不是没见到过,再放任由着她,以后可还了得。” 前世自己如此掏心窝肝的对她,都让她生了怨恨之心,何况是见死不救呢?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她控制在自己眼皮子下,即便她再有怨恨,也失了报复的能力和条件。 “那金姑娘确实心思不纯。”徐姑姑道。 “姑姑眼光独到,有些事情不方便姑姑知道,我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任人拿捏的柔弱之人了,所以尽管按照我的意思去做就是。” 洛司幽知道徐姑姑的疑惑,也知道徐姑姑怕自己是一时耍小孩子脾气,以后会反悔。可是洛司幽与金惜柔因着前世的因果,早已经结下了不解之仇,她自然不会有丝毫的愧疚或不舍。 “是老奴逾越偶尔,郡主尽管放心,老奴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宫里的一些手段还是知道一二的,绝对会按照郡主的吩咐好好伺候那金姑娘。” “你下去吧休息吧,我睡了。”洛司幽疲惫至极,闭上了眼睛。 徐姑姑轻步走出了内室,去了外屋旁边丫鬟用来守夜的耳室,她不敢就这么下去休息,到底还是怕洛司幽会梦魇。 等徐姑姑离开后,洛司幽淡淡的对着空气低语几句,“皑菱,赤逍.帮我仔细查看一下,这个院子里有没有混进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很快一道无形的波动划入空气,洛司幽耳边便响起了赤逍娇媚的声音。 “属下明白。” 不知为何,洛司幽对萧若派过来的人很是信任,有了他们的保护也让洛司幽心中安心不少,很快她就陷入了睡眠当中。 重生以来看似一路顺利,但洛司幽心中难免有种步步惊心的感觉,原来早在这时,她身边便已有了这样多的阴谋,暗害,前世的自己那般愚笨竟也活过了二十岁,真是不知应该庆幸还是叹息。 第二天一大早,洛司幽就醒了,许是睡的太早,醒的时候天色还早,但是有的人却比洛司幽醒的更早。 “郡主醒了?”徐姑姑微笑着问道。 “嗯,给我梳妆吧。”洛司幽起身,让徐姑姑伺候好自己的穿戴后,便坐在妆台前准备洗漱匀面。 这时彬儿走了进来。 “郡主,老爷那边传话过来,说是待会过来与您一同用早膳。” “知道了,你让小厨房将新制的几样酱菜都盛一些,再煮些芡实粳米粥,估摸着爹爹会喜欢。” 洛青山身为中丞自然是公务繁忙,在府中用膳的时间甚少,所以洛府的各个院子都备有小厨房,以便大家在自己的院子里用膳。 后日就是洛司幽打算接金惜柔入府的时候,虽然不是大事,但是有了楚琰皇的那道手谕,这就意味非常了。 “徐姑姑,一会你把匣子里的手谕取出来,我好禀明爹爹。” 有了这道手谕便坐实了金惜柔是以奴婢的身份进的洛府,而非其他,这件事在人们的心中坐实了,那么以后无论金惜柔如何声讨她这个狠心的姐妹,也不会有人会同情她。 “是。”徐姑姑熟练的绾了个双环发髻,又簪了几朵娇嫩的绢花在上面,衬得洛司幽十分柔美可爱。 “咦?怎么不见杏儿,我不是才把她收为大丫鬟的吗?” 彬儿和徐姑姑对了下眼色,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回郡主,杏儿升为大丫鬟,在我们出府后便由她一人打理着,可前两日佩儿偷懒又不肯干活,杏儿教训了她几句,她不听反而用花剪划花了杏儿的脸,还扎伤了身子,现在杏儿勉强能下床。至于佩儿,老爷把她捆了锁进了柴房,说是等候郡主处置。” 洛司幽轻扣桌面的手一顿,脸上忽然带了几分冷笑。 “她这是在挑衅本郡主啊?” “郡主莫要动气,为这样下贱的奴才不值得。”徐姑姑忙在一边劝慰。 “不值得?越是不起眼的小人物,往往越是能给人致命一击。”看来必须给她个教训了,否则还真当自己是个好欺负的。 