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怎一个情字了得?
“浅生?浅生?”秋倌见他失神,轻轻推了一下他的手肘,“我说你啊,在外头买个宅子,是要搬出去?在这住得不习惯?” “不搬。”黎塘喝了一口粥,嘴里没味儿,喝起来苦苦的,可后面说出来的话,却叫秋倌差点没被口水呛着,“……我打算接阿凝过去。” “你说那个姓莫的?!”秋倌猛地就跳了起来,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度。 黎塘倒是平静地点了点头,抬眼瞄了一眼有些炸毛的秋倌,不禁有些笑。 “浅生,我说浅生啊……”秋倌凑过去,苦口婆心劝道,“你还嫌自个儿因为她遭的罪不够多吗?你现在还打算引狼入室,给她置办了屋子……你该不会是想跟她动真格的了吧?” 俗话说的好,劝和不劝离,秋倌他过去也确实是这么做的,总是希望黎塘能和莫念凝能好好的,该是夫妻就是夫妻,该过日子就过日子。 可现在,他后悔了,他觉得,莫念凝这个女人就是个祸害,谁靠近她,都得遭殃,黎塘还是早些忘了她,跟她撇清关系的好。 可谁知道,黎塘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昨晚上当着大家伙的面,说那个女人是他的妻子,现在,又说为了那女人买了宅子,打算来个金屋藏娇……! “嗯。”黎塘将碗放回了桌子,从齿缝间蹦出了这么一个字,模模糊糊的,不是很清晰,但秋倌已经明白了黎塘的心意。 “你可要想清楚了。”秋倌还是止不住地担心,过去以为那个女人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长得标志了一些,可这段时间下来,现那女人也不是个善茬,周旋在各式各样的男人身边,怎么着,也不像是个省油的灯。 “想清楚了,能陪着她的,只能是我。” 别看他平时不怎么言语,也不怎么惹事,总是安安静静地跟在秋倌后头,但是一旦决定了的事,谁都改变不了,尤其是跟那个女人有关的。 秋倌也顿时举白旗投降,他是担心,可也明白,心里一旦有了那个牵挂的人,就不可能轻易被抹去,除非把整颗心都给撕得粉碎了,才能有回旋的余地。 才坐了那么一会,黎塘就有些坐不住了,送走了秋倌,又往床上挪了过去。 大出血过后,乏力得很,何况他脑子里还想着这样那样的事情,思量着要对李傅两家实施什么样的行动,才能得到最好的结果。 不过,令他奇怪的是,段淮宁似乎也在对付李邱生,只是为了生意吗?如果只是为了生意,没必要找灵魂当铺做交易,出卖自个儿的灵魂。 人如若不是没有退路了,是绝不会这么破釜沉舟、放手一搏的。 或许,他可以试着从段淮宁身上下手。 但这样的话,就意味着,会波及到阿凝,他必须想个万全之策。 夜色降临,湿热的空气混着前面戏台子上的咿呀声,随着月光,一起从窗户的缝隙钻进来,上半身被绷带缠得严严实实,不免有些闷热,但又无法排解,只能伏在床榻上,手里拿着纸笔圈圈画画写着什么,转移注意力。 他原打算跟阿凝撇清关系,放手去做,可谁知道事情进展到这一步,这其中有他的冲动,也有他的考虑,不论如何,他都觉得,阿凝只有留在他的身边,才能让他放心。 之前被追杀也好,近来跟形形色色的男人纠缠在一起也罢,他只希望,从今天开始,莫念凝只是他的妻子。 沉重的叹息声,混在夜风中,最后又消散在夜色里。 这世上什么都能被计算,可唯独一个“情”字,怎么也算不到,怎么也掐不准,一旦遇上了生命里的那个劫,那就是一辈子,躲不开、忘不掉、放不下。 莫念凝一整天都待在段家没有出去,一来,是考虑着,有什么样的手段,完成段淮宁要她做的事,二来,是由于一阵莫名的担心,害怕又会撞见黎塘。 可明明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却偏偏是她脑子里挥散不去的人,他的眼、他的眉、他的影子……无一不再她的脑海中飘来荡去,只要她一闭上眼,就全是黎塘。 他说要跟她成亲,是不是就只是说说而已?只是为了他在众人面前说的话,做一个交代?
一定是的,他怎么可能会对自己动情? 这么些年来,她是怎么对他的?除了冷言冷语,就是尖酸刻薄的眼神,只要还是个正常人,都该对她厌烦了,有婚约又怎么样?他不是说了吗? 作废了…… 从那天起,他们就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了…… 可他昨晚又是在做什么? 故意做出一副在乎她的样子,让她错以为是他心里有她,心里还牵挂着她,还是想要跟她在一块的。 那个吻,甚至都险些令她迷醉了,聊以为,他们还是有希望的,可黎塘后来说的话,才让她冷的彻骨。 原来,他只不过是想找一个可以慰藉的对象,等他走了、不需要了,她就能滚得远远的,才能去寻找自个儿今后的依靠。 他究竟把她当做什么了?! ……混蛋! 莫念凝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头蒙在里面,断断续续传出来的,同样是沉重的叹息声。 可是,这一晚上,心里不好受的,又哪只是他们两个? “大哥,我进来了。”段年在段淮宁的门口站了很久,才敲了敲房门,得了应允才进去。 段淮宁这会儿正坐在沙上,穿着睡衣,桌上放了一杯温热的蜂蜜水:“这么晚了,还没睡,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这么晚了,你不还没睡?”段年丝毫不拘束,兀自就坐在了段淮宁的对面,怒了努嘴,“把东西先喝下去,养胃。” 段淮宁笑着晃了晃脑袋,这甜甜的蜂蜜水,其实段淮宁是一点都不喜欢,要不是段年看着,他估计就不碰了。 “喝光了,段少爷满意了吧?”段淮宁笑着将杯底给段年看,放下杯子后,才又换了个正经的面孔,“说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