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眉心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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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救命……”一道微弱的男声,沙哑着从右边不远处的一堆尸体中传来。 合锦闻声一怔,随即扔下手中一具被砍的面目全非的尸身,噌的起身就要往来声处跑去,却在匆忙之间被脚下的残肢绊了个结实,一个没站稳摔到在地,侧脸甚至扎进了一滩血水之中。然而她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污血,急忙爬起来冲到传来声音的尸堆旁边。 一夜的时间,他们翻遍了附近所有的战场和城镇的废墟。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她体内的子蛊情绪越发躁动,这种不安只能说明母蛊正处于一种非常危险的状态。 她不知道白灏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肯定已经是到了危及生命的程度。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心跳的到底有多快,只觉得它仿佛要跃出胸膛。 “白灏?白灏是你吗!?”辨别着那求救声的方位,合锦一边奋力拽开压在那人身上的残破尸体,一边大声询问着。 她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在另一侧寻人的月衖,以为她找到了人,赶忙跃过尸海,来到了女子身旁。 合锦抱起那满脸是血看不清面容奄奄一息的男子,用衣袖帮他擦拭着遮住双眼的血污,想让他至少能睁开眼睛看看自己。 一旁的月衖看着这身着北宋军戎,被刀穿腹而过吊着一口气,口中含糊不清喊着救命的男子皱了皱眉,又看看满面希冀的合锦,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声。他心知此人定不是白灏,但又不忍说出口。 合锦慌着手脚自袖中掏出一白玉小瓶,倒出一枚赤红色的灵丹在手心,复又轻轻握住插在那男子腹中刀刃的柄道:“你忍耐一下,我这就救你。” 说罢猛地用力拔出利刃,于此同时把手心的赤色灵丹喂入了男子口中,灵丹方一入口便化为一道红光钻入其咽喉之中。随着灵药的入腹,男子的手脚剧烈颤抖起来,浑身的伤口开始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这药也许对仙神没这么大的效果,但对于凡人绝对是起死回生的神丹。 没多大功夫,男子气息就已经平稳下来,呼吸再不复之前的赢弱无力,并且徐徐睁开了双目。 起初,他视线还有些许的模糊,只在月光的映射下隐约看见面前有人。等视线逐渐恢复……他发誓,他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女子,眸中带着水雾迷蒙,乌发披肩长至腰际,即使脸上、身上染着血迹,仍然像是一朵红莲般圣洁。“仙……仙女吗?”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男子的一句话已经彻底断了合锦满心的冀望,其实她早该想到的不是吗? 随着男子的恢复,她体内的子蛊并没有因此停止躁动。不安更甚……她没有回答男子,眼神空洞的缓缓站起身,不知是蹲的时间太久,还是经受打击心力交瘁,竟是有些站不稳,踉跄之中幸好被月衖一把扶住。 “何锦……你别担心,他没失去记忆,只要醒来,也是可以自己找到咱们的。”月衖极力想要安慰她,却是说完自己都不信。 灵犀蛊的事他已经听说了,而何锦体内子蛊的异动他也知晓,这一切都预示着白灏遇到了与以往通过化仙池下凡的仙神从未有过的麻烦,不然……按说一夜的时间早该醒了的。 合锦摇了摇头,轻轻推开月衖。“我再去其他地方找找。” 月衖嘴唇微启,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然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唇边的安慰化为一声nongnong的叹息。 “月衖!”就在此时,天际传来一声疾呼,随着呼声一道蓝光划破夜空降在三人面前。才一落地,就迫不及待道:“找到了找到了!” 刚走不远的合锦听见身子一僵,之后宛如惊弓之鸟般猛地转身,身形一闪已经站在了来人面前。“他在哪儿!?他怎么样了?” “这……”敖俊面色有些为难,看着合锦一时间吞吞吐吐。 月衖也是急了,蹙眉道:“说话啊!” “找是找到了……” 闻言月衖心中一突,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蔓延开来。“什么意思?”
“就是……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你们还是去看看吧。” “那你还不赶快带路!”月衖怒喝,这个敖俊除了杀敌时是一员猛将以外,其它时候真真能把人活活急死。 待三人化为灵光离开,躺在地上的北宋小将还没缓过神儿,怔愣的望着三人离去的方向,大半晌才念念道:“是神仙……真的是神仙。” 合锦三人凌空一路疾行,然并未走多远便降了下去。在这片荒地的尽头是一片连绵的山脉,大约是有军队在此设过埋伏,山谷之中不乏被乱石砸死的军士,有的甚至头骨碎了一地,死状是何等的凄惨可怖。 敖俊带着两人绕过地上的红白之物,钻入山谷峭壁上的一道石缝之中,石缝非常狭窄,仅够一人通过。头顶的缝隙比下面更窄,月光根本照不进来,敖俊祭出夜明珠在前面带路,七弯八拐之后,终于来到一小片空地。 此时空地上已有三人,是木毅、雷鹏与敖极。只见三人紧紧盯着空地中央,面色说不出的凝重。 合锦随着他们的视线看去,心猛地一疼,素手紧紧攥着胸口的衣襟,因着太过用力,指尖已经泛白。当机抬步就要冲过去,却被敖俊举臂拦下。“别去!他现在周围近不得,会被冻住。” 不等合锦说话,月衖已经替她拨开敖俊的手臂道:“没事儿,让她去。” “可!”敖俊还要再说,身边的女子却已经闪身到了空地中央。 缓缓矮下身,她跪坐在白灏身边,望着坚冰中他那苍白的面容,眼中的潮湿终是再控制不住,顺着面颊滑落。 没有抽泣,没有表情,就这么静静的,眼泪断了线。 甚至没有去想他为何还是自己原本的身体,合锦右手轻翻,流光一转,墨匕凝出。 握着匕首,她挽起左臂的衣袖,不曾犹豫,一刀又一刀,划开三道平齐的伤口,每道伤都深可见骨。血流如注,大片大片涌出洒在冰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