佩儿应该是认定了洛司幽性子绵软,心思善良,所以才会放过她,她敢这般的对待洛司幽新提拔上来的杏儿就是要给洛司幽一个警告。既然洛司幽不会真的狠心处置了她,那她就用毒辣的手段吓唬住洛司幽,让洛司幽惧怕她,从而好拿捏住洛司幽。 真是蠢笨的心思,若不是她真的愚昧那就极有可能是被人利用,这样愚昧无知的举动,纵然洛司幽不会给予重罚,洛青山也是绝对不会绕过她,而到时候佩儿一出了事,恐怕便会有人散播谣言,说洛府嫡女刁蛮狠毒,杀罚了庶母指派的丫鬟。 这件事本是内宅之事,这影响也是可大可小,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佩儿已经被霍氏那边所放弃了,只是佩儿太过天真,一定还在做着妄想拿捏自己,好享受荣华富贵的美梦吧。 有人想算计洛司幽,她就偏不要那人得逞。 “把放了她,不过杏儿也不能白遭此罪,她在杏儿脸上身上划了多少下,就给我加倍的用杖棍赏她,另外不要让她在外院做粗使丫鬟了,让她负责去清倒府里所有院子的夜香。” “这也太便宜她了。”彬儿撅了下嘴,不知为何这个叫佩儿的丫鬟,总是让她讨厌的很。 “佩儿是别人的弃子,真要出手除了她,岂不是了了别人的心愿?去找府医给杏儿仔细诊治,用最好的药,不必在乎银钱,把之前玉妃娘娘给我的那些除疤消痕的药也给她送去,万不能留下疤痕,再通知帐房多支半年例银给她,让她好好养伤。” 对于衷心不二的丫鬟,洛司幽当然不会亏待,更何况杏儿这一回也算是替挡灾。 “是。” 洛司幽又做了一些安排,便起身去了外屋的八仙桌准备同洛青山一起用膳。 徐姑姑双手呈着装有手谕的匣子,跟在她身侧,洛司幽明白,这道手谕会个开始,是她报复前世仇人的开始,却也是金惜柔噩梦的开始。 前世金惜柔享受了太多,这一世也是时候偿还了,或许今世的她还什么都没有做,可是她对洛司幽造成的伤害,已经在洛司幽的记忆中烙下了深深的印迹。 用过早膳,洛司幽从徐姑姑手中接过匣子交与洛青山。 “爹爹,这是女儿从皇上那求来的恩典,皇上恩准我可以从辛者库里接回柔jiejie了,女儿想劳烦您后日帮我走一趟辛者库,不知爹爹可否同意?” 辛者库那种地方,洛司幽一介女流自然不适合出现在那里,让洛青山出面接出金惜柔,就等于在世人面前,表现出了洛府的大度,金惜柔之前那般诋毁洛府,辱骂洛司幽,可到头来还是洛府不计前嫌的救她出来,这层用意正是洛司幽想达到的目的。 但洛青山所理解的意思,却是认为洛司幽让他亲自去接金惜柔,是为了抬举她,不让旁人轻视与她。 洛青山摇了摇头,自己这个女儿,终究还是太过善良。 知道洛青山误会了,洛司幽却没有解释什么,时间会告诉他,他这跟女儿早已不是他所知的那般单纯了。 “爹爹今日沐休,就不要总埋头于公务之中了,我听说茗姨娘院子里的海棠开的正艳呢,爹爹不妨去赏赏缤纷的景色,也多陪陪媛儿meimei。” “你这丫头,就没正行。”洛青山点了下洛司幽的脑门,女儿的心思自己哪会不懂? 这些年他的确亏待了茗鵑母女不少,如今也理所应当的好好补偿她们才是。 “好啦,爹爹快去吧,我早就命人跟茗姨娘打好招呼了,您可别让姨娘久等啊。” 此时洛府这边的氛围和谐温馨,而辛者库那头的奴役房内,却有着另一番景象。 已入盛夏时节,但位于皇城根最外的辛者库朝向背阴,整座杂役院里难有日照,再加上窗门缝隙上被人故意为之的铺挂了不少返潮的棉纱帘子,更让辛者库上下显得阴森无比。 “一帮贱人!都给我快点舂!今天舂不完这些米,你们就甭想给我吃饭睡觉!” 一道恶狠狠的唾骂声,从拐角处最里的一间役房中传出。 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几个身着奴服的女子,披头散着凌乱的发丝,正用力舂捣着石臼中的谷米,连额间落下的汗滴都顾不上擦,显然是对那管事的刚说的话十分畏惧。
也难怪她们会如此拼命,人活一生,最逃不开的就是衣食住行。辛者库里的规矩是每人一天仅供一餐,吃的是带着麸皮的糙米,而休息的时间也只有两个时辰,到了深夜只能在役房卧地而眠,由于房屋内外都挂着潮湿的棉纱帘子,使得本该舒爽的夏夜也变得格外阴冷,没有棉被取暖,奴役们只能卷着地上厚铺的稻草维持体温。 这般高压的劳作情况下,若是在剥夺了吃饭休息的权利,就等于是在找死。 许是力气用尽了,当中的一个女子停下了手中的捣杵,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正当她想抬眼打量下周围,趁没人监管好偷会懒的时候,管事的老太监一鞭子抽在了她身上。 “还敢偷懒,真是欠抽的贱人!”随后他挥着手中的皮鞭,一连在那女子身上抽了数下,直到她衣服上被抽出几条残破的口子,殷红的血迹从内渗出,他才罢手。 “呸!真是个不禁打的贱骨头。” 金惜柔蜷缩在地,身上袭来的痛意让她泪水横流,竟一时忘记了求饶,从小娇生惯养的的她何时受过此等屈辱,她狼狈的支起了布满泪水的小脸。 “公公这样对我,难道就不怕岳王殿下会责怪吗?”这老太监奉了岳王的指令,之前一直暗中照顾自己,今天怎么又突然转变了态度,莫不是忘了?不行!她必须得提醒他!不然指不定还要受什么折磨。 金惜柔不说这话还好,她一说更是惹得那老太监怒火中烧。 前阵子岳王身边的人传话说,让他关照一下刚入辛者库的金氏罪女,又给了他不少好处,辛者库本就是个没什么油水的地方,这老太监得了岳王的好,自然是不再为难金惜柔,想就着她攀上岳王这束高枝。 但不曾想,他按着岳王的意思几日前偷偷放了金惜柔出去,不仅没在捞着什么好处,反而还给自己的死对头以监管不严,松散懈怠的由头告了一状,上头因此把他从总管事贬降为了二等管事,他会有此遭遇,皆起源于岳王,还盼着自己做出这么大的牺牲,能够为他换来同等的好处时,岳王却派手下以性命相要挟,让他守口如瓶,不得向任何人透露金惜柔出逃的辛者库的真相。 什么都没得着,到头来还被连累降职,自己的小命更是握在别人手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这个贱人,他不能明着和岳王过不去,但却能收拾这金惜柔。 想到这,老太监脑子里冒出了个不错的想法,他睨向金惜柔,那双浑浊的眼睛也带上了不少邪恶的光芒。 “啧啧啧,金小姐要是不说,杂家都差点忘了,来人啊!请金小姐去炙室,杂家也好尽心招待招待!” 金惜柔以为自己的话顶用了,自然忽略掉了老太监眼中的不怀好意,有岳王给自己撑腰,她料定他不敢对自己怎样,可当两个手脚精壮的太监,押着她进了一间点满烛火又燃着木炭的房间后,她才意识到那老太监嘴里说的招待,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你要干什么?放开我!快点放开我!” 她用力挣脱着两个太监的手,但并没什么用,二人的手就如铁钳一般,牢牢的禁锢住她纤细的腕子,直至把她推进了一张铁床上,用四角焊牢的铁锁锁住了她的四肢,二人才转身走开。 “你个狗奴才!快点把我放了,不然我定让岳王杀了你!”身下微烫的铁板令金惜柔很不舒服,她挣扭着身子,企图减少这种不适。 “哼.真是大言不惭,还敢撑威风吓杂家是吧?实话告诉你吧,岳王自打上次传话后,就压根没提过让杂家再照顾你,你个贱蹄子害的杂家降职被被人嘲笑,看今个非不让你脱层皮的!” 说罢,他抽出别在腰间的鞭子,朝一旁的手下使了个颜色,那太监忙从墙根的铁架上,端下个盛着半透明液体的铜盆,老太监手握皮鞭,在铜盆里蘸了几下,随即咧嘴一笑,甩动着鞭身跃跃欲试的靠近金惜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